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晚上,容巧嫣听杨嬷嬷说了林大人同意了林晚晴与辛公子的婚事之后,就彻底的放下了心。
可放下心之后,六嫂嫂与林晚晴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又开始充斥在容巧嫣的脑海里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茫茫然无措之感。
夜晚,也是频频睡不着。
但是,鉴于上次杨嬷嬷和妙枝因为担心她,而忧心的无法入眠的情况,所以这次她不敢让杨嬷嬷和妙枝再发现她的情绪。
因此,容巧嫣晚上人倒是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只是总也睡不着罢了。
如此,白天上午上女学,下午做女学的功课,夜晚却久久无法入睡。
熬了几日,容巧嫣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请了大夫来看,却说容巧嫣是思虑过度,导致郁结于心,气结于胸,故而成疾。
大夫给开了几幅疏肝理气的方子,叮嘱着最好是开阔心情,就离开了。
杨嬷嬷和妙枝担心不已,却又疑惑万分。
她们不明白小姐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郁结于心?
林小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近日来,林小姐还给自家小姐写了两封感谢的信呢----------虽然,自家小姐都没有回信。
原来掌管着星若苑月例分配的佟嬷嬷去了庄子上了。新来的管事虽然还会克扣,但是比佟嬷嬷克扣的少多了。
小姐每日里上午按时去女学上课,回了院子认真做功课,也没听说像五小姐那样,总因为功课而被女师责备的情况。
所以,小姐到底为什么会思虑过度,以致于郁结于心呢?
而那边卧病在床的霜姨娘,听了容巧嫣抱病不起的消息,还以为是上次自己说了容巧嫣而导致的。
因此,霜姨娘拖了病歪歪的身子来探望了容巧嫣。
等她看到靠在床头呆呆的愣怔着,没有精气神的容巧嫣时,顿时吓了一大跳,眼泪就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六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就是因为我上次的话吗?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出头惹了二爷的眼而已啊。二爷是嫡出,若是惹了他,他再告到大夫人那里去,六小姐能有什么好啊?”
霜姨娘一边哭,一边哀切的说道。
可容巧嫣不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反而冷冷的说道:“怎么?姨娘是担心我病了,没法去大夫人面前,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着吗?自己做了伺候人的事情,就要自家女儿也去伺候人。你怎么不让你儿子也去伺候人呢?”
本来,容巧嫣就心情不畅。
她的心口彷佛堵着一口气,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着。
结果,霜姨娘还来说自己出头惹人眼。
她突然的就有些愤怒,想要借此宣泄一番。
这副犀利的不管不顾的样子的容巧嫣,反倒是让霜姨娘担心害怕起来,忍不住着急的说起了心里话。
“我也是为了六小姐好啊。我是丫鬟提的姨娘,算是最低等的妾侍了。你如果不去侍奉大夫人,将来能说到什么好亲事?我忍受大夫人的不喜,一直努力侍奉在大夫人面前,同样也让你去侍奉大夫人,就是为了让大夫人能给你相看一门好的亲事。不求高门大户,但求是正室嫡妻啊。”
霜姨娘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幸好,杨嬷嬷和妙枝都是比较知事的,见到霜姨娘来探望容巧嫣,就把其他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了,只留了她们两个人在床前伺候。
此时,就算霜姨娘失态,也没有别人知道。
“我有一个背主爬床的姨娘,还能奢望大夫人给我一门好亲事?”容巧嫣却是冷冷的讽刺道。
背主爬床,没打死就算是主母心慈了。
要不然,大夫人在府里的名声能这么好?
霜姨娘听到容巧嫣这背主爬床的话,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她紧紧的用帕子抵住嘴,止住了哭声,只是无声的啜泣着。
霜姨娘知道自家女儿跟自己不亲。
不过,她也只需要自家女儿好好的去讨好大夫人,所以不亲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她却是没想到,自家女儿对于自己的‘行径’这么的厌恶。
如今,自家女儿都重病在床,一副万事皆空,苟延残喘的样子,自己还要守什么规矩?
这半年来,自家女儿不是被推下去命悬一线,就是如同现在这般郁结于心。
她守来守去的,不就是为了女儿吗?
她不敢亲近,不也是为了女儿吗?
可是,如今女儿不好了啊。
想到这里,霜姨娘就激动了起来,“不是我背主爬床,我是被陷害的,是被大夫人陷害的。”
“什么?”
听到这个话的容巧嫣,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被陷害?还是被大夫人陷害?大夫人让别的女人去爬自家夫君的床?
前世今世,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这个事情啊?
旁边伺候的杨嬷嬷和妙枝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可不是她们做下人能听的啊。
于是,杨嬷嬷和妙枝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上前告退着要离开。
结果,霜姨娘却是止住了眼泪,也制止住了她们离开的步伐。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的说道:“我知道府里对我的传言都不好听。你们虽然都是被我救得,但是估计在你们的心里,我就是个背主的奴才,也是鄙薄我的吧?只是碍于我的救命之恩,没法说出口吧?我心里都有数。所以,当初我收你们的卖身契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只需要对六小姐忠心。我这些事,也没打算避着你们。一则你们是六小姐的心腹,可以帮着她来查探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二则是为了让你们也知道,我并不是那背主爬床的下贱人。”
说到后面,霜姨娘激动起来。
杨嬷嬷和妙枝自然是跪下来说着不敢。
“这件事不算是什么隐秘。府里年龄大一些的嬷嬷和妈妈都知道一些。不过是我无法辩解罢了。”
打算敞开心扉的霜姨娘,理了理鬓边的乌发,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人澹如菊的清雅韵味。
污名背得久了,其实她也无所谓了。
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家女儿能有个好前程罢了。
现如今,自家女儿不但是跟自己离心成这个样子了,还重病在床,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所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