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岚跑去找管家要了一头彗尾鸟作为坐骑,四处去寻找夜儿的身影。但是因为她毫无灵力,所以这彗尾鸟也不太听她控制,飞得极慢极慢。
莹虫最喜欢幽静的山谷,她在创生坛周围的山间四处搜寻。
早上去找管家的时候,远远看见瓷烟守在漠昔的身边,虽然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但看她的背影,似乎依旧十分担心。
流岚也想过去看漠昔一眼,但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进去。或许现在她更有资格陪在他的身边。
管家说,他派出去的人没有发现明芝和她的同伴的下落,难道在他们走后,又有沉星门的人过来找他们麻烦?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明芝他们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流岚一阵心烦和懊悔,当时应该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走的。
但是,这些沉星门的人对他们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明芝他们说过的话,忽而记起了似乎有这么一句:“大人派我等去草蓿族执行任务,没想到被发现了行踪……”漠昔到底派明芝他们去草蓿族查探什么呢?难道是跟突然出现的草蓿族宗族等人有关?
沉星门的人又为何会在草蓿族出现,去追杀明芝等人呢?
难道他们和草蓿族之间又有什么阴谋,然后被漠昔和明芝他们发现了,所以才要赶尽杀绝?
流岚一边思考着,一边搜寻着夜儿的踪影。她要赶紧找到夜儿,只有看到夜儿安然无恙,她才会觉得安心。
突然之间,她乘坐的那只彗尾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惨叫了一声,同时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忽然便失去平衡,直直地朝地下摔了下去。
“呃——”流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甩了出去,然后摔落到了丛林里。
幸好她为了方便搜寻夜儿,一直飞得很低,从空中摔落时,被几棵大树挡了挡,这才落到一片草地上。
她是个木灵,这样从高空坠落,身上只是擦破了点皮,全身酸酸软软地发着痛,其余倒并无大碍。
待她挣扎着爬起来时,这才发现那只她骑来的彗尾鸟正躺在她的不远处,两脚直直地瞪着,肚皮朝天而上地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竟是死了。它的肚皮上有一摊鲜红的血迹,看来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由下而上直接击中的。
流岚警觉地看了看周围,丛林森森,树影重重,却安静得连一声鸟叫也无,越往森林深处看去,就越觉得诡异,这安静,带着浓浓的阴冷,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用剑刺伤了我们门主?”幢幢阴影中,木朱玑穿着一袭白底水红锦绸长裙,缓缓朝流岚踱来。
流岚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时,便对自己充满敌意了。她约摸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一定是对龙羽逍……不,是灵玥子,用情至深,所以才会对这个被他带在身边并另眼相看的陌生女人有着那样强烈的敌意。
现在看来她已经知道了灵玥子受伤的缘由了,特意来找自己算账的吧?流岚想道。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害怕,而是不知为何勾起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是又怎么样?”流岚应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救起来?”朱玑“铮”一声从袖间露出一把长剑,眼睛深深地盯着流岚,像是要把她一眼直钉到地狱深处似的,然后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还没有完全康复,决不能再见血?!
你知不知道,落清剑的剑气会侵蚀人体的灵力,让人轻易不能恢复?!”
说着,她的身影猝然加速,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流岚面前,而她手上的那把剑,也已横在了流岚的脖子上。
流岚依旧无惧无畏地回望着她,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朱玑愤恨的眼中忽而又有了一丝黯然,“都是因为你——他好不容易放下了那个苏释夜,结果却又败在你的手上!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除了这一张蛊惑众生的脸,你到底有什么好稀罕的?竟能让他甘心受到伤害!”
朱玑的脸正对着流岚的脸,流岚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洁白的牙齿咬着朱唇,一字一句地蹦出那些话来时,脸上的肌肉愤恨而不甘地抽动着的一点一滴的变化。
虽然说话间,她的剑刃又猛地贴近了流岚的肌肤几分,细嫩的脖颈即刻沁出血来,但流岚却依旧并不害怕,反而突然间觉得,大名鼎鼎的木朱玑木老板,也不过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苦命女子罢了。
“是的,你不知道,堕入情网的男人是多么地愚蠢么?”流岚冷冷地说道。
这一句话,显然触怒了已经忍无可忍的朱玑,她的秀脸再次抽搐了一下,双眼迸发出炙热的火光,反手就给流岚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你是想激怒我然后让我尽快处死你,好让你不用受那么多折磨?”她奸狭地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你今天不但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夜儿离开了一天一夜,这才回到旷府。一入旷府的门,凡叔便迎了上来。
“释夜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凡叔看见她,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连眉头上的焦虑也舒展了几分,但见她只有一个人回来,便又疑惑地问道:“怎么只有您一个人,流岚小姐不是跟您一起吗?”
夜儿神色也有些疲惫,脸色依旧是苍白无比,跟前两日比起来,也只是从死灰到白灰的区别而已,她讶然问道:“她没有跟我在一起呀?”
“啊?!昨天早晨,她担心你,所以跟老身借了一头彗尾鸟,便说出去找你,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她找到了你,一直跟你在一起呢?”凡叔刚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凡叔,你怎么这么糊涂,刚刚发生这么多变故,你怎么不晓得留个心眼,派个人跟着流岚呢?”一向不怎么苛责人的夜儿,听了凡叔的话之后,莫名火起,忍不住便责备起了凡叔来,“是不是这旷府,没有了漠昔主事,其他的事情你们都不用兼顾了?你这样,怎么能帮你的主子分担?!”
“老奴一时疏忽呀!”凡叔听了之后深感愧疚,差点就跪了下来了。
“说这些也没用了——”夜儿心烦地摆了摆手,“赶紧派人出去找吧!”
说着,夜儿寒着脸扭头又往外走。
“小姐,夫人还在等着你给大人检查身体呢?大人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夫人十分担心他……”凡叔知道夜儿心急着去找流岚,但夫人也是心急着等夜儿回来,所以他又不得不追了上去,“鹿荫长老也过来了,她想见你。玓今小姐现在在路上,估计中午之前就能到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我带人亲自去把流岚小姐找回来吧!”
“我能做的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要靠漠昔他自己了……”夜儿没有回头,驾着莹灵径直又离去了。
凡叔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颓着脸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很快打起精神来,张罗着人手去寻找流岚。
但家里的人手的确不济,先是一直得力的明芝等人失踪了,不仅折了这方面的好手,还得派人去搜寻他们的行踪。而且怀月山庄的部属,向来是漠昔亲自对接的,如今他昏迷不醒,明芝等人又失踪了,凡叔能用的人也极其有限。
现在又要派出人手去寻流岚,他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了。
“小莹……我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憋了半天,夜儿终于说道,“昨天早上我在山里蕴灵的时候,好像突然听见了流岚的惨叫声。”
“主人不必过于担忧,我已经发动方圆二十里所有的莹虫去搜寻流岚小姐的踪迹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了。”莹蜻蜓回答道。
“那孩子用落清剑刺了灵玥子一剑,他们不会放过她的……我实在不应该把莹灵从她身边抽走,应该让它留在她身边守着。”夜儿喃喃道。
“那种情况下,要召唤出莹晶,就必须把我的分身召唤回来,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莹蜻蜓安慰道。
“我感觉现在的局面开始越来越失控了。朝槿那孩子,竟然会和沉星门的人在一起,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您是担心,她会助纣为虐?”
“她现在已经助纣为虐好多次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一代的神之子,竟然会出现像她那般脱离轨迹的人。但是我们又不能除掉她……”
“三百年前,旷洛冲能够把您封印起来,三百年后,您就可以把她也封印起来,既然不能除掉她,那就只能困住她。”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流岚……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也难辞其咎!”
“主人,木流岚的消失,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好吗?”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这个身体始终是借来的,总有一天还是要还回去了。不然,这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这世间哪来的公平正义?当年您这般为众生牺牲,最后却落得什么下场?”莹蜻蜓语气中甚是不甘。
“别说了,这条路是我选的,谁都不能怪。”夜儿肃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