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又是天黑,期间守仁从外面回来了,过来探望了一下释夜,但其实更多时间是在陪玓今聊天。释夜在一旁假装休息,也懒得去做他们的蜡烛管了。
但是看见守仁,释夜突然想起来:守仁的房间也在阿护房间附近,从昨晚到今天早上我完全没有看到守仁出门,那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呢?一直以来,水天清阁的人都是对我们说,守仁习惯早起且公事繁忙,一大早便会吃了早饭去城里的兵器厂,因此当我们起来时,守仁就已经离开了,这也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如果他真的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么今天早上一定会经过那个院子,我也一定会看见他。守仁和阿护,一个只在白天出现,另一个却只在黑夜出现,怎么会如此巧合?昨晚阿护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大人,他明明并没有在房间里面,第二天却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莫非阿护晚上会突然变成大人?又莫非……阿护就是守仁?!
突然推算到这一层,释夜的脸色冷不禁地变白了,不由得朝守仁仔细端详起来。从面目来看,守仁和阿护的确有几分相似……而昨晚阿护旁边的那个神秘人,身形也和守仁有点相似……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怪病,能让人白天变成小孩,晚上变成大人?
守仁似乎察觉到释夜在盯着她看,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文质彬彬,实在跟那个淘气捣蛋的阿护差了个天南地北!
“释夜妹妹看上去也累了,我还是不打搅了,明晚我再来看你们!”守仁起身告辞道:“小玓妹妹,释夜妹妹,晚安了!”
“晚安!”释夜微笑回应道。
“祝守仁哥哥一夜好梦!”玓今笑盈盈地说道。
守仁看着玓今的眼神充满了敬慕溺爱,释夜看在眼里,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阿护和守仁都对弈充满敌意了。
这一切不是巧合,阿护和守仁心里都喜欢着小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释夜原本还想和玓今说一下自己的猜想,但一想这可能是守仁一直以来极力掩盖的秘密,玓今又是他心中爱慕的人,如果没有经过核实及他的同意就擅自将这个秘密暴露给她听,似乎对守仁来说不够尊重。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守仁刚离开没多久,她就说她想睡觉了,把玓今撵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熄了灯,神不知鬼不觉地张开了莹灵的触觉,一直尾随守仁的脚步。
守仁回屋之后还在案前翻开了堆在桌子上的书册,一看就看了一个多时辰。随后他叫来了人帮他打水梳洗更衣。幸好他没有沐浴,让释夜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临近子夜之时,他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释夜听到了他房间的床侧的地底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他开始走向地底。
“地道?”释夜暗暗地猜想,她下意识地将莹灵的触觉延伸到了阿护的房间,果不其然,守仁很快从阿护的房间的地底下钻了出来!
“原来如此!”此时阿护的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释夜的猜想是对的,昨天晚上阿护房间里的那个人,就是守仁。那么阿护就是守仁,守仁就是阿护的可能性非常大!
释夜打算一直用莹灵的触觉盯着守仁,看看晚上在阿护房间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大男人,缩小成一个小男孩。
但是并没有过多久,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守仁打开房门,一个人轻轻地走进了进来,说道:“少爷,听说沉渊窟那边有一些异常的动静……”是龟淼拓的声音。
“沉渊窟?!”一听到这个地方,释夜就更加紧张了。
“发生了什么事?”守仁略带紧张地问道。
“窟洞里面发生了一些声响,有传言说……那个女人苏醒的时间快到了……”在释夜面前直接冷酷的龟淼拓,此时语调变得谨慎犹豫起来。
“不可能——”守仁惊讶而略带颤抖地说道,显然对龟淼拓说的“那个女人”很是忌惮,但是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说道:“我要去看看。”
于是他便披上一件披风,和龟淼拓一起匆匆离去。
释夜的莹灵在海底无法延伸过远,于是便马上收回灵力,自己悄悄跟着他们出去了。
一路向西,莹灵影影灼灼地随着释夜,她担心莹光太亮会被发现,所以只能远远地跟着他们,所幸她知道沉渊窟的大略位置,因此也不至于跟得太吃力。
到了沉渊窟附近,释夜便把莹灵藏到小布兜里面,躲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暗中监视守仁他们的情况。
沉渊窟其实是一个黑幽幽的山洞,从洞口望进去,除了远远透出的火把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就连那火光,也像是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一样,微弱地颤抖着,一点也不像光明面对着黑暗应有的样子。
沉渊窟地势处于附近的最低处,周围都是半死半活的火山,离海面非常远,即使是白天阳光也照不下来,四周一片混沌迷茫,晚上视线更是异常不清晰。山洞附近扎了几个营帐,释夜数了一下,推算这里至少有五个营的兵力驻扎;而洞口更是每十步左右有两个侍卫把守,守卫非常森严,想要偷偷进去几乎不可能。
但是这样的情况是难不倒释夜的,因为她有莹灵。然而,当她再次使出“莹之叙”时,却遇到了一股非常大的阻力,让莹灵的触觉一点也无法延伸出去,这沉渊窟,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结界封印了般,把释夜和莹灵的灵力都挡了回来,没有丝毫再进一步的余地。
这下释夜发愁了,沉渊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守仁他们进去之后情况怎么样呢?龟淼拓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能让守仁如此忌惮,而且还需要派那么多兵力把守?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让人越来越难捉摸了。释夜一边思考着,一边盯着洞口的方向。
此时释夜灵台突然闪过一道不详的预感,她刚要回身看去,便被一个人抓住了自己,然后嘴巴也同时被堵住了。
她心下大惊,但定睛一看,发现竟是龙羽弈,于是忐忑不安又瞬间松下。
弈一脸严肃地把她拖到了岩石后面更加隐蔽的地方,才松开了她,然后冷冷地说道:“我说你怎么晚上睡不好,原来晚上都偷偷出来散步了呀?”
“你一直跟着我过来的?”释夜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他道。
“是啊,我半夜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自己房间里面出来了,于是就跟出来看你搞什么鬼。”弈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不要扯开话题了,快说,你跟他们来这里干嘛?”
释夜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我跟你一样呀,半夜看他们鬼鬼祟祟地溜出来,心里好奇,所以就跟他们出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呀?!”
“真的那么简单?”弈带着一种狐疑的眼神望着她,想要在她脸上找出一点什么异样。
释夜坦然地被他审视着,答道:“就是这么简单!”
弈犹自不信,认真地说道:“释夜丫头,你别忘了,你在花叶族时是有前科的啊,当时你瞒着我干了那么多事情,虽然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也不会干扰我们的行动,但是被好朋友有事瞒着的感觉很不爽的,你知道么?而且,我是真的担心你遇到危险,你总是这样一个人行动,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这样很危险,会让人很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释夜听了之后,被弈的这一番话深深触动,不由得低下了头。她的确是有很多事情瞒着弈,也整天不顾妤姨的叮嘱擅自行动,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已经习惯了,却不知,如今她除了漠昔和玓今之外,又和别的人产生了新的羁绊。
细细想来,弈对她的担心,不正好是她对漠昔的担心吗?漠昔不愿意她卷入司史一族的复族计划来,所以很多事情也是瞒着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让释夜非常担心,而且甚至还会怀疑他不信任她,因此那一年才会产生隔阂,大吵架,造成她与他们离散多年。
如今想来,漠昔的确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也确实是为了她好,才会选择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