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跑得急慌慌的,任天游这个爱看热闹的自然要上前询问一番。
这一问,才知前方那个挡住众人视线的土坡下,有个叫洛家庄的村子,村里有个外号“洛瘸子”的女人,她的夫郎已经怀孕一年,按之前的一位云游佛姑掐算,昨晚后半夜就该生产,可到现在,他的肚子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么长时间,家族亲戚和村邻都很替她担心,怕她夫郎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知她二人平日跑得快,便请她俩再去镇上找个接生公,帮村里的接生公一起接生。
简略地急急说完,两人便要离开,任天游拉住那个跑在前头、个子稍高的年轻女子道:“着一人去请即可,你带贫道去洛瘸子家看看。”
那年轻女子正要怒声相斥,却又猛然醒悟过来:“您、您是道姑?”
任天游松手作了个道揖:“无量天尊!贫道今日只是未穿道服罢了!”
女子脸上顿时一喜:“原来是云游的道师,京城有仙人现身和皇上下旨圣请紫竹山的掌教之事我们也是听说了的……”
她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在任天游的安抚下,才忙不迭地上前带路,把人往村里请,另一名女子则继续前往镇上。
任天游一边走,手指一边飞快地掐算,然后对那女子道:“你先回去让洛瘸子和她夫郎的家人各*香禀告神灵,我们一会儿就到。”
女子连声应着,甩腿就跑,很快就跑到山坡那边,没了踪影。
楚晗听得心中甚馋~~她也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有没有看过男人生孩子,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好想见识一下男人怀孕是什么样子、孩子在男人的肚子里怎么出来。
那个什么佛姑掐算的昨夜就该生产,岂不就是预产期?还有到现在还没任何动静又是什么意思?男人生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动静?
越想她就越觉得好奇,不禁问道:“什么情况?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产吗?”
紫汐的小脸红了红,摇头道:“时辰未到而已。”
任天游看了眼她和天机老人,也没太催促,只是边加快脚步边替紫汐补充:“那云游佛姑掐算的日子并没有错,今日便是今日,只是,任何人的出生都需要种种缘分,时辰八字都是注定了的。也只有灵魂前来入胎后,孩子才算有了完整的生命和灵气,而一旦灵魂入胎,孩子就要立刻出生。如果所料不错,这名男子的肚子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乃是因为投胎之魂还未到。”
楚晗听得兴致勃勃,不禁脱口就问:“那孩子从哪儿出来?”
任天游被问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了缓气道:“日咧个逗逗球儿,你竟然连这些小常识都忘了!婴孩不从肚子里出来,还能从哪儿出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楚晗憋了半天,才嚷道,“我是说,小孩儿是从他们的小鸟儿里生出来,还是从鸟蛋里生出来,或者是从屁.眼眼里拉出来!”
噗!这回,不止任天游喷了口水,笑得肩膀直抖,连舒聊也扑哧笑出了声,天机老人憋忍不住,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偷着咧嘴,紫汐则扭头捂唇,笑得花枝无声乱颤。
“干、干什么……”楚晗一脸迷茫,“我的问题很好笑么?”
“哈哈哈哈……鸟儿窝鸟儿蛋!哈哈哈哈……”见她还一副傻不啦叽的懵壁样儿,任天游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泪花都笑出来了,“我说,楚梦晗,你还能再搞笑一点么?不划开肚皮取出孩子再缝上,能怎么生?你还要他们把孩子从屁.眼儿里拉出来?哈哈哈哈……你可真能想,也真敢想,哈哈哈哈……”
任天游笑得前仰后合,楚晗却恍然大悟道:“那不就是剖腹产么!”
明白之后,她立即满脸怜悯:“原来男子生孩子,是要动刀子的啊!如果这样,岂不是每生一个孩子,就要挨一次刀?那可真是太惨太可怜了!”
她看向紫汐,一把抱住他道:“生孩子好疼,我不要紫汐受罪生好多好多孩子!”
“妻主……”紫汐立即停住笑,转而泪花直闪,湿了眼纱,也忘了害羞,“紫汐不怕疼。”
“不行!”楚晗紧紧抱着他,“哪有杀开肚皮还不疼的!只是想想我都要替你疼,更别说生孩子的人了!不行不行,咱们以后,最多只要一个孩子,要不然就干脆不要!”
听到这话,天机老人的眼睛也湿润了,望着天空喃喃自语着什么,任天游则止住笑:“行了行了,叽叽歪歪地秀什么恩爱?哪个男人生孩子不是这样?你都有两个儿子了,他们的爹不都好好的?”
说着,便抬脚朝前走去,楚晗冲她后背轻轻哼上一声:“分明就是嫉妒!”然后牵起紫汐的手一扬脖:“我们也走!”
眼里还有泪花的紫汐顿时又被她逗笑,乖顺地被她牵着一路往前走去,从坡林的侧面绕过去,便看到了村庄。
那年轻女子此时已经传了话,正出来迎她们,见她们到了,便挥舞双手示意。
一路走一路聊,才知这女子原名叫野草,没姓,打小就没了娘和爹,也不知道娘爹是谁,讨饭时被人叫成野草,到这个村时,村民们可怜她,都施舍饭食给她吃,后来见她跑起来特别快,也不像有的讨饭者那么好吃懒动,便劝村西的老张收她当干女儿。
那时的老张,因人穷脸丑,一直娶不到夫郎,三十多岁了还打单身,更别说有娃了。被村民们热心一张罗,也没别扭太久,就答应了下来,正式收野草为义女,并随了她的姓,叫张草,算是有了养老送终的人。后来觉得张草喊起来像长草,怕不利于田地里的庄稼,便求了镇上代写书信的,改成张益草。
张益草自从有了干娘有了家,越发的嘴甜人勤,不仅听老张的话,对老张极为孝顺,对村邻也是见忙就帮,讨喜得很,七八年下来,村民们都已习惯了她的存在,特别是逢有红白喜事的时候,都喜欢叫她帮忙,因为帮忙的人虽然没有银子拿,却有实物,比如棉布帕子、米面或鸡蛋什么的,酒席桌上好一点的剩菜也可以带一些回家。
这不,洛家夫郎摊上这等急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便请她和另一个姑娘去镇上跑一趟。
到了洛家,张益草怕惊着孕夫,没敢大喊大叫,直接把人领了进去。
听到动静,一个满脸焦急的瘸腿女人立即奔了出来,作势就要往地上跪,被走在最前面的任天游一把截扶:“不用多礼,带贫道去瞧瞧孕夫。”
瘸腿女人连忙将人带进里屋,任天游一看,屋里竟站了七八个男子,都是亲戚和村邻,因为关心床上的孕夫才来的,怕他出事。
任天游立即将人全部请出,除了接生公和帮忙的,所有人都不得留在屋内,连院子也不要待。
除了洛瘸子,一众人等都出了院子,站在空地上,不一会儿,可以留在院子的洛瘸子跑了出来焦急道:“大师,我刚才忍不住用耳朵贴了屋门听动静,正好听到夫郎在里面说他有些难受!”
任天游道:“不必惊慌,投胎的人马上就到!”
话毕,她闭目再次掐指,然后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紫汐公子,他正在路上,快来了。”
紫汐的白色眼纱平视远方:“是,快到了,洛家要添位小公子了。”
并没回家的村民们一听,都面露惊奇,楚晗悄悄捏了捏紫汐的手心,低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紫汐轻声道:“一个正在飞奔而来的男子。”
说着话,脑袋已经在缓缓转动方向,朝院墙望去,楚晗心里跟猫抓似的,和村民们一样,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伸颈踮脚,实在瞧不出什么,只好又问道:“他越过院墙墙头了?”
紫汐轻嗯了一声,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接生公惊喜的高呼声:“有动静了!”
村民们一听,个个都面露喜色,特别是那些已经生过孩子的男子,眼睛都湿了。
人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点都不假,有人因为剖腹取孩子时大出血而死,有人因腹部难开难缝、耽误时间过久而亡,还有人在缝合之后的数日后死去,也不知什么原因。
所以对他们来说,即使是别人生孩子,他们也同样为其紧张,尤其是这种情况,自然会为熟悉的人担忧。
楚晗忍不住再次问道:“紫汐,这个,有动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动静?”
紫汐虽已是她的人,可毕竟还未婚未嫁,更没生过孩子,总是被她一个女人问这种问题,心里免不了臊得慌,小脸儿又是一红,可还是用最小的声音满足了她的求知欲:“孩子到了时辰就会想出来,在出来前,会用小脚用力踢几下孕夫的肚子,这种踢,不像平常那种踢,孕夫会感觉疼痛,接生公也能看到孕夫肚皮被孩子踢鼓几下的样子,便都知道孩子要出来了,必须马上接生。”
“哇,好神奇!”楚晗惊奇不已,“跟电视上那些女人生孩子完全不一样!”
“女人生孩子?”紫汐满脸古怪地看着她,像看个怪物,“女人怎么生孩子?从古至今都是男人生子,何时女人能生孩子了?”
呃……楚晗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心道若是离了异世,说男人生子才会被看成怪物。
紫汐见她低头不语,也不再追问,只当她是一时头脑发糊,产生了脱离实际的臆想。
不久,屋里便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啼哭声很嘹亮,一听就知是个无比健康的孩子,喜得众人一起欢呼起来,瘸腿女人更是拜谢天地拜谢道姑任天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