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你确定你能找到相柳的第十三道剑伤么?”五五疑惑道。
妖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在入梦阁的壁画上,看到大禹仙人斩落的最后一剑。”
妖妖再一次回忆起当初的画面:入梦阁外,半梦半醒间,原本死板的壁画突然动了起来,大禹仙人立于云端,随手挥下一剑。
那一剑斩下相柳最中间的脑袋,剑锋过处,一片虚无。
“可是九头相柳中间一首原本就是‘假面’,而且已被墨画引来的天劫所毁,即便真如你所言,那道剑伤就应该在‘假面’之下,可我们又该攻击哪里呢?”五五疑惑更甚。
妖妖此刻亦是面色凝重,她深知自己与五五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自己判断有误,一击不中,相柳便会从蒹葭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到了那时,自己和五五必将陷入绝境。
“五五,待会儿你便用自己威力最强的法术,攻击相柳‘假面’的断颈处,一定要全力以赴。”妖妖坚定着信心,对五五说道。
五五也深知此击不容有失,于是将全身灵力汇聚于两爪之间。幽蓝色的灵力唤来冰雪,冰雪凝而成剑。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妖妖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五五,就是现在!”妖妖终于下定决心,大喝一声,让五五发动攻击。
五五两爪一挥,冰雪凝结的巨剑斩向相柳短颈之上那片虚无。
巨剑轻飘飘地落下,没有遇到丝毫阻拦。
那里的确空无一物,如此看来“假面”的确只是“假面”,而且已在天劫之下,化作焦灰。
五五叹了一口气,妖妖的心亦沉入谷底。难道自己当初在入梦阁壁画上看到的情形,真的只是梦境中臆想出的画面?
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证明,自己当时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这期间,一定有被自己忽略了细节。
妖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仔细回忆当时的种种细节,画面之上,大禹仙人斩下相柳的“假面”,之后九头相柳便被封印。
这说明它的内丹确实应该藏在“假面”之中。
可如果内丹真的藏于“假面”内,相柳为何又会选择以“假面”来扛下墨画引来的天劫,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画面中,大禹仙人只斩下一剑,便重创相柳,而非蒹葭在典籍中看到的十三剑。
如今相柳身上既然出现十二道旧日剑伤,说明典籍记载大概率是真的。若自己看到的画面亦是真的,那便只有一种解释,自己在壁画中看到的仙人并非大禹仙人,这样就意味着,相柳曾被重创过两次。
第一次便是大禹仙人重创它的一十三剑,而第二次才是自己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位凌空而立的仙人一剑斩去相柳“假面”。
而这位仙人斩击的地方,便是其中一道剑伤。
如今“假面”被天劫所毁,这一道剑伤自然随着“假面”一起消失。所以,他们才只能看到十二道剑伤。
突然,妖妖心中出现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感到振奋的念头。
“五五,你说当年大禹仙人为何要斩相柳十三剑?”妖妖突然问道。
“为什么呢?”五五急切地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相柳的内丹只可能存在于这十三个地方,其中之一?”妖妖脑子很乱,她只能尽可能将自己的观点表述清楚。
“你的意思是,并非相柳有十三枚内丹?”五五立马便领会了妖妖的意思。
“若是如此,那相柳的内丹一定就藏在其他十二道剑伤之内,或者——”
妖妖心中再次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飞快地扫过相柳身上,被木玉斩得鲜血淋漓的十二道剑伤,其中十一道是留在蛇身之上,另外一道则是留在“真面”的脖颈上。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懂了!”妖妖兴奋不已地说道,“相柳的真假二面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快砍掉它的‘真面’,五五!”
相柳身上最后一块儿坚冰脱落,浑身浴血的相柳,八首同时发出凄厉的吼声。黑云聚集,一道深紫色的雷蟒从云层间探出头来,吞吐着寒厉的信子朝着妖妖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冰雪凝聚成的巨剑再一次挥下,斩在“真面”之下,早已被木玉砍得血肉模糊的那道伤口上。
在天地间连绵的雨声中,在隆隆作响的雷电声中,在成千上万只妖兽的厮杀声中,冰雪巨剑斩下的声音消弭于风中,几近无声。
便是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却似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剑斩落,相柳的“真面”旋转着高高飞入空中。与此同时,深紫色的雷蟒落在妖妖身上,妖妖将暗淡无光的梦珠置于胸前,希望可以借此挡住相柳的雷蟒攻击,然而这一次,她失算了。
雷蟒落在妖妖的肩上,就仿佛铁锤重重地砸落下来。妖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热血涌了上来。
她眼前一黑,缓缓地倒了下去。
恍惚间,她看到相柳余下的七首痛苦地扭动着,再之后庞大的身躯开始溃散,化成斑斑点点的流光漂浮于空中。
“我赌对了,真好……”
失去意识前,妖妖心中冒出最后一个念头。
“妖妖—”
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妖妖,快醒醒—”
声音熟悉又温柔。
越来越多的声音顺着耳蜗涌进来,嘈杂的声响让妖妖心中一阵烦躁。
便是这嘈杂之声中,也始终贯穿着一道温柔。
“妖妖,快醒醒—”
妖妖挣扎着睁开眼睛,刚好撞上蒹葭温柔的目光。
蒹葭一旁,是同样一脸担忧的木玉。
“相柳呢?”妖妖气若游丝地问道,倒不是她不愿大声讲话,而是她每呼吸一次,都会牵动着心口一阵剧痛。
“你和五五毁掉了它的内丹,它的肉身已经溃散了……”蒹葭柔声道。
木玉一把抓过妖妖的手,浅粉色的光于紧握的手掌处流转,顷刻间便笼罩住妖妖的身体,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缓缓地修复着她受的伤。
不过盏茶的功夫,妖妖便觉得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温暖的阳光包裹着,说不出的舒爽。
木玉见妖妖已然无碍,便收回自己的手,嘴里还感慨着:“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只有砍掉相柳的‘真面’才能摧毁它的内丹?”木玉问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