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李归已经觉得自己的意识不是那么清醒了,连忙道:“其余官职人选由王后确定,只是世子年幼,以后的事还望大家念在你我多年君臣相得的情分上对他多多照拂一二。”
听了这句话,群臣都是又难过又惶恐,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纷纷发誓忠于世子、绝无二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李归已经有点喘不上气了,毕舒连忙上前为他轻轻的顺了顺气。
这时李归明显的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但还是强自支撑道:“大家都起来,你我君臣之间情义相得,何需这般生分?”
“人生如露珠,终有消散之日……尔等也不必太过伤悲,……我少时起于风波之中,不过而立就挣下这番事业,也算不虚此行……”
说到这他自己也不由得哽咽了起来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道:“长功留在这里指挥大军安定并州,庞德立刻护送荀公带着我的旨意赶回长安准备。”
荀攸连忙追问道:“秦州、并州之事好办,凉州究竟该如何处理?与曹操的关系又该如何应对?”
此刻李归已经不能再坚持坐立,只能躺倒在床上,苦笑着喘息道:“我的事已经了了,剩下的事都去问王后吧。”
随后李归不甘心的试图再次坐起来,却没能成功,毕舒连忙上前将他轻轻扶起。
李归看着诸将,心中一阵悲凉,不禁吟诵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青松不觉红颜老,绿竹应知黄河悲,十年仗剑握霹雷,一朝听萧入晓微,常恨此生非我有,痛到深处不知归。”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李归居然还有心情作诗,荀攸等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只是这首诗虽然写的不算是特别好,但对上此情此景,却是恰如其分的道尽了李归这一生的感叹,竟如宿命一般,真正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眼见绝代英豪竟然要以这样的结局落幕,众人顿时无不泪流满面。
还是毕舒开口道:“大家先都散了吧,让主公好好休息。”
李归忽然抓住毕舒的胳膊,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多年之交,毕舒知道他的心思,伏在他耳边轻轻道:“但凡有我一口气在,必然护得世子周全、基业不坠。”
李归微微的点点头,手从毕舒的胳膊上滑落了下去,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口中却依然念念有词,荀攸等人连忙上前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却是:“妈妈,妈妈,我要回来了。”
李归的身世对他们这些人算不上秘密,都知道他一生从未曾见过自己的亲身母亲,此情此景,实在是已经悲情到了极点,就算是铁石之心也不禁为之感动。
很多人适才的眼泪或许还有些演戏的成分,此刻却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李归的痛苦。
毕舒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将李归在床上放好,才带着众人出了大帐。
出得大帐,荀攸也不休息,立刻和庞德两人带着数十名卫士直接上马赶路,直奔长安而去。
在毕舒的吩咐下,其余诸将也都立刻分头去准备明天的一切了,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这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想到故友的先后凋零,想到李归的盛极而衰,想到未来的前路漫漫,毕舒的心里堵得难受,就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般。
他茫然的在营内走了几步,终于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豆大的泪水不断地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虽然这些年来已经创下了诺大的名声,毕舒却知道自己的内心依然还是当年那个无助流浪的逃亡军士。
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李归一直是自己内心的支柱,有他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就什么都不怕,由他在前面指引方向自己就敢一往无前。
现在他不在了,秦州这千斤重担必须由自己协助世子挡起来了,自己真的可以吗?此刻毕舒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
第二天,在毕舒和徐晃的主持下,草草的进行了李归称王的仪式,随后下令稿赏三军,无论军阶高低都有一份厚赏。
这个举动非常及时的暂时稳住了军心,也让投降的并州上下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个仪式虽然简单,却是这个历史时空上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李归突然称王的举动引起了汉末局势的根本性变化,使得历史在这里彻底的走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进程。
仪式举行完之后,毕舒思考再三之后决定对晋阳进行屠城。
一方面李归的遇刺和胡伤的去世,这件事在场的人很多,消息是捂不住的,而恰恰是这一点让明军上下变得十分不稳,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恐吓潜在的敌人,毕舒不得不杀人立威。
另一方面毕舒可是标准的太原人啊,在李归遇刺这件事上他对太原的任何宽容都会引发明人内部对他的不满,这对他稳定秦州的努力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屠城的行动并没能真正展开,就生生的被人打断了。
打断这件事的是从南面赶来的几个道装打扮的人,他们拥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来到了李归军营,求见明王。
现在军中是毕舒做主,对于道士毕舒本就不像李归那样看重,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所以毕舒本准备一口回绝的。
但是当听说了来人的名号后,毕舒立刻转变了态度,亲自来到营门毕恭毕敬的将来人迎接了进来。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人叫做于吉。
于吉,是东汉后期一个令人如雷贯耳的名字,甚至还在张角之上,但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号。
第一代于吉才是真正的于吉,是安帝时期的人,游历了很多地方寻求道术的真谛,最后写下了道家不朽的巨著《太平青领书》。
在汉顺帝年间,他的大弟**崇将这本书献于宫中,但却因为被认为荒诞不羁而不被采信。
愤恨之下,于吉这一派从此不再为大汉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