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堂在这监牢中修练数日,对老头也从不避讳。
老头偶尔瞧上两眼便倒头睡觉,偶尔看也不看兀自喝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老黄汤。
“想来,我这内功心法和武学功法都入不了您的眼。”
“你这么在我眼前招摇,如果真看得上,我便抢了又如何,”老头道,“我羡慕的是你有一副好筋骨,我,空有一身修为,这筋骨却已经毁啦。”
“老爷子,你这可有些犯了江湖忌讳,怎能轻易向人兜底?”
“嘿,我现在也就能鼓动鼓动内力,全然用不了武功,贱命一条,怕个屁,你呢也甭想从我这学到什么,我这武功须从婴孩打娘胎里出来就起开始培养,你,不可能。”
离小堂道:“这种只能从娘胎里预定徒弟的功法,岂不是很容易失传?”
“咳咳!”老头重咳几声,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能一针见血,“……所以这种武功通常是骨肉师承。”
那边,小孩正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纸鸢,跪在草席上左右摆弄,离小堂小声对老头问道:“那他到底是你孙子,还是儿子?”
老头没说话,离小堂却懂了。
这日,离小堂觉得自己内力已经填实,幻阴劫指三十六路指法已经小有所成,一直待在牢狱中避着不是长久之计,便钻出洞去,跟着跟着爷孙二人一起沿街游荡。
老头总是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着,而离小堂则跟着小孩去讨钱。
两人边走边聊,离小堂指着路边的饭馆说道:“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里边要些馒头稀粥,怎么只讨到钱再去买东西吃呢?”
小孩道:“我们又不是真乞丐,自然不吃嗟来之食,你去讨钱,只说‘给几个钱’,人家愿意给便给,那是赠送,人家不愿意给便不给,我也没说个求字,再有,你有见过人给钱那些街边刍狗的吗?狗才吃嗟来之食,可我们不是狗,用钱买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离小堂这才发现,许久以来,他从未在小孩脸上看到过悲喜,这种定力与同样年纪、甚至和那些成年人都不在一个境界。
“前面拐弯的地方是刘财主的家,我站在那里,他常常都会给几个钱的。”
说着,两人便朝前走,刚到地方,离小堂便看到几个纤纤身影走在前面。
只听白裙少女道:“你们说,楼主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进坤西城?”
“嗯,有这个可能,但更可能已经跟赵通候有了联络,正在据点之中,只是,我们怎么才能遇见他呢?”说的是蓝裙少女。
离小堂心中一喜,前面的不正是四位剑侍姐姐么,于是一拉小孩的手,正要追上去,却听到一阵马蹄声破街而来,健马背上正是那些黑衣人,为首的几人是司马无心、阿依,玉掌头陀和那日酒楼上的蓝袍客。
不好,离小堂心中暗叫,刚想上前,那马队便与四剑侍碰个正面。
“哈哈!你们四个!”玉掌头陀首先叫起,“妈的!真是送上门来!”
脚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飞击而来!
玉掌头陀一掌正拍向中间的春琴。
“小心!”夏棋翻手格去。
“砰!”对方掌劲极强,两人一分,震得夏棋直退数步,心口气血直翻。
“哈哈!”玉掌头陀站在司马无心马前道,“这四个丫头就是那听雨楼主的手下剑侍!”
春琴等人拔剑与夏棋合在一处,又看到那锦袍公子身后的黄本善,秋书道:“那不是大和尚说的什么须弥沙吗?没想到竟和玉掌头陀是一伙的!”
看到四人,黄本善一双眼睛立刻环顾周遭,发现那烂陀并没有出现,便一脸狰狞的看着春琴等人。
四剑侍皆是感到劲敌在前,一场硬战。
“你们几个,真是让我在少主面前好没面子!说,离小堂何在?!”玉掌头陀吼道。
春琴长剑一抖,道:“哼,楼主自然不在这里,要是在,还能让你在此狂吠?!”
玉掌头陀对司马无心道:“少主,这几个丫头嘴倒是挺硬,我估计她们跟离小堂本就是走散了,并不在一处。”
司马无心吐了两个字:“杀了。”
“嘿嘿,好,”玉掌头陀搓了搓手,“好几个俊俏丫头,可惜了。”说罢,便是一对白玉掌影朝四人手中长剑抓来!
“让我来!”一道蓝影从玉掌头陀头顶掠过,正是黄本善,双掌翻飞,朝四人盖去。
四剑侍都知这蓝袍客掌法厉害,并不硬拼,一招“春风化雪”挺得长剑寒芒直颤,剑锋化作一片雪白虚影,让对方无法击到实处,展开身法朝四方分去,又如絮雪般合起剑阵,将黄本上圈在中间。
这黄本善正是那烂陀所说的须弥沙,自盗《摩诃经》逃走之后,被那烂陀追得疲于奔命,无奈之下混进司马无心手下甘为鹰犬。
为隐匿去自己行踪还特意改了名字,刚才见玉掌头陀抢先出手,生怕他下手太重,败了《摩诃经》的下落,这才抢着出手,寄希望能拿下对方一人,迫其交出自己的东西,既然她四人化作剑阵分进合击,那很好!
黄本善腾起半空,喝出一声“唵!”
六悲神掌!第一掌!
一股气旋在他身前形成,突的凝入掌中,朝下方秋书拍过去!
这边玉掌头陀却以为他要抢功,叫道:“妈的,上次被一小妮子抢食,现在自己人还抢自己人!没道理!”说着便也伸出一掌,朝着秋书抢攻!
任凭秋书功夫不弱,但怎能挡住两位武尊同出的深重一掌!
突的!秋书身子被人朝后一拉,周遭空气瞬间奇冷,包括黄本善、玉掌头陀在内都是浑身一个冷战!
只见一道秋雨般朦胧的风影刮到秋书身前,极其突然。
离小堂上来便是烟雨无尘步顶层绝招,“雾雨翩跹”!
左右开弓,右手食指点正点在黄本善掌心!左手如游龙般在玉掌头陀掌沿滑绕,点在他腕部阳池穴上!
幻阴劫指!
任凭二者掌力雄健,也被离小堂钢针般的指劲刺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