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风铃被不经意拂过的晚风吹过。
“叮铃铃……”
月光如水洒满白玉天阶。
风也飒飒,雪也潇潇。
盯着风铃的雪白身影有些单薄,可那精致无铸的容颜在那漫天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显得那样的潇洒俊逸。
“终究,你还是来到了这里……”
从宽大的袍袖下伸出的修长手指仿佛轻抚恋人的脸颊一般,轻轻触动那串风铃。
他就这样深深望着风铃发呆,漆黑的双眼如同这世上最深不见底的深渊,原本那深不可测的神情,如今却带着仿佛令人窒息的忧伤。
带着一丝苦笑,推开门,骤然间凉风卷着白雪打着旋飞散而来。
枫羽潇嘴角轻轻抿起,抬起一只手想要接住从天上飘下的白雪,可手指刚一接触那一片翩然飘落的雪花。
“啪”一声,雪花就从指尖幻灭了,连那一缕轻烟他都不曾抓住。
乱了,是他的心乱了。
他的睫羽轻轻扑朔,一个旋身坐在这空旷大殿的屋檐下,一把古琴显化在他眼前。轻轻抚上琴弦,眼前闪过那个巧笑倩兮的人捧着脸静静听他抚琴的样子。
“萧灵,你弹的琴真好听。”
心念一动,灵巧修长的指节下有流淌出空谷绝世的琴音。
墨发轻舞,冰蓝色的光点从周身盈盈飞出,星星点点排着队盘旋而上。
“娆儿,娆儿……”
枫羽潇慢慢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想要将这名字一锤一凿刻进心里。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是那样的纤毫毕现。
深呼吸,忘掉……忘掉……
忘!忘!快忘!
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原本轻轻合上的眼帘猛然睁开,带着一丝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我忘不掉?
为什么,心的位置会这么难受?
是痛吗?
不!我已是无心之人,无心之人怎么会痛?
不知不觉间指尖的节奏已经全然乱掉,“铛”一声琴弦猛地一绷,一双手的指尖瞬间鲜血淋淋……
“阁主……”身后传来晞月的声音。
枫羽潇眸色一闪,瞬间又恢复往日仿佛一张完美面具一般微笑。
“何事?”
“合-欢铃……就要出世了。”
一息的沉默,枫羽潇淡淡道:“我已知晓。”
“那阴阳界……”
“不用你去。”没等晞月说完,枫羽潇便打断了晞月的话:“那里,除了我……谁也不许碰她。”
九霄长天琼华宫内,那清冷如莲的身影静静坐在紫金高台之上,神光沾沾的神印显化在眉宇间,一双狭长的凤目无尽冷漠又如同无尽悲悯。
“阴阳界近日将有上古神器合-欢铃出世,你们前去阴阳界,务必要协助樱娆将神器取回。”
地上跪着的是千九和传芳,二人收起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玩笑味道,恭恭敬敬领了命,便去找青离上神的传送阵去了。
那二人刚走出大殿,原本端坐着的君倾墨再也压抑不住体内不停翻涌的真气,嗓子里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紫金冠掉落,束好的长发尽数散落而下,眉目间的神印闪了几下骤然熄灭,。
君倾墨单手结印,金光闪过,胸中几乎要冲出去的那股真气又被浩瀚的神力引导压入丹田。
“君倾墨,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身后传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迁叶。
迁叶走到君倾墨面前,二话不说抓住他的一只手搭在脉上。
片刻,迁叶松手,眼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君倾墨,你居然为那丫头动用禁术!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强行逆转星轨命盘必遭天谴!你是有多少仙元足够一千年一年的反噬!”
君倾墨静静听着迁叶暴怒的责怪,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
“迁叶,你说的我都知道。”
“都知道你还要这样做!你是要与那丫头同生共死吗?你这师傅是不是也太仁至义尽了点!”
君倾墨垂下睫羽,嘴角挽起一丝苦笑:“可是怎么办?迁叶,看着她就这样被这天地葬送掉,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好一个做不到。”迁叶看着君倾墨一时无言以对,他心中有一股又气又心疼的情绪憋在胸口。他咬牙切齿看着君倾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半晌,迁叶笑道:“君倾墨,那我问你,你的这些做不到,真的只是对一个徒弟做不到吗?”
君倾墨愣住。
迁叶双目如炬盯着君倾墨:“我问你,在你心里,真的只是把樱娆当做你的徒弟吗?”
“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