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旧城好几天了,范宁也没有仔细逛过,全部精力都放在修道上。
这样可不行啊,等回去了怎么跟他们解释呢,总不能说我进城吃顿饭就走了吧。
范宁和符阳来到旧城最大的酒楼,此时的他道点全部清零,但是金子那是完全不虚的,直接包下了一间雅间,点了不少曾经眼馋的美食,静候陈盛赴宴。
对方也没让他就等,菜还没上齐便早早来到,三人寒暄一阵,便开始闲聊。
陈盛指了指还未上齐的酒菜,只是聊些旧城轶事,范宁心领神会,正好向他问了不少旧城的故事,等回青平镇了也有谈资好吹嘘。
等到酒菜上齐,范宁辞退了门外侍候的仆人,笑道:“道友可真够小心的。”
“小心说不上,旧城毕竟是郡城,知道修士存在的凡人不少,但这里鱼龙混杂,我是为你好,别牵扯到旧城的旋涡之中。”
原本看陈盛只是普通的农民模样,没想到心思还挺多,果然修行能改变头脑。
范宁没急着询问,先是谢了对方搭线之情,然后拉家常般问道:“陈兄是哪里人氏,据我所知,东南域陈家可是修道世家啊,在哪个郡都不是小门小户。”
“范兄知道得不少,只是陈家看似风光,实则因此饱受其他家族打压,大概都觉得诸郡陈家联合起来,就会称霸东南,哪有那么容易啊!”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南海郡一个陈姓小家族的人,即便与各大世家毫无关系,就因为这个姓,备受打压。那里的修士都在担心又崛起一个陈家,打压不了世家的子弟,我们这些小户还搞不定吗?”
一说到这个,像是打开话匣子般,陈盛止不住地抱怨起来。
“至于那些世家子弟,也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这些曾经的旁系,两边都不讨好。于是我便选择来到平落郡,这里也许是七郡最公平的地方了!”
终于聊到这了,范宁最想知道的就是平落特殊的势力郡府,为什么和其他六郡都不一样?
在范宁有意识地询问下,陈盛缓缓解释道:“要说东南七郡那个势力最弱,严格来说就是平落郡府了。其他郡基本都有传承五六百年的家族势力,底蕴深厚。而郡府则是在两百年前才成立的,单从这一代高手的实力上好像不弱于其他人,但是积累确实少了些。”
“因此,郡府对来平落建族的人还是比较欢迎的,很多利润微薄的生意也就分给下面的小家族了,我接到你的生意,便亲自给你送过去也无妨。”
不愧是在这呆了好几年的人,知道得挺多。范宁虽然很想问对方怎么还在凝意境呆着,但是实在有些唐突,只好作罢。
“平落五城,其他四城设立了城主府辅助管理,五家虽然对外一致,但是内部也有不少竞争。只是郡府只在旧城设立修士洞天,整个平落的修士一般都只会到旧城来定居,据说其他四城对此都有不少意见呢。”
“正是因为郡府的存在,来这里建立宗门的势力不可能有太大作为,陈姓在这倒是没受到什么打压,过得倒也算滋润。”
三人饮酒闲聊,基本都在听陈盛讲述平落的局势,范宁听到这忍不住问道:“陈兄就打算在这定居下来了吗?”
陈盛看了看两人,自嘲道:“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们的,年纪不大,未来可期。”
你好像也就比我们两个大两三岁吧?
“但我不一样,我早就知道自己修行资质不行,三年了,我还未能进入道形境,虽然神念还在慢慢增长,也许再这样两三年下去,我也能进入道形境。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的水平到哪都是垫底的,不如在这里找个差事,慢慢积攒点资源。”
说到这他略显兴奋道:“我能做的就是离开南海,到这个不受打压的环境,等我的孩子出生了,给他提供更好的资源,让他以后能有更好地前程就行了。”
咳……咳,陈盛突然咳嗽起来,惊的范宁赶忙扶住他,对方摆了摆手,反而有些失落地道:“三年前,我转变心意之时受到的反噬可严重得多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了,我的道意估计也已经习惯过来了。”
氛围突然有些凝固,范符两人还远未明白修士的残酷,在年轻人眼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陈盛洒然笑道:“说偏了哈哈。范兄,当初看到你心疼那一个道点的样子,我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忍不住和你多说了两句,来,干一杯。”
三人再次举杯,范宁转移话题道:“陈兄,听你的意思,你孩子都快有了?”
“哈哈那是,去年我们成的亲,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嫂子也是修士吗?”符阳冷不丁地问道。
你这不废话吗,范宁还来不及鄙视符阳,陈盛便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们这种没有前途的修士,同境界的女修怎么可能看得起。”
接着又缓和下来柔声道:“她虽然是凡人,但我这种修士估计也就能活个半百年,倒也能陪她白头偕老。”
好吧,是我想多了,但你问得也不对,范宁白了眼符阳,笑道:“那感情好,等年底我从上河返回之时,定要找陈兄喝杯满月酒。”
“哈哈,欢迎至极。”
聊了不少,范宁才逐渐感受到他这种奇遇是有多难得。寻常和他一般,成年之时方才接触修行的散修,必然属于垫底的存在,无论是神念还是道意的开发程度,都远远落后于其他从小接触修行的世家子弟。即便是陈盛这种小家族修士,也只是比真正的散修好一点,却连道形境都难以突破,未来的期望全部在于下一代的培养。
对他们而言,生活没有修士纵情山河万里的豪迈,更多的是现实的层层枷锁,但范宁也能感受到对方心中洒脱的一面,虽然止步旧城,但是心中的道却从未停息。
范宁心中突然有所领悟,向道之心,不在于不断地游历,更不是舍生忘死的探险,而是坚持心中的道,哪怕身陷令圄,也不轻易放弃自己的追求。
不再谈论这些话题,转回平落的局势上,陈盛叮嘱两人:“虽说这里郡府执掌大权,但也有不受管辖的势力,各个新立家族也是为了资源争得焦头烂额,还好你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然马上就有人来招揽你们。”
范宁心中一动,想起了道闻阁中疑似郡府的女子,问道:“陈兄说的可是道闻阁?”
“正是,道闻阁乃是横跨东南域七郡的势力,专门负责传播道闻秘事,我还听说就是在其他四域也有它的存在。”
“虽然它说明自己不干涉当地的竞争,但是一个连郡府都无法强行干涉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被关注呢,一旦哪家能私下和它搭上关系,便能一朝崛起。”
“没想到这道闻阁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那为什么这道点不能通用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似乎是和各大世家有关系。”
两人皆是若有所思,不再多问。
酒足饭饱,范宁将从道闻阁免费要来的一份林木禁地之行的手写版送给了对方,对方也没客气,收下后佩服道:“初见的时候,我是没看出来,范兄刚刚凝意便敢深入禁区,我当初要是有你一半的胆量估计也不会混着这么差了。”
见对方只是单纯地赞叹,范宁不好意思地回道:“当初真的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知道禁地的危险,而且前面又有那么多道形境的高手对付,我是没出什么力的。”
“嗯,我也不好劝你,总之小心为上。”
告别了陈盛,两人相视一笑,径直离开旧城往水临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