最末一班车来了,金玲朝罗滨生摆摆手上了车,汽车启动了,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站台上罗滨生孤单地、长久地伫立着,伤感总是和幸福相伴随的,他深深期望着的爱情失去了。
夏夜的晚风,吹动树叶哗啦啦地响,像唱着、又像泣诉着。
课堂上罗滨生看着黑板上的英文句子,怎么也读不下去,单词在他眼前舞动,扭曲着,他揉了揉眼睛,想唤回注意力,但金玲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脑海里。人生在世难逃一个“情”字,有情人终成眷属毕竟是少数,此恨绵绵却是很多。
放学的铃声响了,罗滨生和同桌高云龙一起走出学校。
“小白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和金玲处的咋样了?”
“我们已经吹了。”
“你俩挺有夫妻相的,你除了岁数大点,其他条件都挺般配的,怎么她说变心就变心了,你再找她谈谈。”高云龙一个劲儿地劝说着。
罗滨生无奈的摇摇头:“不用谈了,爱是需要缘分的,只怪我没那个命。”
“婚姻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罗滨生说:“我总是忘不了过去,这些日子老是生活在痛苦里。”
“她已经不是你的了,你就应该潇洒地放手,你失去一个人的爱,但不能失去所有的爱情。我听说最近妇联、团市委为了解决大龄青年婚姻问题,在青年宫成立未婚大龄青年联谊会,你去那里看看,兴许能觅到一位知音。”高云龙语重心长,他知道罗滨生现在需要的不只是安慰。
“你净给我出馊主意,我到那里挂号找对象,别人知道了多掉价。”
“你太死板了,过去由于生活面窄,不好找合适的对象,现在组织上给你们提供了结识的机会和场所,好事不能错过。”高云龙兴致勃勃地说:“我哥哥是个三等光棍,没钱、没房子,没有正式工作,前两天他就去那里登记入册了,待下次活动时,你们一起做伴参加。”
“既然是这样,我就去那里看看好了。”
一个单身大龄青年,在通往相亲、婚姻的路上有了新的方向。
又是一个星期日晚上,罗滨生与高云龙的哥哥一起来到了青年宫。他先去工作人员那里报名、填表领取一张会员证,凭证件他们上了二楼的舞厅。
高旷宽敞的大厅,扑朔迷离的灯光把人带入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罗滨生头一回来到舞厅,这里的环境和氛围给他带来一种神秘感,他与小高在靠窗边的排椅上坐下。在舞厅的入口处聚集了一些男性大青年,这些高矮胖瘦不一的“爷们”借着灯光,他们的眼睛不断地在进入舞厅的女青年身上游移。
“小高,到这里来的大男大女怎么都长得老气横秋的?”
小高自嘲地说:“都是些终身大事没有着落的困难户,小伙子,小姑娘谁到这里来。”
罗滨生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是69届的,今年三十有一了。”小高回答着,他土里土气的模样,岁月在他的额头、眼角留下了细细的皱纹。
“那你这些年就没遇到过中意的姑娘?”
“抗战八年胜利了,我下乡八年是一场空,连孩子都给耽误了,要不我儿子得这么长了。”小高双臂分开作了个手势:“下乡在北大荒兵团时,我找了个对象,处了整整六年,本想结婚扎根了,赶上78年知青大返城,女朋友回了天津,我们从此拉倒了。”
“哎,有感情的成不了婚,没感情的却一起生儿育女。你我彼此一样的。”罗滨生掰着手指数落道:“我们这代人命运不济,生下后,就挨饿;上学后,碰到X革;毕业后,全下乡;返城后,没有工作;娶媳妇时,找不到老婆;等结婚后,就生一个。”
小高诙谐地说:“你到现在一点不显老,目前社会上男少女多,比例失调,你可别把自己减价处理了。”
罗滨生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不行了,岁数是不饶人的,咱们不都到自由市场上来了。”
“到这旮儿把自己卖出去,看看到底能卖个什么价儿。”
人越来越多了,男男女女,坐着站着环成一圈足有上百号人,很快,优美而舒缓的华尔兹响起来了,舞池里霓虹闪烁,灯光变幻,舞会开始了。
辅导员王老师拍着手动员着:“跳舞是一种娱乐活动,它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又能増进男女之间的交往,现在男青年自找舞伴入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