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先天魔种
黑夜适合孤独的人在其中行走,恰好韩仑就是个孤独的人。
所有的孤独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所有孤独的人也都是伤心人。
在夜里,伤心可以肆意的流淌,无所顾忌。泪融化在夜幕里没有人会知道,就连自己都很难发现,所以也便在这宣泄的过程中欺骗了自己。
不比在阳光下,若是你流泪,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能滴在泥土上,可能滴在泥土上,总之会流下伤心的痕迹。也许那时便会抱怨自己的懦弱,甚至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夜总是适合心伤的人,但是伤心人却不一定都喜欢夜。
韩仑就不太喜欢,在夜里,他似乎总在迷路。一直以来,似乎他走过的道路都是黑暗的,光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曾经那么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像是浮光掠影一般从眼前消失。夜里适合思念,但是只适合空想的思念,他要循着脚下的路去寻找那些消失离开的人和情。漆黑的夜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可是这片森林这么大,上哪儿去找呢。玉儿落下的地方他已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可是既不见她的尸身,也不见一点血迹,她显然并未摔死,而是从森林中逃走了。然她究竟去往了何处,韩仑连一点足迹都未寻到。
也许近在咫尺,也许她已经远走很久。不过韩仑相信,分别终有尽时。总有一天,重逢一定会到来,在这之前,他会锲而不舍的寻找。
黄泉森林的夜十分宁静,林风吹过。树叶微微飘落,虽是春日,可却有一种秋日的氛围。韩仑的脚步一直未曾停下,风吹到脸上,好像是女子的手在轻轻的抚摸,十分温柔。韩仑伸出手去,风又吹拂在手上,从指尖划过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酥心的温暖,他笑了笑。可是那风又从指缝间溜走,平归于寂。
原来有些温柔是永远都抓不住的,就风绕过指尖,沙漏出指缝,仅仅片刻温存,却永远无法将其握在掌心。
一夜快到天明时,终究还是有些累了。韩仑靠着一棵树停下,仰头看着天穹,只见头顶的森林竟然并未被树叶封住。天空中有一块空白,其中星河璀璨,甚是美丽。
牛郎星和织女星分隔银河两岸,摇摇对望,星光闪烁,像是情人间隔着时空的眼睛,望眼欲穿之际,正在流下相思泪。
仰头看着,良久良久,韩仑的眼眶慢慢湿润。天上人间,相思的苦楚都是一样。不过好歹他们还有一个七夕的盼头,而自己和玉儿那个重逢之日究竟在什么时候,或许在明天,或许还要很久很久。
韩仑靠着大树,看着星河逐渐变淡 ,天光渐晓,最黑暗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他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
可是走了不多远,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心中一阵警觉,手中含章刀忽然在夜幕中闪现,挥手一甩,含章刀便猛然脱手而出,向着身后的威胁刺去。
刀锋在夜空中托出一条长长的银线,然而片刻间,却在不远处停下,一道红色的光圈像是涟漪一般从刀尖处荡开,含章刀像是刺到了空气墙上,再也难抵近半寸,火花摩擦飞溅。忽然,只见那红光一震,含章刀便被这力道谭飞,重新落回了韩仑的手中。
“是谁!”
韩仑惊喝一声,声音沉沉传开,在这安静的森林中显得甚是刺耳。
刹那间,只见四道黑光闪现,在韩仑面前竟出现了四个人。现在在夜里,看不清来人的脸,可是对面这几个人的气息却是让韩仑心生恐惧。
来者竟然是无上境的强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笑声传开,韩仑顿时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苏津的声音。
“想不到你们还真的逃出来了,这可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韩仑心中的愤怒顿时被疯狂的撩起 ,他们这个队伍四分五裂,相互离散,还有玉儿瘦的所有的苦,还有让他入魔,全都是这个混蛋一手造成的。韩仑恨不得将其食肉饮血,生吞活剥。
然而他身边永远都有三名强者维护着他,有这三名强者,韩仑完全无法近其身。更别提杀了他。
“苏津,你作恶多端,定不得好死!”韩仑颤抖着说道,他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很怕自己一旦忍不住,便要动手冲过去。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是苏津背后那三个高手的对手。
苏津一阵大笑,道:“我不得好死,好好好,不过那一天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你的下场怕是不会比我好。”
“有本事的现在就杀了我,要不以后再让我碰到,你给我的,我定十倍奉还。”韩仑狠狠的道。若此时是白天,怕是能够看到他目眦尽裂的样子。
“不用了,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想要放了你,魔族都还不愿意。这不,让我来请你。以后咱俩怕还要一起共事才是。”苏津笑道,隔得虽近,但是仍然看不清他脸上的阴险。
韩仑皱眉不齿,道:“呸,想要我为魔族做事,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津嘿嘿一笑,道:“韩仑,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苏津向他走近的几分,两人相隔不过数步,借着韩仑手中的灵力光芒,他似乎能够看到苏津口中的尖牙。
“你是先天的魔种,是魔族在人界的使者,你生来就是魔族的人,这辈子最终的命运也就是为魔族而死。”苏津一字一句的说道,咬字十分清楚,生怕他不信,一定要他听个明白。
韩仑浑身一震,破口大骂道:“放屁,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有一颗跳动的心,不像魔族那般没心没肺,维持性命的不过就是一块石头。”
苏津道:“你觉得你比魔族要高尚么?我看不一定,那小子不是你朋友吗?可你还不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在你心中难道真的以为是他背叛了你们的友谊,不过是借口罢了。你虽然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可仍然只顾自己,铁石心肠,你骨子里还透着魔族弱肉强食的习惯。”
韩仑一愣,恨恨的道:“你胡说,你根本不了解我在想什么。妄加忖度而已。”
苏津冷哼一声,道:“你的女人已经入魔,你被她咬了一口,但是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人要是被魔噬咬之后,绝对不可能毫无反应。你是先天魔种一事本来我也不信,不过现在我却深信不疑。”
韩仑有些吃惊,一事呆愣不语。苏津道:“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吃下去的那颗药。那不是什么毒药,那是魔族的魔灵,若你是人,魔灵便会渐渐的吞噬你的血肉,不消三日,你便已经是一具枯骨。可是你现在却活得好好的,那只能说明魔灵对你病不起作用。而只有一种情况是这样,那便说明,你身体中已经有属于你自己的魔灵。”
苏津的话到这里便止住了,韩仑的心里已经山崩地裂。苏津说的似乎有理有据,并不像是在胡说。可是自己是爹娘所生,平安长大。若不是长大之后的这番冒险,韩仑又怎会知道有六界和魔族这些东西。怕是一生都不会和这些有什么牵连。
可之前的一件事忽然用现在韩仑的脑海中。
那时候他们从长安出发,一路行到了骊山,找到了秦始皇陵,在皇陵之中进入了一座名为樊楼的悬空高塔,在那樊楼的最顶层有一颗青铜树,能够撩起人心中的邪念。那时候他甚是不解,为什么自己一靠近那青铜树,自己的反应竟然会比史云扬还要强烈,为此,他和史云扬之间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和。现在想来,莫不是因为自己是先天的魔种,那青铜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身中的魔灵!
想到此处,韩仑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是魔!
苏津忽然道:“人们都说魔是无心的,其实也不全对。魔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魔界自生的族类,当然无心可言。他们是最为强大的存在。还有一种魔,就是六界之中其他各界的先天魔种。他们不仅有魔灵,也有心。就像魔界的几大尊者,几乎都是妖界的先天魔种。不瞒你说,我便是一个先天的魔种。”苏津有些得意的笑着。不过这笑声在韩仑听来,却是有些恐怖。
他不是什么先天魔种,他不是什么魔!他与魔族永远没有瓜葛!
韩仑心里呐喊着,他转身一声大喝,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转身便向身后奔去,他手中的含章刀一阵乱舞,灵力喷涌而出,霎时间,他掠过的地方。一棵棵大腿粗细的树干竟被砍为两截。森林中一片哗哗直响,大树成片的倒下。
苏津看着发狂奔逃的韩仑,哈哈一笑,道:“你的命在此,你逃有什么用,还不如认命吧。”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三个无上境高手顿时消失,刹那间便移动到了韩仑的身边,将其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