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卿兰默默听着。

顿了一会儿之后，司若婴继续说道：“我师父和他的爷爷，也就是庄衫，是好朋友。我是从我师父那里知道三尘谷以及庄执渊的消息的，所以一开始我也是莫名地信任庄执渊，我觉得他不会害我。”

封卿兰道：“可以理解。”

司若婴又道：“但是我们进入紊时乱辰阵之后，我突然发现，我们现在所能掌握的那些线索，如果串联起来，每一条都和庄执渊有关系。”

“其实不需要其他的线索。”封卿兰放轻了声音，“单纯的时空之力这一条，便注定了，柴门这次的事，和三尘谷脱不了干系。在我的认知里，道界之中，能够运用时空之力的家族门派，一个都没有。”

“山外山，人外人，或许有其他能够运用时空之力的存在，我们不能太过武断。”司若婴不大赞同封卿兰的观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庄执渊抵达道界的时候，正是这种魔气首度出现在道界的时候。”

封卿兰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

司若婴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回答说：“我之前有跟你讲过‘魔心’的事情，但却没有告诉你，人死之后，有灵魂离体。道界的修道之人，在死之后，灵魂会携带着毕生的修为，重新归于道心。而妖魔死后，灵魂则会携带着毕生积攒的魔气，归于魔心。”

“……也是你亲眼看到的？”

司若婴颔首道：“常允带我们去见魔心的时候，我亲眼见到那些灵魂的回归。但是其中有一些，并不是妖魔的灵魂，而是修道者的灵魂。这些修道者的灵魂之上，都附着有那些诡异的变异魔气。”

封卿兰斟酌了片刻，问道：“你是想说……因为被这些魔气污染，所以原本应该回到道心之中的灵魂，都跑错了地方？”

司若婴面露凄然之色：“正是如此，而当初，我爹娘的灵魂，也是去往了魔心，并且是最先去往魔心的修道者灵魂。正因如此，常允才会了解变异魔气的事情。”

“伯父伯母是被乱魂妖兽所害？”封卿兰第一次听到司若婴陈述父母的死因，难免有些惊讶。他相信司若婴不是杀母弑父之人，也有在想到底是谁害了司若婴的父母。

司若婴苦笑道：“是啊，如果不是常允魔君，我甚至不知道从何去查父母的死因。而我父母死后，我就被抓了起来，逃出司氏后，遇到了庄执渊。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救了我，还给了我一个信物，把我送到了我师父所在的那个凡世中去。我回到道界之后，来到青河镇，又遇到了庄执渊，不久之后，青河镇便是遭遇大劫。”

封卿兰补充道：“幕后黑手掌握有时空之力，而庄执渊所在的三尘谷，亦是擅长此道。”

司若婴又道：“这些都不是最令我怀疑的，最令我怀疑的，还是柴门的疫病。我们刚到柴门，便是发现了柴门的疫病，庄执渊能够轻易地找到疫病的根源，并且，这个疫病能够传开，与柴门修练的功法息息相关。而柴门的功法，又源自于三尘谷，若论了解，必然是三尘谷更加了解。”

“当时疫病传播与功法有关这件事，还是庄执渊提出的，如果是他。”封卿兰有些想不通，“如果是他，他又怎么会把这些线索翻出来？”

司若婴道：“这些线索，迟早会被发现，如果是庄执渊先行找出，是不是能让他更可信一点？看起来像是一直在帮助我们。”

“还有一点，为什么那些幕后黑手会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只为诬陷常青？”

“这样想。”司若婴斟酌了片刻便是开始了推测，“我们以庄执渊确实与幕后黑手有关来推断，这一路上，因为暴露的信息越来越多，所以庄执渊不得不用找出线索来表示忠诚。随后，在我进入紊时乱辰阵之后，他便是设计诬陷常青。当初见到魔心的人，只有我们三个，我不能出面，常青又背了黑锅，他自己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这些线索都断了？”

“他如何能确定你无法出关？”

“很简单，如果出去寻找龙气的人，都回不来了，或者回来也没有带回龙气的消息，我是不是一直要在紊时乱辰阵中待着？”

“这个阵法是柴扉先提出的，而且事先他也不能料到你的金丹会出问题。”

“如果我的金丹没有出问题，他应该还有别的方法。而且，金丹出了问题之后，就算柴扉不提，他自己可能也会提出来。”

“这样说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冒险诬陷常青，如果柴扉没有相信，他岂不是暴露的更快了？”

“不需要柴扉相信，只要柴扉对常青的话保持高度怀疑就可以了。在这种情况下，庄执渊一直做的事都是有助于世家宗门的，而常青却是魔窟的人，且一直以来的行为都不太讨喜。随便来个世家宗门的人，都会相信庄执渊更多一点。”

“你是说，他在拖延时间？”

“不仅仅是这件事，很多事都是在拖延时间。”司若婴越发坚定，庄执渊嫌疑很大，“庄执渊不需要从头到尾都保持良好的形象，哪怕被怀疑，他只要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让幕后黑手将任务完成，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既然这么需要时间，又为什么要匆匆地攻击青河镇，造成青河镇之劫，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如果说，背后的人时间不多了，或者需要大量的试验品来验证一些什么东西，那么搅乱道界，放出乱魂妖兽，都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庄执渊的出面，也是当作对方的卧地，正大光明地获取一些情报。若是这些猜想切中了一两分，那么我们所做的一些努力，可能都是在帮助那些幕后的人。”

封卿兰的目光落在司若婴的身上，低声说道：“阿婴，我相信你，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相信你。你做出的那些推测，都是基于‘庄执渊确实是幕后之人’这个观点来推断的，如果没有这个结论，很多事情都说明不了什么。用这些，很难去说服世家宗门的人。”

司若婴深呼吸一阵，而后道：“这些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轻易地去说这些，我会找到直接的证据。”

“阿婴。”

封卿兰柔和的嗓音突然唤了司若婴一声。

司若婴有些疑惑。

封卿兰继续说道：“我相信你。”

司若婴这才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嗯。”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飞速地赶往丹堂。

与此同时，柴衍已经找到了柴扉，大约地说了几句不能将常青就那样随意搁在祭台外围的话，便是让柴扉将常青转移到了一间屋子当中，屋子外设下了禁制，以常青的实力，基本不要妄想能够逃出去。

柴衍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常青，心情不大好地开口：“你就待在这个屋子里，尽管放心，在一切查明之前，我们不会苛待你的。”

常青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要苛待我，你还是赶紧跟璎珞他们一起去看看庄执渊吧，那个小子也不知道还会上演怎么样的戏码。但无论是哪一种，总要有你们柴家的人在场吧？省得你们之后再说，璎珞封卿兰和我一伙的，偏袒于我。”

柴衍瞥了常青一眼，便是转身离开。

看着柴衍走了之后，常青慢悠悠地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扇贝，对着扇贝诉了几声苦后，美滋滋地走到床上躺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