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见到了鬼扶陀，他带领着一群皮衣帅哥迎上来，一见到我就露出亲切的笑容。
“鬼驭，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打量着他，细碎的刘海斜斜盖过剑眉，一双铜铃般又大又圆的眼睛，高鼻薄唇，如此偏可爱型的脸，实在不像僵族的老大。
我本来以为他应该和楼恒一个款的，邪魅狂狷又心狠手辣，没曾想竟是一张呆萌哥哥脸。
他隔壁站着的应该就是楼恒提到的鬼噬，这人又高又瘦，一张硬汉脸，一看就不好惹。
我曾经跟他一块危害人间？
“怎么了？”鬼扶陀看我没应，有些尴尬的笑道，我赶紧道“没事，就是脑袋瓜不记事，不知怎么的，以前的事一下子全忘了。”
他微微笑道“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我们出发吧？”
“嗯。”
虽然没有和他们并肩作战的记忆，但这个人真的很随和，跟霸道阴险的楼恒简直是两极，如果跟着他的话，我还是蛮心甘情愿的。
一路上，鬼扶陀一直都在找话聊，问我在迷望崖过得怎么样？楼恒有没有亏待我？平时在那里都做些什么？
我只有近一个月的记忆，太久远的好与不好已经无法申诉了，只能把这一个月以来的好坏含糊说一说，只要提到楼恒，就有多糟糕说多糟糕！
走了一段路，经过一个村庄，鬼扶陀突然停了下来，他先对鬼噬打了个手势，鬼噬点了点头，袖口处滑落一把弯刀。
他向着村庄去，远远见一人便甩出了手中的弯刀，无声无息就割掉了那人的头颅。
我心头一颤，不知怎的，那血涌出来的时候，我感到浑身发冷，就像被人猛地推进了冰窖里。
“看到了没有？就是那样，接下来轮到你去了。”鬼扶陀笑道，仿佛那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难道我以前跟着他们就是在做这些事？
我看到鬼扶陀扬起了嘴角，那单纯无辜的笑容，居然有些刺眼。
我把这一切归咎给记忆的丧失，因为没法回忆从前的事迹，所以才会产生类似怜悯和不忍的莫名情绪，只要我跟他们一样，把那些村民杀死，我的记忆就会回来，这一切就不会显得如此突兀。
对，一定是这样，我抬起手，指节微微收拢，握住了从掌心冒出来的黑雾，它渐渐成了一个黑雾缠绕的球体。
鬼扶陀很满意我的执行态度，微微颌首道“你很有悟性，不错，去吧。”
我眯了眯眼，装作杀心顿起的样子，冲进了村庄里。
走过的路口全是尸体，身首异处，都是鬼噬干的，他速度很快，所到之处，尸骸遍野，根本没有我发挥的空间。
看着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将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啊呀～”
一道惊呼从我身后传来，我警惕的转过头去，一个男人迅速的躲进了角落里。
我看着那被他匆忙躲藏而疏忽掉的瑟瑟发抖的衣角，忍俊不禁的慢慢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鬼噬过来了，他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就像一匹浴血奋战的野狼，正迈着他那让人脊背发凉的步子。
“怎么了？”
我突然有些紧张，挤了个笑容打趣道“没事，只是有些遗憾。”
“哦？遗憾什么？”
我强装镇定道“人都被你杀完了，我毫无用武之地了，能不遗憾吗？”
“哈哈哈哈，好，说的好，不愧是我鬼噬的好兄弟。”他仰头大笑，高兴得眼角都夹出几层细纹来。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他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走了。
他一走，原来躲着的人一下跳了出来，惊讶的指着我，磕磕巴巴道“你？你？你！！”
他不怕我？我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道“我？”
“对，黄慕白，你这个臭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好些日子没见，你居然沦为妖魔的走狗了？”
我满头雾水，整张脸扭曲得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狐疑的打量着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
我不解道“你认识我？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也是我们僵族的人吗？”
他讥笑道“什么僵族？你行啊你，黄慕白，你居然入了僵族，丢宗弃祖了？”
丢宗弃祖？他为什么这样说我？难道他认为我背叛了楼恒？
“什么丢宗弃祖啊？我本来就是僵族的，之前之所以会留在魔族，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老大出了问题，不得已才把我托付给那个大魔王，现在我老大好了，我自然就要回归僵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是狐狸，什么魔族僵族的，是狐族！”男子愤愤道，眼里要冒出火来。
“狐族？”我想了想，开启圆盘时，我确实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可……我明明是在魔族醒来的，一时魔族，一时僵族，这回又多了狐族，难不成老子是混血儿？
“黄慕白，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男子歪着脑袋打量着我道。
黄慕白？
我解释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黄慕白，我叫鬼驭。”
“你玩真的？连名字都改了？不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啊！”男子后知后觉，语气突然有些激动。
我认真的看着他，五官端正，唯有那双丹凤眼很有特色，可我真的不记得这个人，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我怒道“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我点点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怎么可能？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两百万的！现在居然把这一切都忘记了！”他提到两百万时，情绪异常激动。
难道我欠他钱了？
我尴尬道“不好意思，不过我想问一下，我是怎么欠你两百万的？”
他一个抬手就想说出来，突然又卡住了，警惕的左右环顾，想了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吧？”
我同意了，让他等我一下，容我先去跟鬼扶陀汇报一声，他气的直接拖着我就走。
他说他叫孙志良，是大名鼎鼎九爷的唯一传人，本来生活得无忧无虑，是我带着陈平康和昭颖颖去找他帮忙，才把他拖了下水，把他搞得有家不能归，到处流浪乞讨，过得十分贫苦。
他声泪俱下，我一脸愧疚，没想到我以前真的在危害人间，还把人家害得这么惨。
“呜呜，你还说给我两百万酬劳，毛都没有，为了活命，我所有的家当都花光了，现在你还带人屠村，你这是要让我彻底活不下去啊！呜呜，黄慕白，你没有心！”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珉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说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我的内心也很平静，好像从他嘴里说出的事，不是真正的事实。
“你先别哭，我真的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至于两百万，我没有。”我没见过两百万，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两百万上哪可以拿。
他眼眶挂泪，幽怨的盯着我，捂嘴不停的抽泣着，我尴尬到挠头，纠结很久，问了出口道“那个，两百万上哪可以拿？我拿来给你吧。”
他一下止住了哭，像看傻子似得盯着我，良久才道“你跟着那个魔头混，几百万都没有？还要替他们杀人？你图什么啊？”
我图什么？
我摇摇头，他无语到扶额，指着我道“我知道了，你这是烧坏脑子了！进传销了，被洗脑了！！”
？
“你的意思是？”
他瞪着我道“意思就是你被人骗了，大傻子。”
我心里倾向于他所说的话，因为跟他说话，我的内心变得十分平静，没有那种奇怪的突兀感，也没有于心不忍的怜悯，就是平静，就像我等这个人出现等了很久一样。
他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口气道“唉～还真是命运坎坷，原来换灵魂的时候，大家都活得好好的，等灵魂换好了，一个死了一个失忆，还有一个失踪了。”
“什么意思？谁死了？”失忆的话，我知道说的是我，但是死了的，是谁？
他神色哀伤道“跟你互换灵魂的陈平康，他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抽，突然就热泪盈眶了，泪珠滚落下来，内心一下子就涌出一股痛楚，仿佛死的是我很熟悉很要好的朋友。
可我不记得这个人，陈平康？他是谁？
“那个人，和我关系怎么样？”我有些忐忑，下意识就想多了解一下那位逝去的朋友。
孙志良看了我一眼，眉头微微皱着，有些欲言又止，抽了抽嘴角道“”其实，你跟他认识的时间比我长多了，你问我，我也说不准，反正我们大家都同生同死过，总归感情什么的不会太糟糕，就好比我和你，从原来的给钱帮忙，到后来一起逃命，一起被妖怪捉住，再到彼此失散，你看，现在命运又安排我们重逢了，这不就是缘分吗？”
缘分？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感，是被缘分这词刺激到了？还是那位再也不会回来的友人？我的心中没有答案，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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