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想要将严重热泪憋回去,奈何眼泪不听使唤,顺着眼角簌簌掉落。
李明递上一方手绢,李远山擦了擦眼角的热泪,稳稳心神,将录取通知书偷偷地藏到衣服里,然后才朝家里狂奔而去。
却不知他偷偷藏通知书的一幕被李明尽收眼底。
李明身为李远山死党,当仁不让,自然不会丢下兄弟,连忙追赶上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忙的。
李远山家在村西头,村口在村东头,之间距离大概五六百米,李远山回家心切,一分多钟就跑到家门口。
气喘吁吁地扶着土墙喘气,正好听到家中呼天抢地的悲呼声。
“你是个男人,要坚强。”李远山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这才推门而入。
院子里站满了乡亲邻里,李远山推开人群,透过大开的堂屋大门,就看见胸口被鲜血浸透躺在一块门板上一动不动的父亲李顺。
李远山亲眼见到父亲的惨状,双腿就是一软,踉跄朝堂屋走去。
在堂屋中逡巡一圈,看见呆坐在地上眼角挂着泪痕的母亲,以及围在父亲尸体周围哭哭啼啼的弟弟妹妹。
见父亲胸口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血肉模糊间,隐隐能够看到森白的肋骨。
凝固的血痂将衣服粘连在皮肤上,父亲嘴角微张,脸上挂满了痛苦和留恋之色。
李远山心脏猛地一缩,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知道父亲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一定很痛很不甘,更是不舍。
他舍不得自己的妻儿,他明白自己死去了,原本就紧紧巴巴过日子的家,必定雪上加霜。
这是李远山在父亲痛苦不甘的苍白脸上读懂的信息,他现在心绪很乱,但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好看见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明,强忍着悲痛对他说道:“鸡毛,帮我把弟弟妹妹带到里屋去,我不想他们守在这里,我怕他们心里有阴影。”
李明闻言默默走到一边,将李远山的弟弟妹妹拉到里屋去了。
李远山先是将悲伤过度的母亲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这才走到院子里。
李远山先是给院子中的众人鞠了一躬,而后请求道:“父亲不幸遇难,家中没有准备棺木,哪位叔叔伯伯家有棺木先借用应急。”
现在正是盛夏,尸身必须尽快下葬,现在再去打造棺木肯定是来不及的,李远山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册。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每个需要帮助的时候,尤其现在李远山家这种孤儿寡母的情况,大家更是义不容辞,自然都愿意帮这个忙。
“毛蛋,我家有打好的棺木,原本是给我自己准备,现在拿出来,先给顺子兄弟用吧。”一位面色黝黑,五十多岁的老汉率先说道。
李远山心中一暖,他可是知道棺木对于农村人的重要性,人家二话不说就拿出自己的备用棺木,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深深对着此人鞠了一躬,无比感激道:“多谢仁叔大义,此恩此情,远山永世不敢忘记。”
“好了,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仁叔摆摆手,然后对身边的说道:“都别愣着了,跟我去抬棺材吧。”
仁叔领着村里几个壮汉去他家太棺材去了,他们速度很快,不过半小时,就将衣服崭新的棺木抬到李远山家的大院中。
李远山在仁叔等人的帮助下,亲手为父亲洗净了身子,然后穿上一身一直以来李顺都没舍得的穿的新衣服。
别问为什么不穿兽寿衣,因为李家并未准备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家中老人病了之后才会准备的,李顺一直以来身体康健,李家自然没有准备。
亲手替父亲穿好衣服,又在仁叔等人帮助下将父亲遗体安放到棺木中,最后摆放到堂屋中。
在仁叔等人的帮助下,请来了几位道士,为父亲超度。
姐姐李秀是第二天才得到消息,这才从姐夫家往家里赶。
李秀比李远山大六岁,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去年才嫁到别的乡去的。
姐夫家也不富裕,在钱财上并帮不上多少忙,不过姐夫人还不错,跟着姐姐一起来李家一直帮忙到李顺下葬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