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是少年女子,平淡的语气里,却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压迫感,金长岫闭上眼:“你可以杀了我。”
“这不是换你的命,”楚晗的声音忽然变得幽冷,如同来自地狱,“而是是否废除你武功的条件~~没有任何谈判余地的条件。”
想到废除武功,金长岫浑身打了个哆嗦:“你,你太狠毒了!”
对武者来说,废除武功比杀了她更残酷。
“我们无怨无仇,你凭白无故的来杀我,你不狠毒么?”楚晗表情淡然地看着她,“我也不杀你,要么写出来,要么废你武功,你自己选。不过我可以友情提示一句,本姑娘亲自动手废除的武功,就算你有本事集齐灵草,也有本事炼出丹药,也恢复不了!”
她猛然靠近她,阴恻恻道:“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金长岫打了个冷战,死死盯着她:“你,果然是世上最恶毒的人!”
“谢谢夸奖!”楚晗毫不在意,“不过,就算你把天上都夸出一朵云花儿来,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或写,或废,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楚晗施施然地走开了,似乎得人秘籍和废人武功只是她的一个无聊游戏而已,即使得不到秘籍,她也无所谓,而废除人武功,更是浑不在意。
二选一,看似很简单,对金长岫来说却很难。
写出秘籍,就等于背叛金铁帮;不写,这一生就会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青秋抱剑走了过来,对她道:“别以为是我们少主稀罕你们的功法,手下败将的武功,她可看不上。”
这倒也是,谁会去学打不过自己的人的武功?金长岫大惑不解:“那她要这做什么?”
青秋撇撇嘴:“闲得无聊呗!”
金长岫:“……”
青秋道:“对她来说,你写不写都没什么要紧,可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写吧,超过半个时辰,即便你写了,她也懒得看了,会直接废了你。”
金长岫气得直哆嗦:“你们,你们……”
青秋淡淡转身,淡淡语气:“放心,我们不会泄露出去,金铁帮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也不用想着咬舌撞墙什么的,不捆你不绑你,就是因为少主若不让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还是别给自己找活罪受了。”
青秋说得如此坦然而笃定,对金长岫更是不小的打击。
她被喂了普通药丸,只能动动手指,缓慢地移动胳膊,最多是能在别人帮助下坐起身子,即使要自尽寻死,也得爬着去。
撞墙?她恐怕没有撞死自己的力道。
咬舌?那不是自杀,那是自残。
天上月朗星稀。楚晗飘身出现在千羽面前时,他正独自坐在屋顶上,就着月光把玩摩挲着那块流光溢彩的玉石,脸上笑得像个低智商的傻子。
听到声音,抬头间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少主!”他低声轻唤,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楚晗坐到他身旁,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一揽,低声道:“一个人赏月?”
赏月?
千羽的脸侧靠在她的肩颈下,笑而不语。
他哪里有那个闲情雅致,他只想偷偷看看所爱之人送给他的宝贝。
楚晗的手指,抚着他精致的脸颊:“明日我随肖影去一趟白云山庄,快马速去速回,你们都留在这儿不要乱跑,我会在院子和村外再各加一道阵法,即使金铁帮再有人来,也进不了。”
“嗯。”千羽轻声应着,稍稍抬脸,便触到她的光滑下巴,心里不由一阵迷醉。
楚晗微微低首间便见到他那副渴望的小模样,整个身子都一热……
月光下有阴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脸,千羽只觉眼前一暗,熟悉的味道便向他鼻腔重重袭来,随即双唇便被她用力吮了一下。
他眨着眼睫装无辜,楚晗觉得这是床第间的乐趣,轻笑间再次贴上唇浅啄吮吻……
虽然很想温柔缱绻抵死缠绵,可楚晗的心理洁癖,还是令她停下上下其手的动作。
被她剥下一半衣服的千羽微微喘息着,身体同样有些动情,那抬头间的昂扬便是切实证据。
楚晗拢上他的衣服,忍着欲*火歉意地抱着他轻轻耳语:“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想到这床也有可能被哪个女人糟蹋男子用过,就失了兴趣。”
千羽双手挂在她的肩上,嫣然一笑道:“少主如此洁净,千羽心里更加欢喜。”
在不夜仙宫待了那么多日,她都没召过一位小倌儿,哪怕头牌清倌儿,她都没露出半丝兴趣。这样洁身自好的妻主,哪个男子不爱呢!
楚晗也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不觉以鼻子轻磨他的鼻尖:“会说话的小妖精!”
明明他自己能轻功下去,楚晗偏要抱着他一起腾身下了屋顶。
刚一落地,青秋便手执几页纸前来禀报:金长岫写了。
楚晗接过后细细看了,在脑中回放一遍,再看一次,确认自己已经丝毫不差的记下,才还给青秋:“收好。我去试她一试,若是真的,你就把它兼修了。”
“是。”青秋微愣之后,恭声应道。
走到金长岫身边,楚晗掌心贴向她的头顶,淡淡道:“行功。”
一股内力钻了进来,金长岫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是要探查功法真假,一旦她不是按照所写的行功路线那般行功,头顶上的手掌立即会有所动作;如果她写的是假的,又不得不按照所写行功,就必然会走火入魔,自作自受。
这手段……
她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她没有做手脚,被个武功和智商都不凡的高手打得如此惨,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平衡了。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年少,便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耸人听闻。
她的实力最少在中灵高阶,还什么蓝眸地尊,那些相信这话的人,都是被蒙骗的蠢货。
经脉行功一周,金长岫收功时气息平稳,情绪和体内都没有丝毫异常。
楚晗收掌,转身离去。此人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却不能接受没有武功后被人轻视践踏~~的确是人人都有可被人利用的弱点。
第二日的晨曦之光中,两匹快马在马鞭的催促下,向白云山庄疾驰。
待到了高大庄门,肖影顾不得跟横叔细说,拉着楚晗就朝弟弟的卧房飞奔,像是生怕晚了一刻,弟弟就没命了。
听到女儿带了客人回来,削瘦的中年男子便猜到定是请来的贵人,连忙从床沿起身,却是被眼前女子的年轻和容颜惊愣了一时。
待他红肿着眼睛要以大礼相待时,被楚晗一把扶住,肖影也一脸急切道:“爹爹,楚少主也是江湖人,不在意这些个虚礼,先请她看看浅灵。”
“好好。”男子连声应着让开到一边,看那女子是否能治好他苦命的儿子。
看到少年公子肖浅灵的第一眼,楚晗的心便有些震憾了。
这是怎样的一张倾国倾城、似月如冰的容颜啊!
怕是哪个女子见了,都要一辈子意惹情牵。
这样洁如天池雪莲、纯净到令人感动的人儿,放谁面前,不是捧在手心怕化了啊!
一声似刻意又似无意的轻咳传来,惊醒了楚晗。
她内心尴尬,面色也现出粉红,却死鸭子嘴硬道:“气色是不太好。”
肖影心中扶额,嘴上却给着台阶附和:“那梦晗再仔细看看别的。”
楚晗点点头,随即便真的认真察看起他那如葱似玉的冰颜来。
她虽然没有跟神针长老系统性的全部学过,专业度不够,但最起码的看脸色、翻眼皮、观舌苔什么的倒真是有点儿懂。而且,因为练武,她还看过不少医书,更熟知人体经络。
何况她懂不懂的,肖影她爹也不知道,表面工作还是可以做好的。
见她终于不再只顾盯着儿子看,架式也像模像样,中年男子刚起的怀疑之念又渐渐消了下去。
楚晗最后将手指搭在少年公子的腕部做把脉状,那白净如雪的皓腕因病而瘦弱纤细,触手不觉什么温度,一片冰凉,令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将其捂热。
她闭上眼睛,一股内力进入他的身体之时,窥心镜法也同时展开,全神贯注地探索。
见她切按浅灵手掌后的桡动脉开始脉诊,肖影和她爹爹以及横叔都安静而又紧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在这时能想起为一路扬尘的人倒杯水,最普通平常的待客之道都被遗忘在脑后。
脉诊,是通过按触人体不同部位的脉搏,以观察脉象变化的切诊方法,主要分为遍诊法、三部脉诊法和寸口诊法三种。运用遍诊法切脉的部位有头、手、足三部;三部脉诊法即诊察患者的人迎、寸口、趺阳三部脉;寸口诊法即诊察患者腕后的桡动脉。
此时,楚晗在她们面前半真实半作势用的,正是独取寸口诊脉法。
他的体内并不像林岱玉那般有毒性草植类,窥心镜法为楚晗排除了这项可能。
但有毒之物并非只有植物类,她的窥心镜法还未大成,其它方面的致毒物根本看不出来。
内力所到之处,都是冰寒之气,几乎要把她灌入的内力全部吞噬消融,只好再次注入大股内力,继续循着他的经脉流动巡查。
当内力进入他的脐下丹田时,楚晗眉头一动:她发现了异状。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观察她面部表情的肖影紧张地上前一步,却终究是握住拳没有开口。转眼看到爹爹也同样紧张地只手捂着心口,连忙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安抚。
无论是男女,美人关是最难过的,楚晗这次竟然耗费了半个时辰才睁开眼,放开冰肌雪腕顺便用被子盖好。
“怎么样?”肖影这才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楚晗没有回答她,却是反问:“山中是不是有冰洞寒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