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鹤绷着阴沉的脸色不语,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样子,还挺傲慢。
萧弥月也不指望他老实回答,自顾自的猜测道:“如果我没猜错,所谓天定姻缘,实际上只是你为了铲除嬴郅的一个计谋,你身为大燕国师身负国运,必定是要将一切可能威胁到大燕国运的枝节都除掉,而嬴郅,便是最大的隐患。”
瞧着褚天鹤唇瓣发抖的反应,萧弥月笑了一下,又继续道:“可是怎么办呢?你没有办法对付他,因为他深居简出毫无过错,即便是你上奏陛下,说他命格强硬会危害到陛下的江山安稳,陛下也没办法做什么,且嬴郅背后势力不容小觑,在陛下看来,他也不过一介废人,活着可比死了好,活着他能一直看着嬴郅狼狈残废的模样,死了不仅什么也看不到,还会惹来一堆麻烦。”
她又注意到,褚天鹤的表情有些不得志的愤懑不甘,显然萧弥月也猜对了。
确实是猜对了,褚天鹤一力主张皇帝除掉嬴郅,无论是为国家安稳还是为了私心,他也算是看着嬴郅长大的,知道嬴郅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就此沉寂罢休一切,迟早会报复皇帝的,届时便是大乱。
可是嬴郅现在无错,背后又有庞大的军权,连皇帝都不清楚他背后的牵涉,皇帝无法光明正大的除掉他,否则引来的后果才是难料,焉知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会不会借口作乱,燕国上下又如何看待皇帝,连一个已经残废的弟弟都容不下。
暗中除掉他也没可能,嬴郅很谨慎,根本无从下手,何况即便是暗中出手,也是后果难料,谁知道会不会引来猜测说嬴郅是被皇帝暗中害死的。
可这么多年,除掉嬴郅,已经是褚天鹤的一个执念,哪怕没有办法,也必须想出办法。
萧弥月又道:“至于我嘛,其实陛下不一定想杀我,他便是不喜我,我也不会威胁到什么,留着我善待我,有助于他收拢人心,陛下此人信奉所谓的天命,他知道我和太子有情,或许一开始并不是不能成全,便让你拿了我的八字推演看我命格如何,你便索性将计就计,让陛下赐婚我与嬴郅。”
她绕着褚天鹤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站在褚天鹤面前审视着褚天鹤沧桑晦暗的面庞:“可是你到底算到了什么?才会让皇帝把我赐婚给嬴郅?总不会是好的,若是好的,你自是不可能成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你的推算中,我与嬴郅必定是不能共存的。”
“在你们这种人眼中,人与人的婚缘命数无外乎三种,要么相安无事,要么相旺,最后便是相克,你既然主张我与嬴郅的婚事,那必定我和他凑在一起会相克,对么?”
褚天鹤冷笑,老脸倔强不忿道:“王妃既然这么聪明猜到了,何必多问?”
萧弥月哼笑:“自然得问清楚,不然我来做什么?直接派人来杀你就好了,你以为若只是想要你这条狗命,值得我亲自来一趟?”
褚天鹤脸色阴沉难看。
萧弥月哂笑一声,继续悠哉猜测:“既然我和嬴郅是相克的,那我们结合便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死,要么我死,可不管是谁死,对陛下而言都算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他并非不想斩草除根,只是不想后患无穷还赔上名声。”
“可若是借以命数相克的法子,需要担负的只是赐婚我与嬴郅一介废人的些许不佳名声,可这都无伤大雅,反正有国师所谓的天作之合为由头,这算是一本万利,若是我与嬴郅能因此死一个,他便有理由问罪,或是我谋害嬴郅,或是嬴郅杀我,总归都是罪过。”
“你是有能耐的,还真让你算对了,不管死因如何,原来的那个萧弥月确确实实的死在了荣王府,若按照你的预算,皇帝自可借口问罪嬴郅谋杀我,便可名正言顺的发难,可你算漏了我,我来了,一切便都变了。”
褚天鹤冷哼,阴恻恻道:“本座千算万算,确实是没想到芳华郡主死了,竟会引来了你这等孤魂野鬼复生在她身上,本座以为夺舍这等禁术只是不切实际的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存在,还发生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
萧弥月点点头,平静道:“所以你是承认了我说的这些了,那么这就好办了,萧弥月的死,你也是有罪过的,若非你心怀歹意推动此桩婚事,为了你的目的将她送入荣王府这条绝路,她也不会死,她何其无辜,却成了你的一枚死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是罪孽源头,必是要偿命的,始作俑者,罪该万死!”
褚天鹤猛地看向萧弥月,厉喝道:“你敢!本座乃是大燕国师,身负天命眷顾,非寻常人,你敢杀本座,必将不得好死!”
萧弥月听言仿佛听了笑话,不由轻笑出声:“我本来已经不得好死了,不然为何会夺舍复生在这具身体?你以为我是寿终正寝的来投胎的么?真是可笑。”
褚天鹤一噎。
萧弥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耐心已经到底,道:“废话也说够了,差不多是时候了,你所少也算是个人物,我便给你留最后几分体面,你自我了断吧,也还能死得痛快些,不然若是我和我的人动手,非但没有体面,临死前,能让你后悔曾经来到这个世间。”
褚天鹤怎么可能肯自我了断?他不是怕死,但是他自诩一心为国,若为国家大义而死自是愿意,可就这样死在一介妇人之手,此乃大辱!
他虽一心钻研命盘玄术,可也是会一些武功和内力的,当即出手袭向离她最近的萧弥月,可还没动到萧弥月,就被一只候于一旁的颜如玉闪身而来截住了,并且一掌便将他拍得后退几步,跌坐地上吐血。
颜如玉满眼杀机,犹如厉鬼索命,冷冷吐出几个字:“不知死活!”
她家主子好不容易复生,不知道多金贵,这老东西当着她的面袭击她家主子?没拍成肉泥都是客气的。
萧弥月眼皮一抬,无奈道:“如玉,别那么粗鲁,姑娘家家的温柔些,瞧你把褚国师打的,都快把他一掌打死了,你打死了他,我如何尽兴?”
颜如玉十分受教,当即懊恼道:“是属下太心急了。”
萧弥月摇摇头叹了口气,旋即缓缓走向褚天鹤。
她微微弯腰,目光柔和婉转的看着面前的花甲老人,噙着笑,满眼凉淡,透着诡异:“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你自我了断还能体面些痛快些,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曾来过这个世间,可你不信,现在,是时候让你相信了。”
褚天鹤瞳孔缩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