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杨轲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半开玩笑地道:“杨某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结交到你这位少年天才,若是让你就这么夭折了,杨某岂不是亏大了?所以,为了杨某不白费功夫,江兄还是将这玉牌收下吧,大不了日后还我就是。”
无念心中仍是犹豫,说道:“杨兄还是收回这块玉牌吧,此番相救漪儿虽说困难,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以我们与碧叔叔的关系,那魏京想来也不敢对我们下杀手。”
听了无念的这番话,杨轲脸上严肃之色却是丝毫不减:“此时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如今这晋城鱼龙混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风平浪静,江兄千万不可大意。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兄还是将其带上为好。况且这玉牌在我手中暂时也没什么用处,就当是我交由江兄保管一阵了。”
无念听他好似话里有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杨轲沉默良久,才道:“我也不知晓具体如何,总之这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玉牌你还是收下吧,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无念听他说得严重,当下也不敢大意,伸手接过了那枚玉牌。
杨轲见他接过玉牌,心中便松了口气,笑道:“好了,如今离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不妨先在城守府中走走,熟悉熟悉门路,一会救到了人,也好尽快地逃离。”
“那杨兄你呢?”
杨轲看了一眼内堂,悠然道:“既然是受邀来参加婚宴的,总是要拜见一番此间的主人吧。”
无念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暗笑:“这杨兄虽是商人,没想到却也是性情中人,来参加他人的婚宴竟不带半点彩礼,完全不给魏京面子,看来这拜见之时是少不了一番交锋了。”
杨轲前去拜见魏京,无念作为随从的自然无法跟去,于是二人告别了杨轲,便在城守府中闲逛了起来。
由于今日是魏京的大喜之日,城守府里除了家眷居住的内宅之外都供来客游乐赏玩。只要腰间挂着进入时分发的腰牌,守在道路旁的城卫军士兵便不会多管,除非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无念一边与碧烟瑶穿行在城守府中的小道上,一边把玩着杨轲赠予他的玉牌,只见这玉牌的一面全是花纹,花纹的中央刻着一柄短匕,应是密探的标志。而另一面则是刻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字——天丙零五,想来就是密探的代号,如那“地甲十七”一般。
“臭丫头,你说杨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黄泉刀的风波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为何杨兄还会说晋城并不平静?”无念反复琢磨着杨轲的话,心中略微有些担心。
碧烟瑶蹙眉道:“按道理来说,魏京碍于你我的身份,应该是不敢对我们下杀手的,但他还是认为我们此去会有生命危险,难道说是有另外的势力混入了晋城之中?”
无念心中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是飞虎寨?”
飞虎寨的山头是在宁南郡与天南郡的交界之处,晋城在天南郡的东南,离那儿也就是三百余里的距离,这距离虽算不上近,却也算不上远,飞虎寨完全有可能来打晋城的主意。
碧烟瑶听他说过小镇中的事情,也明白飞虎寨的厉害,或者说关幕的厉害,闻言神情顿时便凝重起来:“若真是飞虎寨在从中作祟,这情况还真是有些复杂。”
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道:“那杨管事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很有可能他也掺和在其中,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无念回想到之前与杨轲相交的情形,无念斩钉截铁地道:“我相信杨兄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他真的知晓其中的内情,但我相信他是不会害我的,不然他为何要赠我这块玉牌?”
无念之所以有这个自信,却是因为杨轲并没有害他的动机。一是他未曾得罪过杨轲,反倒关系还算不错;二是杨轲害他完全是得不偿失,他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也就不到十万两金子,这数目虽大,但还是入不了杨轲的眼,杨轲又怎会冒着得罪碧天成的危险去谋害他?
碧烟瑶沉默,因为她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的缘由,半晌,才没好气地道:“都是你那好妹妹,要不是她,哪会平生出这许多事端,真是红颜祸水!”
无念知晓她只是耍耍小脾气,并不是真的埋怨,于是讨好道:“好了好了,等救出了漪儿,我就陪你一起回玉城见你爹爹,如何?”
到玉城去见碧天成,自然是去商量二人大婚之事,无念虽然没说出来,但碧烟瑶又怎会不清楚?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然而碧烟瑶此时带着人皮面具,无念看不见她的脸色,但看到她快要滴出水来的眸子,便是明白了她的心意,笑道:“现在可以陪我去找找漪儿的下落了吧?”
碧烟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想到二人不久就要完婚,那涟漪就无论如何也取代不了自己的位置了。而且二人完婚之后,她完全有把握将无念那臭小子治得服服帖帖的,想沾花惹草?没门!
想到此处,碧烟瑶的小脸上便泛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无念瞧着她的笑容,心中不禁一颤,因为碧烟瑶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代表他要倒霉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过往那些“惨痛”的经历,说道:“臭丫头,我们走吧,再过些时辰,那婚宴可就要开始了。”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中有了一丝颤抖。
碧烟瑶奇怪地看着他:“臭小子你冷么?”
无念强笑道:“没,没有啊。”
碧烟瑶更加奇怪了:“那你抖什么?”
无念深呼吸了一口,才道:“没,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也不等回应,便转过了身,径直地朝着前头走去。
碧烟瑶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禁不住“噗嗤”一笑:“这臭小子。”随即便跟了上去。
……
由于到来的宾客不少,所以这接待宾客便需要不少的时间,无念他们来得较早,于是便可以趁着这时间将城守府内的情形好好打探了一番。
好在此时府中人比较多,两人又带着进门时发的腰牌,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明显是进来“踩点”的家伙。
不得不说,这城守府确实不小,除了一个偌大的园林之外,还有练武场,藏书楼,戏园等等地方,可谓是设施齐全。
然而这就难为了寻找漪儿下落的无念二人。如此大的府邸,光是楼阁亭榭就已有不少,更不说别的能够藏人的地方了,无念也不能一间间屋子搜过去吧?
于是二人便寻了个机会,抓了个管事模样的人来打听漪儿的下落,结果那管事却是一问三不知,而且一连抓了几个都是如此,不得已两人只好放弃了自己寻找的打算。
“看来这魏京不像那李常风那般愚蠢啊,竟然把漪儿藏得这么好,就连府上的管事都不知道。”无念头痛地道。
“似乎我们也只能等到拜堂之时才能见到你的好妹妹了。拜堂之后是入洞房,之后魏京就要出来主持婚宴,我想那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那时候的确是动手的良机,只不过……”无念皱着眉头,边思索着边道。
“只不过什么?”碧烟瑶问道。
无念不言,好一会才道:“这动手的时机我们能找得到,以上官智的本事,恐怕也找得到吧。”
碧烟瑶一惊:“你是说上官智会在那之前布下埋伏等着我们?”
“极有可能。”无念点了点头,旋即苦笑道,“不过他也不需要猜测我们动手的时机,只需在漪儿所在之处布下埋伏,等着我们跳进去就可以了。”
碧烟瑶一想似乎确是如此,担忧地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无念沉声道:“我觉得我们不用想如何避开陷阱了,因为根本就避不开,所以我们可以想想怎样才能从陷阱之中逃出来。”
碧烟瑶一脸难色地道:“这城守府中本就有两千城卫军的士兵,之前听杨管事说魏京为了保证婚礼的顺利进行,又从城外军营里抽调了一千的士兵进来。三千装备精良的将士,就是一个后天巅峰的高手都可能会被生生耗死,就算你我轻功厉害,也未必能够逃得出去,更何况还要带上个不会武艺的人了。”
无念沉吟了一会,突然笑道:“我想,有一个人能够带我们逃出去。”
碧烟瑶奇道:“你是说杨管事?”
无念笑着摇了摇头:“你再猜猜。”
碧烟瑶见他卖起了关子,没好气捅了捅他的腰眼,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快说,你到底还结交了哪一位大人物,能带我们从三千甲士的包围中逃出去?”
无念摇头晃脑地道:“这个大人物,如今就在城守府中……”
碧烟瑶等了一会,却发现他却没了下文,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只纤纤素手便抚上了无念的腰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说不说!”
无念顿时便败下了阵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碧烟瑶瞪了他一眼:“快说,是谁?”
无念嘿嘿一笑:“这个人嘛,就是我们的城守大人,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