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陈曦的排斥，行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和妹妹少年时戏言，那时讲着，如果她要是有个女儿，我总是要护她一生安乐的。

年少时的柳如是坐在篝火旁和他说着少女心事，说着日后，说着成婚。

那时他们还想过妹妹会有几个孩子，因为孩子的名字争抢起来。

可惜物是人非。

当年的妹妹嫁给了别人，他也不再是边城的少年将军。

陈曦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啊。

“母亲已经走了许多年了，她从未告诉过我这件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母亲总是沉静而忧郁的，她也从未从她的口中听说任何关于这位行痴大师的任何事情。

听到柳如是从未提起过他是，行痴眼中闪过黯然，随即掩饰的笑笑道：“大概在妹妹眼中，我早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他当年在那场战役中失踪，伤了脑子，落在了农家中养伤，等他四肢健全，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

那时候陈曦已经会跑了。

他从没奢望过妹妹会因为年少心事等他，也不想在她再次有了好生活之后打扰她。

云游化缘，一去十几年，刻意不再打听任何关于过去的任何事情。

等他以为一切都放下到了京城的时候，才知道旧人已逝。

说不出是上心还是怅惘，行痴呆坐了几夜，到最后能想到的大概只有那个夜晚少女对他说的话。

“等我有了女儿，我要叫你教她最厉害的功夫。”

他已经不记得当年自己是什么样的神情。

但是只觉得，大概是应该和那晚的夜色一样温柔：“小孩子合该多学些琴棋书画，何必和你一样成了野丫头？”

如今她的孩子长大了，听说写的一手好字。

就不知道她有时会不会想着让这丫头学些武术防身。

陈曦只觉得面前僧人温柔的笑里面透着让人有些绝望的怀念。

她只是有些不理解，难道她娘出嫁之前，真的和自己的干哥哥有过什么年少心事？

又或者，是在柳覆战死沙场之下才心灰意冷的嫁给了陈战。

看着陈曦有些疑惑的脸，行痴笑着说：“你娘大概事极爱面子的，应该从没有和你讲过从前的事情。”

嫁给陈战之后贤良淑德的柳如是，几乎和少女时代在边关如同烈火的柳如是不是同一个人。

少年时候的她身怀绝技，即使是女儿身也做过追击匈奴数十里的英勇事情。

那时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兄长也几乎活在了柳如是的影子下。

当年的柳大将军感叹过只恨女儿不是男儿身。

行痴还记得她那双眼睛似乎有火在燃烧一般的高喝：“男人能做成的事情，我们女人差到哪里去了？这军营能赢过我的有几个？”

行痴在穹国走了十几年，走过千山万水，也从不敢忘了那双美到极致的眼睛。

他想，有时他还是怨的，怨她年少不识愁滋味，怨她的迟钝，也怨她去的太早，没给他再见一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