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司若婴便是作出了反应,传来的术法波动有两股,其中一股蕴含着时空之力。能有如此强横的时空之力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人。
是庄衫?还是秋寒?
司若婴心中笃定,必然是秋寒。除了秋寒,三尘谷不会有旁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啸乐道:“对决的两个人实力强横,不像是新进的仙者,应该都是上古时期的大能。”
司若婴道:“其中一个人是秋寒,操纵着十分精湛的时空之力。”
啸乐随手结了个屏障,罩在两人周围,司若婴楞了一下,随后道:“过去看看。”
“这是匿形的屏障,前面两人都不知是敌是友,我虽然能应付一个,总不能将另一个交给你处理。”啸乐笑道,“稍微藏一下,这屏障,一般人看不穿的。”
说完,两人便是速速向着白光炸开的方向行去。而在途中,不时的会有术法的光华炸开,以及术法的波动传来,不停地为两人提供着方向。两人很快便是赶到了主战场附近。
司若婴悬在空中,俯瞰下去,发现宫殿内似乎藏了不少人,而在走廊之上,也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躺在地上,看模样像是魔气侵体过度了。
只不过眼下不是救人的时候,三尘谷是好是坏,司若婴还不能分辨清楚,这些人的魔气侵体到底是作茧自缚,还是被人陷害,司若婴亦是不明白。
司知一的那一番话说完,让司若婴无法断定,谁是谁非,只好等着那两人打出个结果,再来分辨。
司若婴注视着高速移动,用术法对决的两人,很快便是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阿铭。阿铭个子矮小,容易分辨,那么阿铭对面的人,便是秋寒了。
秋寒的面貌确实是个年轻人,倒像是道界流传的那个三尘谷的天才。
啸乐道:“这个年轻人是占了上风的。”
司若婴颔首道:“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魔气,应该是阿铭——就是和那个年轻人对打的人——带来的。道界的魔气也是他们一手造成。”
“他们?”啸乐心道,应当就是骗了司若婴的那些人。
司若婴没有过多解释,专注地看着两人的对决。其实阿铭出现在这里,已经能够间接地说明,翎洛三人的目的并不单纯,或许司若婴当真是受到了欺骗。
而秋寒则因为魔气的入侵,则不得不封闭这个空间。
可是……为什么整个虚无空间都受到了影响?难道秋寒已经有闭锁虚无空间的实力?
阿铭很快便是败下阵来,弥漫在三尘谷中的魔气瞬间聚集在阿铭周围,在众目睽睽之下,阿铭吸纳了那些魔气,自身实力暴涨了不止一个层次,随后,阿铭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纹路。
司若婴很清楚,那是咒脉。
难道,道界人人畏惧的咒脉,真的能够成为一个新的提升实力的法门?
啸乐道:“青霜子曾经说过,所谓的咒脉,不过是经脉具象化到皮肤上的情况,身上产生咒脉,说明自己的经脉无法容纳体内的能量,因而需要另外的经脉来容纳那些溢出的能量。”
司若婴喃喃道:“那些咒脉成型的人,是因为体内的能量过多,已经无处容纳,所以才会死亡。所以我体内的透明经脉,是从咒脉开始的地方形成……而那些咒脉完全形成也没有引发经脉异变的人,只能走向死亡……”
啸乐的手揉了揉司若婴的头发,低声道:“如今一切都是好的,过去的那些,不要多想了。”
司若婴长舒了一口气,而阿铭也是再度败下阵来,整个人在空中散成一朵黑雾。
司若婴盯着那团黑雾,抬手一招,便是化出磅礴的紫气,将那团黑雾中所蕴含的魔气精华干净。
秋寒向着两人走来,虽然脸上满是疲态,却仍笑道:“小姑娘,我看你身怀时空之力,应该就是庄小渊说的那个司若婴吧。”
啸乐撤去了屏障,注视着秋寒,随时准备与他开战。
司若婴声色清冷地回答说:“是我,庄执渊已经安然回来了吗?”
“他是安然回来了,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秋寒嗤了一声,“刚刚多谢了,如果不是你这样的特殊体质的人过来,我还真拿那些魔气没有办法。这里招不来紫气,心烦啊。”
司若婴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污染三尘谷?”
“这我就不知道了,道界出了什么事?我之前偷用道心的能量来保持三尘谷的稳定,可是前段时间,三尘谷突然就停止运转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查看情况,这些东西又混进来了。”秋寒显然是累的不行,招招手便是让司若婴和啸乐随他落在一处宫殿中。
宫殿没有了魔气缭绕,恢复了以往的富丽堂皇。
司若婴与啸乐随着秋寒进入空无一人的宫殿,随后司若婴简明扼要地向秋寒说了一下大致情况。
秋寒道:“那什么,那个翎洛是吧,和你一样?”
“是,我变成如今的样子,还是翎洛在旁指导,完成躯体重塑。”司若婴低声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不择手段。”
秋寒愁眉苦脸地说道:“那这就麻烦了,你们这类人,神识意志是不灭的,躯体毁了多少次都没关系,想要抹杀神识意志是很难的。”
司若婴道:“完全没有办法?”
“有啊!”秋寒坐直了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肩背,而后说道:“我是有办法能抹灭一个人的神识意志,只是得有不少人帮我护阵,而且这些人的水平,还不能低于翎洛。”
“需要几人?”啸乐当即便是问道。
秋寒看了看啸乐,说道:“你刚成仙不久,不行的。”
啸乐又道:“我能找到符合你要求的人。”
“那,少说得来个三五个。”
司若婴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到底是三个还是五个?”
秋寒算了算说:“五个吧,多多益善。”
啸乐又是问道:“青霜子前辈这样的,可否?”
秋寒当即惊道:“你们认识青霜子老匹夫,那个老匹夫让你们来的?还是说你们被他抓去过他那个破地方?”
啸乐道:“侥幸接受过青霜子前辈的传承。”
“老匹夫可以,既然能找到老匹夫,那个老匹夫的几个朋友应该也能找到,得了,齐了。”秋寒拍拍手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来吧,小姑娘,让我来教你怎么干掉翎洛。”
司若婴蹙眉道:“我来?”
“当然是你来了,难道还是我来?”秋寒一摊手道,“实话告诉你们两个吧,我一旦离开了三尘谷,三尘谷就会被卷入乱流风暴之中,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完美避开乱流风暴的法子,难哦。”
司若婴也不多问,只说:“请前辈赐教。”
秋寒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从中抽出了一本书册,看了一眼之后,丢在一旁,然后又抽出了一本,接连丢了几本之后,秋寒才将正确的书册拿给司若婴。
书册之上没有书名,司若婴刚一翻开,便觉得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之中,令她头晕目眩。
秋寒道:“所有的法门都在这个书里了,好好看,我要出去救助我的弟子们了。”
司若婴扶着桌椅方才站稳,啸乐连忙扶着司若婴坐下。
此番参详用了不少的时间,在弄清楚之后,司若婴方才向秋寒告辞。临行之前,秋寒有意无意地叮嘱了一句,让司若婴带上庄执渊。
司若婴不解其意,但还是寻到了庄执渊,说明缘由之后,边和啸乐一同,从那个通道中折回。
秋寒在司若婴等人离开之后,便是解开了空间封印,那些心脉共振消失之后,司若婴的时空之力得以再度启用。
几人瞬间挪移到了道界情思谷中。
只见情思谷满地荒芜。
司若婴将情思谷内剩余的那些魔气净化之后,急急赶往常青等人所在的地方。
看到司若婴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翎洛忽而一笑,问道:“若婴,找到了帮手?”
“你之前,果然是在骗我。”司若婴冷笑道,“涉谷他们呢?”
翎洛轻声说道:“他们没事,只是不得不睡一会儿,如果让他们催动了阵法延缓魔气的聚集,那可如何是好。”
“阿铭死了。”司若婴忽而说道。
翎洛点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秋寒肯定告诉了你,杀死我的法门。”
司若婴蹙眉望向翎洛,翎洛如何强横,在虚无空间闭锁时,也是无法探查到三尘谷的情况的。可他却对秋寒的行为了如指掌,难道两人有所勾结?
翎洛道:“别想了,我们两个,不过是在较量罢了。”
青霜子盯着翎洛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是我。”翎洛向着青霜子挥了挥手,“当初我哥,就是和你联合起来,将我置于死地的吧。”
司若婴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懵,翎洛竟然和青霜子、秋寒他们有渊源?翎洛所说的哥哥,难道就是秋寒?
青霜子很快给出了解释:“你左右也活不长了,如果没有秋寒帮你,你如何能走到今天?”
翎洛笑道:“还真是,要谢谢他了。”
“你们在较量什么!”司若婴问道。
翎洛回答说:“我说了,你信吗?你肯定相信了,之前我们胡扯了那么多,你竟然完全相信了,今天我说的,你肯定也会相信。我能让道心停止运转,我就能成为新的天地。而秋寒,竟然试图与虚无空间同化,来逃过这一劫,真是可笑。”
司若婴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似乎道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而已。
翎洛看着若有所思的司若婴,笑道:“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司若婴道:“无论相不相信,我都有杀你的理由。”
说完,司若婴便是将神识铺展开来,在众人的庇护之下,开始描画那个极其复杂的阵法。青霜子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几个朋友,来为司若婴压阵。
翎洛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慢慢等着他们的动作。
等到人到齐,司若婴的阵法已经布好。
翎洛方才踏空走来,低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司若婴催动了阵法,将翎洛困在其中,压阵的人则是在几处阵眼就位。
司若婴的双眼眼仁变化成了阴阳鱼,高速转动时,泛起了灰色,乍一看像是一双灰色的眼眸。
阵法中的翎洛,很快便是丧失了自己的躯体,那些消散开了的紫气试图重新凝结,却被阵法强行打散,又被几位仙者抽离开来,遣入天地之中。
很快,阵法中央什么都没有剩下。
翎洛没有丝毫的反抗,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
司若婴道:“他是真的想死。”
“化身天地失败了,活着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青霜子道,“就像当初结丹失败,他寻死,被秋寒救了下来,用另外的方法,助他重新踏入修炼一途。”
司若婴抬眼看着天空,突然觉得,一切结束的太过突然。
“接下来怎么办?”封卿兰走到了司若婴的身边,“道心,魔心,还有道界的纷纷扰扰。”
司若婴回头看向周围的几位上古大能,深深地鞠躬行礼答谢之后,看向了啸乐。
啸乐也是感受到了司若婴的目光,很快便是明白了。
司若婴道:“父亲在道界之中名望甚高,道界的世家宗门间的争斗,多少会给您几分薄面。”
啸乐颔首道:“放心吧,交给我就好,你可以去休息休息。”
司若婴苦笑道:“希望能够好好休息。我有一个徒弟,我没教过他什么,以父亲的运气,应该能为他寻到一个更好的老师。”
啸乐应下道:“这你也可以放心。”
“司秉然……”
“你养父母于我恩重如山,他们的仇,我也会报。”
司若婴忽然笑道:“这么多年,第一次真的感觉到,有一个实力卓越的父亲的好处。之前都是别人有,而我……是其中的异类。”
啸乐安抚道:“现在不会了,你幼年时没有感受过的,现在可以充分感受一下。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剩下的事情,交给爹!”
封卿兰在旁道:“可不能什么都交给您。”
啸乐忽而严肃地看向封卿兰,说道:“你们两个定的亲,我不认,你让你爹重新到我家门来提一次亲,否则,这婚约,不作数。”
封卿兰连连点头应道:“伯父放心,有伯父在,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我自然是要催着我爹快一些的。”
司若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啸乐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封卿兰,说道:“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司若婴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向前走着,周围有什么人,什么东西,一概不知,只要有路,,她便是在向前行。
最后,她停在一处丛林中,她认得,这是腐败森林。
司若婴没有犹豫,还是踏入了腐败森林中,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想要向着前方走,总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她。
最后,她在一棵巨树前停下,巨树的树干约有一丈宽,树干上开了门窗,似乎是有人在树干内居住。
司若婴推开了门,门内有一个鹤发童颜的人,正捧着一个木碗喝水。
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司若婴忽然觉得,似乎一切都不太对。
喝水的人看到司若婴,恍惚间,叫出了一个名字。
司若婴记得,这是封卿兰查到的,苏旻的妻子的名字。
紧接着,那人又重新问道。
“是你吗?阿婴?”
司若婴蹲在那人身边,仔细地辨认着那人的眉眼,问道:“苏旻?”
苏旻笑了起来,抱住司若婴道:“阿婴……真的是你……你活下来了……”
“我叫什么?”
苏旻笑嘻嘻回答说:“苏若婴!我的女儿!苏若婴!”
门扉再度启开,司若婴和苏旻同时回头,司知一、庄执渊以及啸乐站在木门前,脸上带着笑意。
我是谁的女儿。
我因何入凡世。
仙人因何收我为徒。
这一切应当终结于翎洛之死。
还是,除了翎洛,我们都该死?
司若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师父。”
“父亲。”
“恩人。”
司知一、啸乐、庄执渊一一应下。
司若婴又看向苏旻。
真真假假,不知如何分辨。
最终,司若婴提起了挽风。
木屋之中,有热血倾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