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鱼陵居在其北,状如狸!
这是《山海经·海外西经》中描写飞鱼的句子。
而朱厚熜在登基时曾下过诏曰:“近来冒滥玉带,蟒龙、飞鱼、斗牛服色,皆庶官杂流并各处将领夤(yin)缘奏乞,今俱不许。武职卑官僭用公、侯服色者,亦禁绝之。”
由此可见,朝廷对于赐服的条件已相当严格了。
吕宋国作为大明的藩属,对这些赐服也大致有所了解。
如今,看着眼前这人身上的飞鱼服,苏拉米曼大吃一惊。
能身着飞鱼服,特别是在新皇登基后仍能身着飞鱼服之人,自己恐怕得罪不起啊!
虽然眼前的这人身份显贵,但苏拉米曼仍有所依仗。
吕宋不是不征之国吗?
我就不信你们敢出尔反尔,敢仗势欺人?
“参见天朝上使,下臣是吕宋国主苏拉米曼。未知上使来此,有失远迎。不过,上使不发一语便下令攻击臣国,现已造成了三千余人的伤亡。请问,这是何道理?”苏拉米曼眼中隐隐有着怒气。
“苏拉米曼是吧,吕宋乃是我大明十五不征之国之一。哼!若非你们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又怎会来此?”袁诣冷冷的说道。
“大逆不道的事?”苏拉米曼皱眉道:“臣国对天朝上国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上使这话,让下臣惶恐!”
袁诣冷笑一声:“去年十月,你们做了什么?想想,好好想想!”
苏拉米曼冤屈道:“上使明鉴,去年十月下臣曾率领使团,去天朝上国参拜新皇了啊。”
袁诣一愣,道:“那个时候你不在吕宋?”
“是啊!”苏拉米曼哭丧着脸回道。
“哼,你所说是否真实,我回去一查便知。不过,就算你当时在大明,但你既然是吕宋的国王,回国后总会将事情了解清楚吧。”
苏拉米曼已经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他斟酌了一下,说道:“上使所言之事可是马尼拉屠杀一案?上使,此事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袁诣被恶心到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杀了人还说是误会的借口。”
“上使有所不知,这些被杀之人都是吕宋国的国民!他们因为要密谋造反,所以才会被镇压。”苏拉米曼振振有词道。
“他们是吕宋的国民?堂堂的大明人什么时候成了吕宋人了?我说苏拉米曼,你颠倒黑白的本事可以啊。”袁诣气笑了。
“上使,这些人确实是从大明而来,但他们的身份已是弃民!这点上使应该不会否认吧。他们漂洋过海到了吕宋,下臣好心收纳他们,并为他们登记造册,他们为何不是吕宋国的子民?下臣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密谋要夺取下臣的国家。试问上使,难道我们要束以待毙吗?难道我们就该将国家拱手相让?”
苏拉米曼的话让袁诣心里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
但关于弃民的这一个说法,袁诣确实也无可奈何。
时代的局限性啊!
袁诣也不想在弃民的问题上和苏拉米曼反复纠缠。
“弃民?哼哼,你们杀的人里面,可不仅仅只有弃民!!”
苏拉米曼轻笑道:“此事下臣曾亲自下令核查过,所有人都是弃民。上使若是不信,可随下臣去查看一番。”
“呵,难道没人告诉你,当时我也曾被你们的人追杀?”
苏拉米曼一愣,脸上变得很难看。
“这…当时上使在城里?若真是这样的话,下臣无论如何也会给上使一个交待。敢向上使动手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绝不姑息!”苏拉米曼一副愤怒的表情。
“仅仅是这样?一个月前马尼拉湾外发生了什么?”
袁诣的话再次让苏拉米曼愣住了。
“想不起来,要不要我提醒一下?”袁诣的目光更冷了。
冷汗顺着苏拉米曼的额头流了下来。
见到他这个样子,袁诣笑了,不过他深邃的眸子已如千年寒潭,正在冒着寒气。
“上…上使,此事下臣也是今日才…才有所耳闻。此事还望上使能交由下臣调查处理。下臣向您保证,所有参与了此事之人,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苏拉米曼说道。
“处罚?哼哼,这件事可不是你就能解决得了的!你知道在那支船队上,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苏拉米曼摇摇头,一脸惶恐。
“船上除了有大明的官员外,还有大明的皇亲!哼,你来调查?你有这个资格吗!!处理?我没灭你们全国就算仁至义尽了!还敢给我提条件?哼!”
苏拉米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何会不发一言就直接下令攻击。
也明白这事是真的‘捅破天了’。
难怪天朝会派兵,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完了完了…
苏拉米曼这次真的是慌了神,也找不出任何的借口了。
“上使,请问您可有大明皇帝陛下的圣谕?”苏拉米曼身后有人发声了。
袁诣扫了那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哼,你是何人,如此没大没小!”
“哦,上使有所不知,这是吕宋国的政务大臣阿伦迪。”苏拉米曼连忙解释道。
袁诣眯着眼,将手中的令牌晃了一下:“圣上口谕:藩国吕宋,袭击大明官船,实乃胆大妄为!着令远洋舰队元帅袁诣彻查此事!你们怀疑我的真伪?哼哼,好啊,你们谁怀疑我的,都给跟我上船,到时咱们回京面圣便是!”
此话一出,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怀疑的话。
废话!进京面圣?谁敢上船?
恐怕还没到京师就会被扔进海里喂鱼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上使,此事确是吕宋的过错。不知上使就此事该如何处理?下臣当尽全力配合,以期望得到天朝上国的原谅。”苏拉米曼低声道。
袁诣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沉吟片刻后,寒声说道:“第一,将被俘的大明人全部交出来!若那些人中死了一个,你吕宋国陪葬千人!若那些人中有人受到了伤害,出手的人诛九族!”
苏拉米曼的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一地:“上使,若他们的伤是在来吕宋前就有的,这…这难道也算在下臣的头上吗?”
“此事我会询问清楚,定不会冤枉了尔等。”袁诣淡然道。
“是…是。”苏拉米曼不敢再辩驳。
“第二,将参与了此事的人全部交出来,无论是谁!换而言之,此事若有你苏拉米曼的身影,你也逃不掉!”
“这…这是应该…应该的。”说完,苏拉米曼隐晦的扫了阿伦迪一眼。
阿伦迪连忙问道:“上使,不知苏尔蒙迪是否安好?”
“苏尔蒙迪?你问这个干嘛?”袁诣冷然道。
阿伦迪连忙说道:“大人,此事苏尔蒙迪最清楚。”
“你怎么知道?”
“上使有所不知,苏尔蒙迪是小臣的侄儿,这件事小臣曾听他提及过。听闻了这件事后,小臣曾大吃一惊,连忙让他将那些人好生安顿着,现在他们应该就在城外的庄园里。上使尽管放心,就算那些伤势严重之人,我都寻了大夫为他们治疗。想来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他们的伤势都大为好转了。”
袁诣闻言,微微点头道:“嗯…苏尔蒙迪只是受到小惩,并无生命危险。你叫阿伦迪是吧,此事做的非常好。若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会酌情考虑减免你等的惩罚。”
“谢上使。”阿伦迪长出了一口气,也暗自庆幸着。幸好那些是大明人和葡萄牙人,所以自己才留了一手,没有立刻让那些人做苦力。
“第三…”袁诣扫了一眼众人:“从今天开始,马尼拉城由远洋舰队驻防!尔等当倾全国之力,配合我寻到皇亲下落!什么时候寻到皇亲,我什么时候撤离此地!”
“什么?”苏拉米曼猛地一震。
这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上使,这…这恐怕…”
苏拉米曼话未说完,便被袁诣打断了:“我说了,你们没有反对的资格!要知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知道失踪的人是谁吗?你们知道圣上到底有多么的震怒吗?还是说,你们宁愿…亡国?”
袁诣终于穷图匕现!
亡国…这个词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是啊,理在对方手里,又是宗主国。
最关键的一点,打不赢啊!
形势比人强啊!
纵然心里万分不愿,但又能如何?
“……是。一切,就依大人之言。”苏拉米曼一脸的苦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