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苗浑步履摇晃,蒲扇似的大耳朵红的发亮。他哼着曲儿,心满意足地往自家集市走。
能不舒心嘛,拍卖会一结束,他和魏燕就收到几个大妖族的邀请函,请他们参加自家儿子/女儿/侄儿的婚宴。等到天亮起来再暗下去,驻扎在鬼市附近的临时集市头头们,都晓得苗浑背后的靠山在群英荟萃的拍卖会中出尽风头,力压法器大商钟全一头。
又听说苗浑和魏燕组建了一个垄断魔法商品生产之外九成利润空间的协会,赚得盆满钵满。于是借着贺喜的由头,把苗浑拉过去。
于是魏燕代他开协会内部会议,研究刘刹何商议反制手段。
在酒宴喧闹热烈的氛围中,苗浑一杯接着一杯,吃了上好的烤肉,睡了美艳的姑娘,喝得醉呼呼的。
杯中溢出酒水顺着嘴角划过他肥硕的胸脯、肚腩,点点滴滴溅在地上,很快便积成一滩,然后被敬酒的人踩成烂泥。
嘈杂,热闹,拥挤,带着动物的野性和人类饮酒文化,这本来是一场彻夜狂欢。
不知谁人突然开始诉苦,说自己的集市被某某妖族挤得快活不下去了,大家听了气氛为之一冷,死,四目相对后纷纷开始互相倒苦水。
苗浑当时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他们嗡嗡叫的蚊子一般,搅了大爷的好心情,于是象鼻喷出一口酒水,洒在就近几个妖怪身上。
他大大咧咧说:“有什么要紧的,你们一个个的打不过,大家就联合起来嘛。哝,我们搞了个渠道商协会,你们也整一个集市协会嘛!”
说完他咕噜咕噜又干完一杯。
“好!”
“就这么办!”
几个起头的鼓掌,围着苗浑的妖怪们也跟着啪啪啪鼓掌。
接着苗浑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新协会的会长,众妖还觉得“临时集市”这个名字太俗,改名为“走集”,协会也改成走集会。
……
脚步虚浮,苗浑顺着月色拾级而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踩在一条康庄大道上!
今年真是自己的幸运年,不但解决了集市庄家撤资的窟窿,白捞了一个会长,现在竟然又捞到一个。想到这里,苗浑都快把嘴笑烂了。
与苗浑春风得意不同,魏燕坐在小山一样酣睡的苗浑旁,眼中杀机凌厉。
原本他应下了代会长开会的重任,学着网上人类指点的方法,用PPT做总结,做规划,强迫与会者记笔记,讲解原理,防止其中有蠢货想当然操作。
他为了协会可谓殚精竭虑,一头杀人如麻的野兽学习文化,忍住不抄刀子砍人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结果呢?
“你是说,这蠢猪答应了走集会的所有要求?”苗浑牙齿咬紧,格格作响。
一旁的猫人擦着汗,紧张点头——他和苗浑一样,也是一座集市的老大,同时在两个协会挂名。不过她一开始就把票投给了魏燕,现在在协会得到了执法部的位子作为魏燕的回报。
今天她被魏燕要求监督苗浑,本来好好的,知道苗浑喝醉前还好好的……
“我尝试叫醒会长,可是他实在太醉了,加上周围人声鼎沸,我喊了两声不一样的声音,就被周围的家伙甩了出来。”猫人一脸委屈,说着还掀起裙子露出一瘸一拐的腿,明显是被人踩断的。
魏燕的头又疼起来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手指按住眉心,顺势点燃雪茄,猛嘬两口。
“所以走集会每月要拿走我们三分之二的份额?”他吐出烟雾,声音缥缈,“也不怕噎死。”
那帮子杂碎,推了苗浑做会长,趁着他烂醉如泥的时候,开始说自己没有魔法物品卖,生意不红火,让妖姬们给这个大耳朵吹风,说什么“您是渠道商协会的会长,可现在也是走集会的会长。会长可不能厚此薄皮啊!”
教唆!赤裸裸的教唆!
然后这蠢猪竟真觉得自己在协会大权独断,然后说:“卖,都可以卖,我们走集会的,人人有货卖!”
“怎么不醉死你!”魏燕咬牙切齿,青筋暴跳。
猫人瞟了外面两眼,耳朵抖了抖,听见些许声音,她焦虑道:“副会长,现在怎么办?走集会已经有人按奈不住,拿着会长画押的承诺书要货来了。”
“哼!”魏燕狞笑,“正愁没办法进一步扩大协会的力量和发行范围!”
说完他拿起砍刀,颠了颠,换了根铁木长棍,掀开帐篷出去了。
是夜,苗浑的走集外爆发激烈的争吵,渠道商协会的骨干和刚刚成立的走集会的卒子们大吵了一架,因为拿着苗浑画押的保证书,协会的人不敢阻止卒子们拿东西,只是在一旁喝骂——这都是第一次会议制定并严格执行章程的结果。
直到魏燕扛着棍子出来,带人暴揍了一顿走集会的卒子们,接着紧急联络了驻扎在鬼市附近的自己人。在猫人带领下,循着当初叫嚣要成立走集会的几个头头,挨家挨户上门分蛋糕。
成立时间不到一天的走集会连个章程和座次都没有,自然散沙一片,魏燕先挑了几个实力较弱的立威,然后花大价钱请了拍卖会上认识的几名金丹作见证,把发起走集会的妖怪们逼着坐下来谈判。
值得说的是,渠道商协会虽然有几个金丹,比如陈浩气等挂名,却大都不务正业,不参与会议,一派闲云野鹤。而走集会的发起人里就有两个金丹老妖,他们十分积极。
从这种层次看,走集会潜力要更大些。
不过魏燕和协会誓死捍卫自己权益,不惜下血本,把战力拉平了。
小山头,树下,一个用象棋石桌临时改成的谈判桌。
坐在谈判桌上,魏燕终于吁了口气,完全谈不拢最后兵刃相向的局面总归不会发生了,他的心血总算不会成为过往烟云。
谈判中,走集会一直抓着承诺书不放,要求严格贯彻承诺内容。而魏燕这边往往点头同意,说:“可以,前提是讲走集会并入协会,由我们实质掌控。”
“这并不是承诺书中的内容!我们无需遵守!”对面的猫头鹰鸟人声嘶力竭。
魏燕嗤之以鼻道:“少放屁了,真要我说实话?那就是一张废纸!权责关系混乱,只写我方责任,毫无权益可言,还是趁着会长醉酒签的,这种东西,拿来擦屁股我都嫌糙。”
双方越吵越分歧,最后魏燕眼看都快天亮了走集会的人还是不松口,于是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道:
“我来是谈生意签合同的,你们却没有谈生意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散了吧,”嘴里的雪茄亮着猩红的光,“你们搭上脸面,什么都捞不到,很快还将搭上人命和金钱,到最后哪怕我们输了,魔法物品也会是最先消耗光的……你们一无所获。”
走到阶梯口,魏燕顿了顿说:“老实说,你们真的蠢得可以。”随后潇洒离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走集会金丹。
接下来几天,苗浑醒了之后震惊自己犯下的大错,一心想着弥补,被魏燕压下来,等到快一周了,走集会手下的小集市头子们发现自己渴望的魔法物品还是没到手,且协会进一步销售魔法物品,还时不时爆发小规模两个协会的械斗,走集会开始人心浮动。
层层压力传到上层,终于他们扛不住请魏燕重回谈判桌。
这次苗浑听从魏燕指示,唱红脸,魏燕唱白脸,一下午的功夫就把对手整治地服服帖帖。
最后商议走集会依然由苗浑担任会长,并且走集会名义上成为协会的下行机构之一,负责吸纳所有走集集主。苗浑的主要精力也自发放在走集会上——他想要掌控这个与自己起家根本息息相关的组织。
而魏燕则像宰相一样处理协会事务,送与苗浑签红。
自此,两个协会的混战以兼并告终,苗浑和魏燕的名气一时间传遍鬼市,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