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快天黑了,不如明日再去,效果更好。”
吕菁微微思索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正好借晚上去来府探探虚实吧。”
鲁兼没反对。
是夜,一道身影渐渐靠近来府,无声无息的出现主卧屋外,却被三道目光悄悄窥视。
院中一棵繁茂大树上,坐于粗壮横枝的千若和千羽,眼睁睁看着那人在黑夜里身形渐渐变淡,化为隐隐约约、几乎虚无的影子,不由愕然张唇。
楚晗则在窥心镜法中盯着吕菁看了许久后,目光又静静移向主卧里的中年男子,再次想到与琉火、锦葵在回京途中遇到的情杀案~~三天前废除吕争武功、嫁祸给来七之前,她就已经注意到来府的这个主夫,并给林岱玉传了信。
她记得,当时,那名叫玫儿的少男,也姓来。
更加巧合的是,眼前这名中年男子,竟与来玫儿有几分相像,且在年龄上,颇有近亲两代人的嫌疑。
除了为楚语然惩罚吕争,以及谋划让她们使出星月无影术,搅乱一滩浑水便是第三个原因。
琉火当时曾说来玫儿不仅为那名叫荟的女人杀人无数,还可能与当地的“鬼村”有点干系。
但当日因提送噬心魔狱功的修炼者姚屏入京,便没有继续多管闲事。
不过,她以吴智的身份和林岱玉被刑部司司长程静湖宴请于望天楼时,程静湖曾就鬼村案询问过,只是,她自己都没去现场看过,怎能提供得出太多信息?只能把来玫儿的情杀案细细告之,并说当地衙门里的卷宗里应该有些线索,可以仔细查查。
程静湖好像派了陈望博或谁去鬼村看过,具体的,她也不知,因为千若被逃出卫国寺的姚屏打伤,危在旦夕,她一心都扑在救回千若的性命上,哪有闲情管闲事?
紧接着,四国大战爆发,她更记不得这档子事了。
京都没有传出关于此案的任何消息,估计程静湖也将其暂压了下来,想等战事平息之后,再细细查之。
没想到,竟在自家门口见到了来家人,且一看相貌便知定与来玫儿有关联的来家人。这样的重要线索,自然要用来卖一份人情,反正只是以吴智的名义传个信而已,又不费多大事。
吕菁打探来府自然没什么可看的,楚晗带千羽、千若二人见识一番星月无影术的施展状态后,三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来府。
出了留英城,楚晗微笑道:“回山后,你们就修习星月无影术。”
“我们?”两人惊讶而疑惑,这可是星月阁秘而不传的独家绝学,不可能轻易外泄,他们怎么学?看看就会了?没那个绝妙天赋啊!
见二人投来为难的目光,楚晗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已在窥心镜法中细细看过吕菁施展星月无影术时所运用的口诀心法,有她在,他们学起来不会太难。
妻主那神秘却自信的样子,让千羽猜想到她必有弄到秘籍的法子,否则不会带他们来看它的妙处,不由语气轻松道:“这样的秘学,若用来打探情报或刺杀,该是无往不利的吧。”
楚晗点头微笑:“可能各门各派的匿息法都不如它,不然楚语然为何将紫汐的驭鬼术借位到她们头上、白白让她们落下好名声?”
千若摇头轻叹:“真是委屈紫汐了,明明是他的功劳,却只能拱手让出去,不敢让人知晓。”
楚晗道:“那也没办法。驭鬼术太过逆天,所以绝不能张扬,让世人知晓。”
这原本就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鬼域之物,即使是天机老人拿寿命换来的,也不能泄露分毫。
事实上,她也曾想过天机老人能借到驭鬼术的深层原因~~若非看在她异界原身的面子上,一个普通凡妇,如何能借到驭鬼术的术法鬼籍?愿意为后代折寿换取宝物的人多了去,怎么没见别人有这等运气?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紫汐虽然也是争夺妻主宠爱的人,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同为妻主的夫郎,大家在很多事上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谁传出负闻,其他人都会被连带。
当夜,楚晗便将星月无影术的心法口诀以传音的方式,分别告之给千若、千羽和楚语然,三人当即便试着修炼起来……
第二日,来府门前,一片热闹。当然不是菜市场的那种热闹,而是看热闹的人非常多。
有句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瞧起大热闹来,精神比自家有喜事还爽,前几排的人们皆是目不转睛且笑吟吟,后来的则伸长脖子,力图从前面数排后脑壳之间的缝隙里看清事端。
夜间打探过来府的吕菁,发现来府果然没什么实力、且主子竟然是个男人后,便在今日带着傲然与轻视之心进行了拜访。没想到,男主人竟说不便见女客,只差了管家来,这可想而知,是什么结果。
来七乃是管家的女儿,女儿再怎么不争气,她也不会把女儿交出去给人砍断四肢,由着外人欺上头。
所以,吕菁被人果断地赶了出来。
不过,吕菁行事比她妹妹强,没当场发作,也没有真的离开,出了来府大门后,花上些许银子喊来几个乞丐在来府门前又是蹦又是跳又是唱又是嚷的,先通过乞丐的口,将来七的抢劫恶行公之于众,又让鲁兼将吕争放在板车上推过来,让大家瞧瞧事实证据,好让别人觉得她接下来的动作合情合理,无错可挑。
鲁兼看着吕菁吕争姐妹俩,心里很感慨:明明是亲姐妹,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来七来七,一只蠢鸡!蠢得像猪,却有运气!犯了大错,还被包庇……”
“吃完饭,喝完酒,入了赌场入青楼,输掉裤子不如狗,没钱摸爷乱伸手,光天化日抢人财,打伤无辜转身走……”
“来家有主夫,管家却做主,养了一纨绔,能视如己出……”
乞丐的话越骂越难听,隐含之意就是管家跟这来府的主夫肯定有一腿,他若不是被管家睡爽了,怎么会什么都由着管家作主,如此包庇她的纨绔女儿?
府门内,来忍常紧握拳头,拿着木棍的手背,更是青筋直暴,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来七:“我再问你一次,外面那人所言,可是属实?”
“娘,女儿这次可是真的冤枉,”来七忙道,“三天前我一整天都在赌钱,还赌输了,打了五百两欠条,不信你可以问小俞子,她可以为我作~~”
“五百两?”来忍常不待她说完,便怒视着打断她。
“不不,不是……是……是……”来七打了个激灵,瞟了眼她手中的粗木棍,畏畏缩缩地低了声音,“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来忍常的音量再次拔高,更加暴怒,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抽了下去,“一千两!一千两!你怎么没被人剁了手?剁手来抵你的债?”
她本想骂她被人剁手斩足了最好,没了脚,就不用再成天往外跑,没了手,也不用再赌钱。
可一想到外面那个女人要她把来七交出来砍手断足,这话便骂不出口了。
自己再如何骂得凶、打得狠,也不会真毒到让亲生女儿失去手脚,活生生变成四肢皆无的最惨残废,可外面那姓吕的女人,不仅一口咬定是小七带人抢了她妹妹的财物、打伤她妹妹,且开口就要去她女儿手足、让她生不如死,她怎能不气愤不恼怒?
这一棍一棍抽下去,既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发泄。
来七被打得嗷嗷叫,爬起身就往里跑,边跑边喊:“打在女儿身,疼在老娘心。为了不让老娘心疼后悔,小七就先躲躲老娘!等老娘气消了,小七再回来给老娘捏肩捶腿,伺候老娘,孝敬老娘!”
她可不傻兮兮的跪那儿任由老娘打,老娘是打舒坦了,可她疼啊!
不跑干嘛?
自然是能跑则跑,跑不掉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