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把明无忧抱到了床内侧,随手拎了地上的藕色衣裳来帮她套好,起身去拿新被子。
明无忧那纤细素白,因为握笔而有着点点细茧的手却探了过来,两根手指拎着慕容御的衣袖,抿着唇看他:“别拿了,就盖一床。”
慕容御认真说:“还是拿一床新的吧。”
“可外面还在下雪,我冷,后半夜尤其冷。”
慕容御:“……”
他静默了片刻,又妥协了。
在慕容御躺上枕头的那一瞬,明无忧立即窜了过去,寻了个最舒适地位置趴好,才拍了拍他说:“睡吧睡吧,明早你还得上朝。”
慕容御“嗯”了一声,身体有些紧绷。
方才那么被沈清辞一打扰,其实也是没什么兴致了。
但现在又偏偏软玉温香的抱了满怀。
他看着帐顶,听着耳边传来明无忧逐渐深沉的呼吸,脸上露出个无奈的苦笑了。
真是自己找罪受。
但偏偏这种被她眷恋的感觉实在太好,自己受罪也乐意。
慕容御在心底里轻轻叹了口气,略微侧了侧身,让她能靠着自己舒服点儿。
等到确定她睡熟了,慕容御慢慢把手臂从她怀中抽走,给她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起身,重新拿了被褥,睡地上去了。
抱着她,他这一晚上别想睡了,满脑子非礼勿视。
……
第二日明无忧起身的时候,慕容御已经不在,上早朝去了。
明无忧继续刺绣,没有过问傅柔的事情,只想着,马上就十二月了,这衣服也快做好了,也不知道慕容御想没想好婚期是什么时候?
她下次见他的时候要不要问一问?
作为一个待嫁的女子,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慕容御觉得自己不矜持……
不过想想,她想问就问,矜持什么!
下午的时候,白笛和云安郡主一起来看她,明无忧自然就放下了绣活儿,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和姐妹淘们闲聊玩闹。
天气太冷,今年雪又多,星澜馆那边三日一次的集会改了,改成一个月两次,都是云安郡主主要负责。
但有的时候会因为天气不好临时取消。
白嬷嬷和傅太傅都会去讲学,也请了一些别的极有名望的人。
星澜馆倒是真的成了个贵女们集会学习的地方。
只是看白笛的神色,听云安郡主的意思,傅太傅和白嬷嬷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见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准确地说,白嬷嬷拒绝沟通。
白笛说:“我感觉我娘很讨厌傅玉如。”
“你怎么看出来的?”明无忧这会儿在和云安郡主下棋,白笛在边上趴着看热闹。
“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从小跟在我娘身边,她什么样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意思我可太清楚了!”白笛嘟囔道:“每次听到我提傅玉如,或者看到我接近傅玉如,她脸色好难看的。”
“哎,害得我最近都不敢找那个小丫头玩耍了。”
明无忧的手顿了顿,一时没有说话。
“无忧,该你了。”云安轻声提醒,下巴点了点棋盒。
“嗯。”
明无忧回过神来,落了子。
白笛叹了口气:“我看他们是和好无望了。”
“他们和好了,你会很高兴吗?”明无忧歪头问。
“我……”白笛抿了抿唇,表情有点迷茫,“不知道啊,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
也许某一刻,因为自己没有父亲的教养和保护难受过,郁闷过,可是那些时候终究过去了。
现在她也说不上来。
明无忧说:“那我换个问法,如果他们不和好,各过各的,你难受吗?”
“或许吧。”白笛低下头,“我还是很喜欢……他做我父亲的,他懂的很多,讲学很有趣的, 我好喜欢听他讲学。”
“那你就听,跟着他学。”
“可是——”白笛面露苦色:“我要听他讲学,去找他还有傅玉如,我娘就更生气了。”
云安郡主和明无忧对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些想法,才淡淡说:“你每日在你娘身边多久?”
“也没多久啊,好像经常好几天见不到面,她可忙了,我回府她也不在家。”
“好几日是几日。”云安郡主又问。
白笛仔细想了想,“三五日有的吧。”
“那就是了,你三五日都不出现,只顾着在别人身上花心思,你娘不生气才怪。”云安郡主戳了戳白笛的额头,“你可是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你们本该才是最亲的人……你不能因为喜欢和傅玉如一起玩,喜欢傅太傅讲学,你就一门心思扑上去的,知道吗?”
白笛一知半解,“可我以前和我娘也那样,十天半个月我们见不到面也是常事……”
府上有下人,有嬷嬷照看她。
明无忧轻叹了口气,“以前当然没什么,因为傅太傅不会来跟你娘抢你,可现在不同了,你喜欢傅太傅,喜欢傅玉如,你娘觉得,他们把你抢走了。”
“偏偏你还是个榆木脑袋……”明无忧又问,“你可给你娘准备过礼物吗?关心过她吗?”
白笛张了张嘴。
没有。
她哪里会记得这些?
明无忧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娘不是生气你接近他们,只是紧张,害怕,怕你与别人亲近了之后,与她越发生疏了。”
“多关心她一下,问问她累不累,多陪陪她。”
“……”白笛抿了抿唇,半晌才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其实我去找太傅大人,也是因为、因为我看到我娘私下看着太傅的诗作发呆,我是想她会不会心底还惦念着,但是嘴硬不承认……”
“我想帮忙撮合一下的……”
“把这些话可以告诉你娘,让她知道你是为她好,不要吝啬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明无忧抚了抚白笛的头发,“晚上就去。”
“嗯。”
白笛重重点了头,忽然又面露迟疑:“万一她又骂我怎么办?说我多管闲事,叫我不要出去走动,她老是那样骂我!”
云安郡主笑道:“都说她老骂你了,反正也习惯了,多一次又能怎么样?”
白笛又张了张嘴,忽然觉得,云安郡主说的太对了!
经常挨骂,根本不差多一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