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所以对奚纭一顿叱问:“奚纭,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主子?你的主子不是只有我姐姐?连我你都不肯认主,如今竟然……你是叛主了么?你敢背叛我姐姐?!”
奚纭冷笑:“庆元君少在这里贼喊捉贼,背叛主子的人,不是你么?不,你比背叛更可恶,你亲手杀了主子。”
姜嬛脸色顿时苍白。
“你胡说,我没……”
里面又是一声轻笑,讽刺的意味十足,像是听到了笑话。
姜嬛僵着脸又看向那边。
里面是谁……
这时,里面响起了一阵铃铛的声音,姜嬛听着,血液瞬间凝滞了,她浑身僵住,脸色也寸寸发白。
她永远不可能忘记这个声音,以前姜姮身上总会配有带铃铛的饰物,或是发饰,或是手链,或是腰饰,或是脚链,走起路来会随着脚步响起,伴着她的身姿摇曳,极具风情。
而不论是节奏还是声响,里面现在发出的这个铃铛声,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姜姮!
不可能,姜姮死了,她亲手杀的,亲眼看着姜姮死透,连尸身都损坏了,不可能还活着。
她像是石雕一样僵在原地,眼睁睁口腔内真里面的身影慢慢靠近,铃铛的声音也更加响,可是这样悦耳的声音,在姜嬛耳中听来,比什么都恐怖像是在索命、。
终于,帘子掀开了。
看到里面的人,姜嬛逐渐回神。
她心下的恐惧顿时消散,脱口而出便是质问:“萧弥月?怎么会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装神弄鬼的是想做什么?”
萧弥月现在穿的是澜国的服饰,打扮也是以前在澜国的风格,要不是脸长得不一样,姜嬛都以为真的是姜姮。
萧弥月勾唇轻笑,说的话,就像诅咒一样环绕在姜嬛耳畔:“我的小嬛儿啊,你可真是让姐姐我刮目相看啊,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耐呢?”
姜嬛顿时吓傻了:“你……你……”
萧弥月轻笑,伸手去摸了摸姜嬛惨白且呆滞的脸,“怎么吓成这样?见鬼了似的,放心,虽然我死过一次,可我现在不是鬼,就算是心虚,也不用那么害怕。”
姜嬛甚至狠狠一颤,赶紧后退一步大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姜姮已经死了!萧弥月,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你这个贱人,敢吓唬我,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弥月笑意温柔,眼底却冷得刺骨:“瞧瞧,果然是白养你那么多年,恩将仇报就算了,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副皮囊,你就完全认不出我了?不过嘛,这也不重要,认不认得出的,都不影响你的下场。”
姜嬛一个哆嗦,心中恐惧逐渐蔓延吗,她不想承认的,可是谁来告诉她,眼前这到底怎么回事?
奚纭冷笑道:“庆元君为了夺位,苦心孤诣的谋杀主子,为此连主子的养育之恩都毫不顾忌,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主子会夺舍复活吧。”
姜嬛抽了口气:“夺舍……”
奚纭笑意残忍:“是啊,夺舍,长渊山的秘术,通俗一些,便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四个字,几乎压垮了姜嬛的最后一丝意志,她当即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弥月,连质疑和质问都不曾了,赶紧转身就要跑。
可她是不可能跑得出去的,奚纭都不用动,外面守着的姜念就走了进来,挡在她面前,看到她,姜嬛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一脸死气。
姜念很轻松的就将她提到萧弥月面前丢下,然后冷着脸站在萧弥月另一边。
姜嬛几乎被恐惧笼罩着了,一个劲的发抖,想着该怎么办,可是也想不出来。
绝望,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萧弥月手支着剑缓缓蹲下,另一只手捏着姜嬛的脸就抬起来,问她:“为什么要杀我?仅仅是为了这个尊位?我如果没记错,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我不会成婚,也不会有孩子,我和姜氏的一切,以后都是要留给你和你的后代的,你就那么等不及?还是另有原因?”
姜嬛突然就愤恨不甘的咬牙道:“我是为了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姜嬛本来好看的脸立刻扭曲起来,指着萧弥月恨声道::“你的阿母,杀了我的阿父阿母,可她死了,我杀不了她,你是她的女儿,母债女偿,我只能杀你!”
萧弥月怔了怔。
姜嬛眼中迸着强烈的恨意,几乎能把人撕碎:“什么养育之恩?你对我有什么恩情?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如果不是你的阿母杀了我的父母,我也应该是个有父母疼爱的,而不是依靠着你的施舍怜悯,一辈子都在你的阴影之下,承受你这些裹挟我阿父阿母鲜血的所谓养育之恩,我也是姜氏嫡脉的孩子,凭什么我要排在你之后?你能拥有的,我一样可以得到!”
萧弥月许久没想明白的事情,这下便都明白了。
她从未告诉姜嬛身世,所以其实姜嬛自己并不知道她们是同父的姐妹,以为只是她们的阿母是亲姐妹,所以她们也是同族血亲,因为亲长早亡,所以她这个姐姐抚养尚在襁褓的妹妹长大,不管对外对内,都是这样的。
那一段见不得人的家族丑事和悲剧,她深埋心底,知情的人,除了不能杀的,她全都灭口了,为此,她血洗了家族许多旁支,就是为了杜绝被人知道,是怕家族名声受损,也是怕姜嬛受影响。
而那三个人的死因,本来就是极其隐秘的事,她为防止外人揣测,还隐瞒杜撰了一番,不存在任何疑点。
萧弥月眯眼问:“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姜嬛笑的凄厉:“是谁说的重要么?事实如此遍就够了,你以为你杀人灭口了,这些罪恶就能彻底掩盖么?你骗了我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对着仇人的女儿感恩戴德,简直太可笑了!”
萧弥月静默片刻,很平静的问她:“那告诉你这些的人,可曾跟你说过,我们是同一父亲的姐妹?”
姜嬛僵滞住,似乎一时间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萧弥月道:“你名义上的阿父,其实不是你真正的父亲,是我改写宗籍杜撰的,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光彩的出身,让你不被人质疑,为此,我杀了很多人,我以为我做这些都是值得的,现在看来一切徒劳,我掩盖得太过,以至于有人跟你编造恩怨仇恨,你也无从追证。”
姜嬛依旧在骇然。
萧弥月站起来,说起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
“你的阿母也是我阿母养大的,因为被保护的太好,她性子柔软满腹诗情,正好是阿父喜欢的性情,所以二人很是投契,可那个时候,阿父与我的阿母已经成婚数年,连我都出生了,他们之间的牵扯,有悖人伦礼法。”
“可他们不在意,背着 我阿母偷情,你阿母为了跟阿父在一起,谋杀了我阿母给她定下的未婚夫,趁着我阿母忙于国政的时间,二人时常在一处,后来,他们有了你,许是害怕被发现,担不起这段不堪关系的后果,你阿母便伺机谋杀我阿母永绝后患,和你一样,她也想占据我阿母的一切,所以要杀人夺位。”
“可她失手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便全然被我阿母知道了,我阿母那个人啊,偏执且果决,她是绝对容忍不了背叛的,何况是两个最在乎的人双双背叛,她的亲妹妹,抢走了她执念入魔的夫,机会要了她的命,于是,她疯了。”
“那年你还在襁褓,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却是亲眼目睹,她在我面前杀了她最爱的男人和妹妹,然后在我面前自爆而亡死不瞑目,我才九岁啊,就这样目睹他们接连死了,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撑起了姜氏和大澜的半壁江山,也撑起了你的人生,染尽族人鲜血也尽我所能让你活在阳光之下,我把我以为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可你都做了什么啊?”
她看着姜嬛呆滞的面庞,满目失望与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