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主人。对方对我们并不怎么友好，是不是……”

斯蒂芬将恩维护在身后，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没有任何作用。论生存能力，她是这三个人里最差的。而如果那个自称格勒的人真的有随意操作空间的能力，那她挡在前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敌人可以从任意的方向与角度发起攻击，防不胜防。

所以她认为需要先下手为强，用偷袭之类的手段抢占先机，而这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

“不，等一会儿。”恩维则持有不同的意见，“让我们先聊一聊。”

“哎，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呢？你们想要从这里离开，而我又舍不得你们，不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确实，从表面上来看就是这么回事，但您还没有说明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呢。你我之间可能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吧。”

“哈哈，你就是她们的老板吗？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嘛。”格勒叹了口气，“唉，如果在早几天，我也想先和你们谈谈，毕竟我也挺讨厌直接动手的。”

“但是，你们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为什么不能早几天呢，说不定能请你们喝一杯呢。对于阻拦各位的理由，很抱歉，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我不能说。能不能请你们就待在这里呢？虽然住宿条件差了一点，也就将就一个晚上，行吗？”格勒双手合十，请求到。

“那明天可以再来吗？”

“当然。”

“那个时候可以让我们过去吗？”

“当然，不行。”

空气突然凝重，雨幕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如果再继续问下去，就会陷入“为什么”和“不能说”的死循环，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唉，为什么不能早几天呢。”

“那各位的答复是……”库勒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条银色的线，在那个瞬间划破层层的雨幕，在其中留下长长的断层。一只匕首向库勒的脖颈抚去，另一只则隐藏在腰侧，那是右臂制造出的盲区，锋刃直指对方的肩胛。

看似致命的一刀只是掩饰，她的真正用意是击穿格勒的肩膀，这样无论是挥舞武器还是施法，都会受到严重的阻碍。

即使恩维没有任何指示，斯蒂芬还是动手了，因为她们没有再次止步的理由。而主人之前说了，他们还没有走到需要搏命的地步。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要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将其打倒。

库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斯蒂芬已经进入最后的挥砍阶段。因为扭转身体才让速度稍微下降，她的身影可以被捕捉到，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足以用来躲闪。

库勒也没有闪避的打算，任由两道银线穿过自己的身体，少女的长发从面前拂过。

“嗯，味道不错，果然不是小地方的人可以比拟的。”

如果这一击切切实实地打到了，斯蒂芬应该会停在那个人的前面。但双手没有命中的感觉，身体还在继续前行，斯蒂芬整个人都撞了上去，和刀刃一起穿过那个人的身体。

“看来是谈判破裂了啊。”格勒向前迈出一步，和斯蒂芬错开身形，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吗？

虽然考虑到对方在谈话的过程中会有所准备，毕竟自己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让匕首从中间划过，身上却不留痕迹，

“这位小姐，拿着刀对着人家可不太好哦，还是趁早收起来吧。”

嘲讽，不加掩饰地嘲讽。但斯蒂芬还没有幼稚到会因为一击不中而愤怒的地步。在不能保证有效杀伤的当下，她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确保自身的安全，同时构成两面夹击的局面，寻找下一个进攻的机会。

当然，回避的作用还有另一个，就是给队友的攻击留下足够的空间，尤其是己方有施法者的情况下。

“元素炸裂。”

前期的咏唱早在斯蒂芬跃起之前就完成了，在斯蒂芬的后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雨幕中的元素开始聚集，形成一个无规律旋转的球体。因为水比较充足，元素团以水球的形式表现出来，之后迅速裂开，雨滴形成的水刃横扫四周。

而在水刃之前，风元素形成的冲击波会抢先抵达，即使无法造成伤害，格勒也会因为产生站立不稳而无法及时做出应对。

“没有用的，另一位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库勒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他们的攻击再次落空，不仅没有造成伤害，连一点影响都没有。因为奈收集了法术范围内的水分，使得雨幕出现了缺口，但扬起的风刃却吹不动他的衣角。

能够控制空间的人就是这么麻烦，你的一切努力在他看来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只因为你在白费力气。

看到的却摸不到，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未免也太过恶劣了。

“有看到他施法吗？”借着爆炸的·余音，恩维压低声问到。

“没有，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魔力。”

这就有些麻烦了，刚才的躲避很明显是扭曲了部分空间，让攻击和攻击目标之间的位置出现偏差才完成的，而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大量的魔力是必要的，想要不漏痕迹地动用那些魔力，还是在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内，就和在一个几平米的房间内藏下一只巨龙没什么区别。

是在别的地方提前放置了法阵进行远程操控吗？不，即使是那样也需要魔力去传达命令，而且不能确保每次都能及时应对。难道是算好了时间，延时启动？不可能，他们只来到这个几百年前的小镇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不可能有人能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者说，迷宫里的人物是不可能有身处虚假世界的自知的，即使你当面说出来，他们也会瞬间忘掉和那句话有关的一切。

“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之前的话现在还算数的，我这边是真的不想和你们动手。”

即是劝说，同时也是炫耀与警告，他还没有真的“动手”，如果继续与他为敌，就要承担一定的回击。

怎么办，自己这边暂时是不会让步的，但之前的两次试探性攻击还没办法摸透这个人的底细。他的施法方式，具体的作用与范围，这一切都是未知。

还有一点令人在意，他之前说的“天衣无缝”到底是什么？是魔法的名字，还是某种道具？或者干脆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而随口说出来的呢？

如果现在想要拿下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会冒很大的风险，是趁他还没有认真应对的现在，还是稍后再试探一下呢？

需要尽快做出决定，斯蒂芬她们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只等他给出一个信号，而机会永远都是稍纵即逝的。

最后，恩维还是决定再试他一试。奈在收到指示后立刻开始了下一轮打击。

两条藤蔓穿透泥泞的路面，咬向格勒的双脚。不想被缠上的格勒接连后退，以躲避不断蔓延的藤条。

“他的走位好奇怪，直接跳的远一点不就好了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追着跑。”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次进攻，恩维却很清楚两个人的意图。对于可以利用空间进行瞬间远距离移动的人来说，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移动的藤条根本算不上威胁。就像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跳”远一点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奈她们想要利用的，就是这一“跳”。就像人在空中难以躲避攻击一样，空间跳跃也是存在空档的。两次施法之间会存在一个被成为“魔力停顿”的间隔，是用来平衡自身魔力的关键阶段，就像跳跃后要站稳身体一样。越是巨大的魔法，其对应的间隔时间也会增大，而抓住这个间隔，就可以在避免对方施法的情况下，对其进行突袭。

“是啊，他基本上是绕着某个点进行的运动的，活动范围比我的藤条还要小。”

奈的攻击已经持续超过半分钟了，双方交手近二十回，但格勒还是在原地徘徊着，没有走出藤条的范围。

“那我们就替他挪个窝吧。”

“明白了，主人。”

看准时机，奈召唤出来另一根藤条，被格勒用了一个后仰躲了过去。紧接着，之前的两根缠向他支撑身体的右脚，而格勒借着后仰的力道，进行后空翻，完美地闪过这次偷袭。

“得手了。”

殊不知，这样反而正中奈的下怀。在他空翻落地的位置，奈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小惊喜，不知道他会怎么接受。

……

在恩维和格勒还在交谈的时候，艾斯蒂姆已经来到了城堡的门前。

因为大街上有灯光和巡逻的士兵，艾斯蒂姆不得不从小道绕行。她只是过来找一个人，才不想被抓走，然后去看某个人铁青的脸色。

即使走到了曾经的家门口，她也只能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像个居心不良的窃贼一样。被雨黑色披遮住的面部，一双眼睛紧盯着门口的士兵，如果不是躲在街巷的拐角处，可能早就该被发现了。

艾斯蒂姆在等待，等待卫士的离开。

作为在城堡中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她对内部的建筑布局很了解，每一个转角，以及许多暗门她都了如指掌。

进到里面后，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贝蒂夫人，在她那里躲上一会儿，之后混在离席的客人里面逃离就好。

她现在缺的只是一个进门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出现。

现在是凌晨两点前后，夜班侍卫的换班时间就要到了。

莫德斯特家夜晚本来只有一班，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宴会的秩序需要有足够精力的卫兵们来维持，所以临时加了一班，用来应对那些因游手好闲而精力过剩的贵公子们。

对于这些人，艾斯蒂姆不可能抱有好感，因为在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动机不纯，抱着占有“莫德斯特家独生女”的想法来到这里，然后和诸多潜在的竞争对手谈笑风生，唯独不去考虑某个应该被重视的人。

虽然即使想到了也不会增加任何的好感。

算了，烦心的事情不想那么多了，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吧。

在卫士交接班的时候，自然就是城堡警备最松懈的时候，疲惫的人与不情愿加班的人是最缺少警觉的两类人。

当然，他们还不会对从大门闯入的人视若无睹，但艾斯蒂姆并不准备从大门进去。城堡的侧面，靠近山体的地方，在差不多一人高的墙壁上有一处破损，据说是某年开凿矿山时被震出来的，每次都修但每次都坚持不了三个月，久而久之就几近放弃了，只有偶尔想到的时候会有人去管一管。

而现在正好处于无人管理的档期，不然她也没办法这么容易就跑出来。

盯着门口看了半个小时，门口的侍卫终于换人了。里面的人员交替也在进行，只是不像外面这样严格地交接。想要早点休息的人和晚点上工的人之间总会有点空隙，借着这个机会，艾斯蒂姆就可以跨过庭院，进到城堡里面。

但这个空隙不会维持太久，所以事不宜迟，她需要立即动身。

因为换班的缘故，上一队人的最后一次巡逻往往会被省略掉，这个时候大路是安全的，艾斯蒂姆可以直接穿过灯光的领域，跑到街道的另一边，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走到城堡所在的一侧，艾斯蒂姆背对大门的方向紧贴墙壁前进，一直走到了高大围墙的尽头。为了防止有人从周围的建筑侵入城堡，围墙的外侧有很大的空隙，以供高墙上的人观望和戒备。但紧贴墙角的地方就成了盲区，尤其是在视野不好的雨夜中。

“我记得是在这个位置吧，唉？难道我记错了吗？”无论艾斯蒂姆怎么摸索都找不到缺口的位置。她随时携带的有发光晶石，但贸然使用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且现在使用照明可能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那个缺口可能已经被堵上了，一两个月内是用不了的。

在反复确认几次还是找不到入口后，艾斯蒂姆决定先远离这里，另作打算。但正当她准备动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铁鞋踏在石砖上的声音，以及卫士们相互取笑的污言秽语。

要是继续待在这里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只能冒险去赌一把，赌他们追不上自己。将身上的雨披扔出去，可以暂时遮挡他们的视线，只要不被看到正脸，他们就会误以为这是个小毛贼。如果不摔跤的话，应该能在某个小巷子里躲过去。

好，就这样做。艾斯蒂姆已经准备好要行动了。

“大小姐，您在这里啊。”又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而且十分接近，仿佛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