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幕?!”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陈泽拓又重复了一遍。
众人沉默,之前只是听闻,如今他们才是深刻地体会到这位人称“白棺木”的飞虎军军师的可怕之处。
无念的功夫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就连“三留剑圣”古柳的传人都不是对手,而关幕却能凭着自己的算计,仅用三个武功并不算高明的刺客就险些将他置于死地!
无念自己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内功的特性和对毒素的抵抗能力,只怕小命就已经没了。
“这关幕当真如此了得?”
无念刚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晚风一吹,背后便传来一阵凉意,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众人依旧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廖老虎才涩声道:“算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想了想,再道:“况且,我们这小地方也不值得这种人物大动干戈,想来也不会太过针对咱们的。”
陈泽拓见气氛凝重,于是强笑道:“先不说这些令人烦恼的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对抗飞虎寨。”
廖老虎点头道:“对对对,想必此时主菜都快上齐了吧,我们赶紧到大堂去吧,陈老弟,你也去将弟妹与两位贤侄叫过来吧。”
廖老虎说的,自然就是陈泽拓的妻子晏惠与陈行空陈飞云两个儿子了。
陈泽拓点点头,转身离开。
由于飞虎寨的来袭,众人的兴致都不太高,这场晚宴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草草结束了。
不过无念这个险死还生的人倒是兴致极高,吃了个大抱,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被人刺杀之事。
吃饱喝足后,无念便回到了房中,闲来无事,便洗漱了一番,盘膝坐在床上,缓缓运起内力,开始修炼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无念睁开眼睛,问道:“谁啊?”
廖老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江少侠。”
无念听是廖老虎的声音,便起身前去开门。
“廖叔,这么晚过来找我何事?”
廖老虎支吾了一会,有些犹豫,并没有开口说话。
无念见他支吾不言,疑惑地道:“廖叔有什么难事直说便是,无念定当全力相助。”
“不敢不敢……”廖老虎忙道,“无念你有大恩于我廖家,我廖老虎怎敢再劳烦你呢?”
“这些都是小事而已,无需记在心里,若廖叔还是这般见外,那我可是这就走了啊。”无念半开玩笑地道。
“唉……”廖老虎叹了口气,说道,“我此番过来,就是想劝少侠离去的。”
无念听言愣了一愣,指着自己疑惑地道:“啊?你说你让我离开?离开廖家么?”
廖老虎咬了咬牙,说道:“是的,还请少侠速速离去,离这越远越好。”
无念不是傻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廖老虎的用意。
“是因为飞虎寨的事?”无念轻声道。
廖老虎见他猜到了,便不再遮掩,说道:“不错,正是此事,飞虎之患,本与少侠无关,可是今日却险些伤及少侠的性命。都是我们连累了少侠,如今还请少侠速速离去,关幕此人太过厉害,若是少侠依旧在此逗留,恐怕会遭到不测,到时我廖家岂不成了罪人?”
无念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但不容置疑地道:“我不走。”
说罢,便直接回到了房里,关上了房门。
“少侠!少侠!”
廖老虎见他不愿离去,连连拍门想要再劝说他,可惜无论他如何叫喊,房中都是半点声息也无。
廖老虎见无念不再理会他,也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房中,无念静静地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也没有练功,只是任由内力自行流转着,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无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猛地翻身坐起,轻轻推开了房门,四下里望去,四周一片黑暗,整个廖家不见半个人影,寂静地可怕。
不过对于无念来说这自然不算什么,只见他大概辨别了方向,便驭起轻功向东边跑去。在翻过了几堵墙后,就来到了廖家的外边,再次辨认了方向,向着镇子东边走去。
无念夜里出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逃跑,廖家如此待他,若他就这么离去的话,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他也知道关幕有多么厉害,留下来是有多么危险,但是无念从来都无惧危险,无论是在原始密林中独行打猎,还是在惊涛骇浪中练功修行,他都从未怕过,一次并不成功的刺杀,又怎能让他逃离而去?
而留下来,自然不能被动挨打,身为一个资深猎人与武林高手,无念深深地知道,无论如何,都应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倘若连敌人是谁,有多少实力都不清楚,又谈何主动?故而无念今晚便是想要潜入飞虎寨探个究竟!
出到镇子外边,无念很快便看到了地面上杂乱的马蹄印和脚印,还有几处血迹。
飞虎寨这些年无往不利,就连官兵也拿他们没办法,故而也是有些狂妄自大,退走之时并没有将地上的蹄印脚印清扫干净。因为在他们想来,就算是镇子中的人知道了他们撤退的方向,也不敢跟着过来,就算跟着过来,也只是送死而已,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不过这也就方便了无念,他很快便辨别出了飞虎寨退走的方向,飞速地循着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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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东边七十余里的地方有一片连起来的山头,共二十三座,数十里方圆。其中十四座在外,九座在内,兰江从中央一穿而过,在内部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山上草木青翠,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不过这地儿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飞虎寨的山头。
在内部第二高的那座山头的山顶处有一间茅屋,茅屋周围除了种着几株桃树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茅屋内的布置也是十分简单,一扇屏风,屏风之内是卧房,屏风之外则是一张长桌。
此时桌前坐着一个三十许岁的白衣男子,身材颀长,相貌英俊,气质儒雅,一头长发并未束起,任其垂下,潇洒自然。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文质彬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是威名远扬的“白棺木”。
关幕此时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一些纸张,时不时还拿起一旁的炭笔写些什么。
不一会儿,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关幕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说了声:“安远,进来吧。”
杨安远是关幕的心腹,跟随了他十余年,对关幕这料事如神的本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失败了?”虽是问话,但关幕却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杨安远知道他说的是刺杀无念之事,于是低头说道:“军师神算。”
“原因。”
“黑背蛇毒没有让他麻痹足够的时间。”
“哦?!”关幕有些微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就连黑背蛇毒都无法令他麻痹哪怕数息的时间?”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确实如此。”杨安远说道,随即他又补充道:“此人身体抗毒能力极强,而且内力极其深厚,所以黑背蛇毒对其影响微乎其微。”
关幕沉吟了一会,说道:“静时如宁海,出掌如浪涛,且功力奇深,这是何门何派的功法?”
“何门何派,属下不知,不过世间倒是有一人的功法与其相似。”
“谁?”
“江梦秀!”
“江梦秀?”
“不错!”
关幕沉默,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虽说关幕脸色平静,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无他,江梦秀与无念二人一南一北,无论是谁,也想不到两人会有什么瓜葛。
“都姓江,难道是兄弟?”关幕喃喃地道。
很快,他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不对!江梦秀与曦阳皇室有些关系,而这江无念之前从未出现过,两人应该不是兄弟。”
“不是兄弟,却都姓江,修习同样的功法,但相隔如此遥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都是师从同一个姓江的人!”一旁的杨安远接道。
关幕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而且此种功法强悍之极,一个月前江梦秀更是仅凭后天巅峰的实力独战刘天赐豢养的两名先天高手不死,此人身为他的师父,定是一名先天高手而且不是十大门派中的任何一个。”
关幕身处大陆南部,竟能知晓曦阳皇宫大内里发生的事情,其情报网分布之广可见一斑。
杨安远听到“先天高手”,顿时大惊,身为关幕最心腹的人,自然是知晓先天之事,也知晓先天境界的高手是有多么强大,于是乎语气微颤地道:“那我们此番刺杀江无念,岂不是会惹怒了他?”
关幕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杨安远低头应道:“军师请说。”
关幕淡淡地道:“你替我整理情报如此之久,可有见过半点与这江无念有关的消息?”
“不曾。”
关幕平静地道:“这便是了,如此年少之英才,江湖上竟是半点消息也无,这只能说明,此人必然是那高人带着他隐居于此附近,授其武艺,这点从碧天成万里迢迢带其*来此拜师也能知晓。”
“隐居于此附近?”杨安远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是观海崖!?”
关幕点点头,继续说道:“据齐天城的人所说,齐天峰的那一面有一个观海崖,仅有一条路能够过去,而十八年前却被不知从哪来的巨石堵住了山路,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去过那儿,我想,这便是那位高人的手笔了。”
“可是这与此人会不会因刺杀之事迁怒我们有何联系?”
杨安远疑惑地道,虽然他也十分聪明,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两者的联系。
关幕笑道:“很简单,因为江无念出来了,而且看他优哉游哉的模样,也不似偷跑出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入世历练了。”
“入世历练?”杨安远疑惑地道,随即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入世历练的话师长会极少干涉,但我们威胁到了他的生命,难免那位高人不会恼羞成怒,出手对付我们。”
关幕风淡云轻地道:“不,他不会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