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图做笔记这本子上还写着“妖怪回收情报薄”,苏音翻来覆去地把资料看了一遍,没在任何地方发现可回收的妖怪资料,忍不住就戳了戳绿舟:“他本子上这任务没写妖怪资料?”
绿舟哼着歌开着车,闻言先是轻笑后冷笑:“哪来的妖怪回收?最简单的转运活罢了。赤图家的长老吃烧烤没带钱,吃完想溜又没溜掉,就接了这个委托。”
“等等,Wait,怎么接的委托?”
苏音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偏头去看绿舟,却见绿舟面不改色地“嗯”了回来:“你没听错,赤图家的长老前几天心血来潮,逛夜市时点了盘烧烤,结果吃完发现自己没带钱,想溜又没溜掉,就随手抓了个旁边的女生忽悠,说她‘印堂发黑厄运缠身,花点小钱就能在他这里消灾’……”
苏音一脸无语的表情:“那女生信?”
“信啊。”绿舟轻飘飘地看她一眼,道,“如果那女生和你一样,常年幸运E,你说她信不信。”
苏音:“……”
绿舟又道:“总之就是长老运气的不错,抓着的女生确实很霉。据说她这三年求过神也拜过佛,霉运还是不见断,刚开始是起床撞门框、转身被桌撞,后来就发展到喝凉水塞牙缝、走平路摔跤的地步了。长老听得兴起,就给她算了一卦,结果发现她既没有被妖怪附身的倾向,也没有被人下咒的迹象,又听说她是圣菲利亚女子学校的高材生,当即就来了兴趣,表示只收个成本费也要帮她搞定这茬。”
“然而。”苏音依稀仿佛想起了点设定,于是飞快地在旁边补充道,“虽然赤图家长老有心,但他那副老气横秋皱纹交错的脸完全进不了女子学校,而且是给钱都进不了,于是只好眼中含泪,把这个委托推给赤图和他搭档了?”
绿舟赞许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他说着摇下车窗,示意苏音往外看,苏音会意地转头,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素色白裙,长发飘飘还背着小提琴的女生步伐优雅朝他们走来。
要说苏音第一印象,那必须是“这妞真美!”,因为就她的审美来看,那女生无论是飞扬飘逸乌黑闪亮光可鉴人的长发、还是剪裁大方修身显白随风摇曳的长裙、或者婀娜多姿背着小提琴款款而行的身影,都完美地诠释了三个字——
小、清、新。
然而下一秒,苏音就见那女生一个踉跄——既没踩中任何东西也没踢中任何东西,却偏偏就是这么突兀地身子一斜,整个人就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重重摔倒在地上。
……然后听见绿舟在旁边补充:“看到了吧?那倒霉催的小清新就是委托人。你现在明白她有多霉了吧?”
苏音身同感受地点头,接着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绿舟一眼,立刻就想到了三个很重要的问题,第一个是:“长老收了她多少钱?”
“……一顿烧烤能有多少钱。”绿舟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道,“八块五吧。”
苏音:“……”
她觉得自己虽然蠢了点,笨了点,抱绿舟大腿的次数多了点,但跟赤图家吃顿烧烤连八块五都付不起的长老相比,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不过想归想,她嘴上可没这么说,而是看着绿舟,十分认真地追加了第二个问题:“你准备怎么混进学校?是化个妆?戴个假发?还是易个容或整套洋装?”
绿舟一听这话就笑了,他靠边停了车,从苏音手里拿过笔记本,扯下一张纸递给她又道:“你如果没来,我大概还会刷脸卡走校门进去,但你既然来了,身材身高看上去又和初中生没什么区别,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吗?”
苏音:“……”
苏音她觉得绿舟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无言以对,于是理智地保持沉默。
绿舟继续给她洗脑:“这是组织信任你,给你个装逼的机会,所以不要害羞,大胆地过去装个逼就行。转运任务又没什么难度,你照着纸上写的方法做就能搞定,而且不用担心搞砸,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说完顿了顿,没等苏音反应又飞快开口道:“我记得你有点路痴?”
苏音肯定地点点头。
“那这事就有点麻烦了。”绿舟托着下巴皱眉,“赤图在这边住的是酒店,而且按天结算,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还得回去帮你订个房,而且我这边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俩小时,我那边的闹钟就该响了,要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下次来我就该帮你收尸了……要不这样吧。”
他从口袋里翻了瓶眼药水,滴给苏音又补充道:“这瓶眼药水是我在赤图包里翻到的道具,说是用了之后能在十分钟内看见灵气的流向,你要觉得照着笔记上的方法做没什么把握,就让委托人带你到学校后堂看看穿衣镜,如果点了眼药水后发现那里灵气流动异常,或者灵气颜色异常,就先稳着别动,找个借口从学校出来,然后到前面的咖啡馆找我。”
苏音:“……你觉得我能看出异常吗?”
绿舟:“你只要不是色盲,就能看出灵气异常。我查过资料,绝大多数情况下,石头之类没生命的物体灵气是白色的,有生命的物体是彩色,比如赤橙黄绿青蓝紫,或者深深浅浅的各种颜色,但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散出的气都不会是黑色,只有已经死亡的,或者怀有憎恨、仇视、厌恶等负面情绪的家伙,气才会是黑色。”
苏音“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了,跟着又问:“要没发现异常呢?”
“没异常就照着笔记本上的方法给她转运呗,赤图笔记本上写了转运的方法,简单易懂,操作方便,需要用的道具和口诀也在上面写着,你照着念很难?”
说着绿舟指了指之前撕给苏音的纸,跟着俯身越过她、开门,一脚把她从副驾座上踹下去又扔手机扔钱包一气呵成:“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罢扭头,轰油门、松离合、换档一气呵成,“轰”地一声就丢下苏音驾车绝尘,留下苏音一个人在地上滚,两圈过后,她才挣扎着趴在地上,把第三个关键问题问了出来:
“——那你倒是给我个什么东西让我和苏暖黎相认啊?!难道让我就这么跑过去和她说‘我是欠你八块五那老头派来帮你转运的吗!?”
没有回音。绿舟只在一瞬间就驾着车飞快绝尘,留下苏音趴在地上悲愤地抹泪,当然她这动作没持续太久,因为苏音才刚喊完那段话,一个声音就在她耳边弱弱地问:“您好,请问您就是赤先生打电话说过来帮我转运的人吗?”
苏音趴在地上一愣……立马就在心里给可靠的绿舟点了个赞,然后迅速起身,拍灰、抬手、拢发、微笑,一气呵成后看着苏暖黎道:“是的。您好,我是之前约过上门帮您转运的负责人,方便的话,能带我到后堂看看你打碎的穿衣镜吗?”
——要是发现灵气颜色异常,老子绝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By 苏音的心声。
苏暖黎并不知道苏音的想法,听了这话也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她甚至没问苏音怎么会以这种超凡脱俗的方式滚到她面前,只冲着苏音微微一笑,应了声好就带着她往学校后堂走。
……然后,苏音这个土鳖就开始感慨圣菲利亚女子学校的清幽了。
先不说前院郁郁葱葱的桑树,也不提中间枝繁叶茂的白杨,单是后院繁花绽放的槐树就足够她站在树下拿美颜相机自拍一百遍了。不过苏音多少还记得正事,于是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学校无论桑树还是槐树或者白杨,竟都齐刷刷地朝南长,忍不住就为园丁的勤劳点了个赞,然后偷偷摸出绿舟给她的眼药水,趁着苏暖黎没注意时,飞快地往眼睛里各滴了一滴。
眼前朦胧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苏音睁开眼睛再看时,就已经能看到四周起起伏伏的灵气了。她抬眼看了看苏暖黎,发现苏暖黎并没有被什么颜色奇怪的黑气环绕,便初步得出了苏暖黎没被附体的结论,跟着再看四周情况……
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明显的灵力波动。
学校后堂其实很干净,不止周边环境,就连灵力流向都和朝南生长的槐树一样,随着风慢慢地向南方荡。苏音一路跟着苏暖黎走进后堂,发现苏暖黎打碎的穿衣镜四周既没灵力波动,也没有可能引起旁人倒霉的黑气,只是镜底裂纹处露出了一点紫色涂料,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立马就松了。
没有怨气没有怨气没有怨气……
不是灵异事件不是灵异事件不是灵异事件……
那这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女生运气不好,命犯太岁时运不济】事件嘛!
这种简单的委托,她确实是可以装一把逼的。苏音偷偷看了眼笔记,发现转运方法确实很简单,瞬间底气就足了。她回头看着苏暖黎微微一笑,下一秒就摆出了“很高兴为您服务”的官方微笑:“苏小姐,你是从打碎了这面镜子开始倒霉的吧?”
苏暖黎乖顺地点头。
苏音表情更诚挚了:“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你的问题不是很严重,稍微转个运就行了。女生寝室里不是都有镜子吗?你帮我准备两根蜡烛,白色的,我帮你转个运。”
苏暖黎仍是乖顺地点头,也不多问,重新背好小提琴就带着苏音往宿舍方向走。
然后苏音这个土鳖,就又开始感慨圣菲利亚女子学校的高端大气了。
从进宿舍楼起,苏音差不多每走五步就能遇见一块镜子,当然这些镜子没对称着排,而是隔着寝室门,相互交错地挂在走廊墙上,偶尔阳光一照,折射出的日光就能像条若隐若现的波纹一般在走廊上荡。
苏音看得兴起,碍于面子又若无其事地故作淡定,只拿眼睛不时瞟瞟两边镜子,顺便正正衣冠,直到苏暖黎一路把她带进宿舍,苏音才收了心,转头指挥苏暖黎转运。
镜子就在进门左转的卫生间墙上,操作起来相当方便。苏暖黎这人话虽然不多,动作却是很麻利,一进寝室就翻出了蜡烛。苏音见状也不多话,袖子一卷就指挥她点燃蜡烛往镜子两边放,
然后闭上眼睛,对着镜子默念三遍自己名字。
接着双手合十,并对着镜子毕恭毕敬地祈祷:“请照出所有环绕我身的不顺之气,并以蜡烛为界,自此随风焚尽。”
说完再虔诚地向镜子拜三拜,苏暖黎需要操作的部分就算完毕,而苏音只需要在这之前拧开眼药水瓶盖,并且屏气凝神,在苏暖黎说话的瞬间飞快地将眼药水洒到她脖子上——
“嘀嗒”,一声轻响。
淡蓝色的灵力立刻裹住了苏暖黎的脖子,跟着自上而下地沿着苏暖黎身体开始环绕,并且飞快地融入她的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赤图笔记上的白烛镜式。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仪式,操作起来也是个简单粗暴的仪式,之所以能转运,乃是因为赤图带的眼药水能聚灵,再加上镜面反射后,重叠后融入祈祷者体内的灵力就会出现增幅——不管融入祈祷者体内的灵力有多少,至少帮普通人提升一下运气,是足够了。
考虑到苏音根本就没什么灵力,只能一本正经的装逼,这已经是最适合她对苏暖黎用的转运仪式了。但苏音不知为何,总觉得苏暖黎的身体在那瞬间颤了一下,虽然弧度极小,苏音回头细想也不一定能看到,但她就是觉得苏暖黎流出的气在那一颤之后发生了变化,说不清是哪里增多或者哪里减少,但确确实实,苏暖黎的气场就是发生了变化。
苏音眼拙,心也不怎么细,在那瞬间只觉得不对,一时半会却没发现是哪里对。定睛再看苏暖黎时,又只能看见她在镜子里略显迷茫和困惑的倒影。
那一刹那同样很短,苏音甚至来不及眨一眨眼,就看见苏暖黎就飞快地转过头,唇角上扬地看着她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整个人就像重获新生了一样,苏小姐,这大概就是您说的白烛镜式功效吧?”
苏音:“……嗯。”
大概,吧。
她其实并不确定,只是本能地选择了装逼,苏暖黎却看着她笑了,对比苏音初见她时那副略显得疲惫的笑,她现在的表情简直可谓艳阳高照:“真是太感谢你了。进来喝杯咖啡吧?你这次帮了我大忙,我得好好谢谢你才行。”
“这个就不用了。”苏音连连摆手,说完这话就准备转身往门上走。坦白说她心里完全没有和苏暖黎客套的想法,就想快点到咖啡厅和绿舟汇合,毕竟她对这坑掌握的情况不多,绿舟如果要在两小时后走,那她就得抓紧时间抱抱大腿,于是敷衍地冲苏暖黎笑笑,扔下一句(自以为)官方结束语就走出了宿舍:
“苏小姐不用客气,我们家重诚信,答应的事都会尽力去做。何况苏小姐还帮过长老的忙,怎么说都是我们家上宾,今后有什么麻烦,苏小姐也不用客气,打个电话给长老,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说完没等苏暖黎开口,掉转头就朝着宿舍出口走。
近十米的直条型长廊,苏音一路走到转角处才侧头去看旁边镜子,发现苏暖黎果真没追上来,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笑,还礼貌地问她道:“真不进来喝杯咖啡?”
苏音赶紧摆手,说“不用”的同时头也没回,直到转身拐进楼梯,才飞快从包里摸出手机给绿舟去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绿舟飞快地就接了,苏音猜他多半要在那边问些诸如“你是不是又搞砸了/你是不是又没搞定”的问题,索性开口先截断他的话:“——这次是好消息了,绿舟,我已经搞定了,是不是很有效率?”
“……嗯。”绿舟在那边顿了一秒,再开口时语气虽淡,倒也确实带着那么点赞赏鼓励和欣慰的味道:“不错啊,跟我说说情况?”
苏音想也不想,立刻就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以最能美化自己的方式说明了下情况——重点当然是夸耀自己在学校后堂没发现异常时把苏暖黎带回寝室做白烛式的果断,并顺便感慨了下宿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布局,以及苏暖黎转完运后的热情:
“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转运前一脸疲惫,不怎么说话,我问三句她答一句,转完运后那个热情啊,还请我进寝室喝咖啡……是说贵族学校就是不一样,走廊上到处挂满镜子,不但方便大家照像,走远了还能通过镜像重叠看到后面走廊的情况,我给你打这电话时差不多都拐进楼梯了,一偏头还能从镜子里看见苏暖黎站在寝室门口笑……”
然后她只这一句话。
绿舟声音立马就变了:“——你现在有没有出宿舍楼?”
“啊?”苏音抬头,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下楼而不是上楼,赶紧低头往下数,“没,大概还有一二三……三层。”
“立刻抱头往下滚。”
“啊?”
“立刻抱头往下滚。”绿舟接话接得飞快,苏音能听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焦急却一点没落地传了过来。
“寝室门口没挂镜子,寝室里的镜子又在进门左转的卫生间墙上,苏暖黎站在门口看你,你怎么可能透过走廊上的镜像重叠看到她在门口笑?!”
苏音闻言猛地一惊!这才想起之前她用余光瞄镜子时是有哪里觉得不对——先不论宿舍门口没有镜子、她看不看得到镜像重叠这事,就算镜像真能重叠,她一条近十米的走廊已经走完,苏暖黎站在门口问话,这么远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听到?!
说时迟那时快,心念转动间,苏音才刚想通是哪不对,下一个动作就是抱头起跳。但她这个动作显然做得有点迟了,如果在绿舟出声的瞬间起跳,苏音或许还能闪掉,现在她就只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跟着是一个声音阴测测地在身后道:
“真的——不进来喝杯咖啡吗?”
苏音瞬间惊出一声冷汗,刹那间只觉得身后空气一变,回头再看时,就发现虚空中无端伸出一只手来,抓着她的衣服就往后面拽。
苏音僵在半空,既没法躲也没法逃,只能掏出最管用的眼药水往后面泼。一招下去没见成效,抓着她的手仍然不放,苏音心下一怒,干脆不管不顾地转头,张嘴准备朝抓着她的那手咬。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苏音发现自己被按住了。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按”,苏音觉得更像是“握”,因为对方连她悬在空中的腿都一并压住了,苏音没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看见人手,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回头,准备趁其不备施展头锤,回头一看,却又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因为在她身后,并没看见任何人。
不止如此,她身后甚至连个可能压制她按住她的生物都没有,只有转角处的镜子映出了匪夷所思的景象——
那是一团黑雾,仿佛凭空出现般漂浮在苏音身后,雾中没有任何实物,黑暗却仿佛突如其来般破空而出,慢慢就雾化成无数只蠢蠢欲动的手。它们在苏音眼前是透明的,如同被光遮住,但只要她直视镜面,立刻就能看见那些黑手以各种各姿势漂浮围绕在她左右。
这种他妈的鬼情况——老娘要怎么破?!
一瞬间,苏音心里悲催得只剩如上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音思考暂停的瞬间,黑雾带着手猛地一动,直接拽着苏音就往黑暗中走。苏音被手扯得失衡,整个人几乎是头下脚上地往黑暗中栽,她来不及喊,突然就见写着白烛镜式的那张纸带着一枚硬币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再然后发生的事就像在变魔术……一阵突如其来的光突然自硬币中炸开,眨眼不到的零点几秒间就将黑雾和手震得一颤,然后那手及雾都像光驱赶一样,迅速后退缩进黑暗。
——而那枚硬币。
苏音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不是在绿舟手上拿着吗?!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把她踹下车扔手机那时候吗?!还是把眼药水递给她的时候?
更多的细节苏音来不及想,黑手被光驱走后,支撑她悬在空中的力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苏音那“硬币怎么会在我口袋里”的疑惑也只出现了一秒,就光荣地头下脚上栽在地上,接着“咕噜咕噜”顺阶而滚,一滚十梯地滚了下去。
……并且撞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