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恒一脚踢向绊着我的树根,吓了我一跳,差点以为他要踢我,转头看过去。
他像个怄气的孩子,不停的踹着凸出来的树根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树根跟他有杀父之仇。
“你,倒也不必如此。”我好言相劝,他那皮鞋都要踹烂了,看着挺贵的,何必呢?
他倏地抬眸,如同利剑一般刺向我,我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笑脸道“没事,打它,我支持你,大哥最牛b。”
“为你点赞哦!”我努力的竖起了大拇指,他身旁的众魔,鄙夷的看着我,甚至有一个还翻起了白眼!
切,老子能屈能伸,你们懂个三加一?
半晌,整条树根被他踹烂了,他才堪堪满意的扯了扯蓝色的领带,松开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肌肤。
想不到啊,他成天架着黑雾走来走去,皮肤居然没成煤球。
他冷着脸向我走来,眉心处的疙瘩,紧珉的嘴角,冷厉的眼睛,都说明了,他又不高兴了。
我赶紧转过头,乖乖的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等着他过来,把我拖走……
就在那双破烂的皮鞋凑近时,大地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天地旋转,头顶哗啦啦响,落了一地的树叶,我趴着,全身就像被绑了一台减肥神器抖抖机,震得我五脏六腑都要散架了。
“救命~”我气若游丝,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在颠倒。
“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我在地上滚动着,无意间瞥到了那双破烂的皮鞋,楼恒就在我隔壁?
我想要抓住他的脚,却被震动一颠,人就滚向了树根处。
大地破裂,树根拔地而起,凶狠的向着周围蔓延,我躲闪不及,直接被树根缠住了腰身,吊了上去。
“啊!救命~”头朝着地,我感觉头脑发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昏昏沉沉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粗壮的树根直接捅了过来,刺穿了我的腹部。
我懵了,感觉鲜血如同流水潺潺从伤口处流出,风一吹,伤口凉得我发抖。
震动停了下来,我疼得喘不过气来,头一下变得很混沌,四周的一切如同闪烁的霓虹灯,美丽又模糊,所有的所有在一闪一闪间转瞬即逝。
“你怎么样?”楼恒第一个跑了过来,右手带着黑雾抹向我的伤口。
我抽动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哗啦”一声,我看到他的瞳孔变大了,在那眼睛里我看到了一条粗壮的枝条从背后刺了过来。
噗~
枝条刺穿了我的胸口,一口血就那样不自觉的喷了出来,染红了楼恒惨白的脸。
“不!”
最后停留在我耳边的怒吼,我知道,我要死了,他开不了圆盘了。
这样也好,就当我勇敢反抗了一回吧,眼皮子沉重的厉害,伤口的疼痛也让我无法呼吸,泪珠滑落至眼角时,我陷入了永无天日的黑暗中。
脚步声匆匆,似乎还有大树断裂的声音,人群中低沉的嗓音急急诉说着什么,远自天空白云间传来的小鸟吱吱叫,近自最后一片叶子掉落在我耳边,擦过我脸颊的降落声,轻微又真实,最后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黑如墨池,无声无息……
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是白色的蚊帐,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撑着身子起来,我顺势看了看四周,有点眼熟。
“咯咯咯吱吱~”
外面传来鸡叫声,我皱了皱眉头,慢慢的往外走,推开门,一个大院子,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团圆村狗蛋家吗?
我怎么会在这?而且这屋子好像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一时也看不出来。
我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却僵在了门口,墙壁上挂着两幅黑白的画像,正是狗蛋的爷爷奶奶。
他们死了?为什么?我揉了揉额头,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
地震,天地颠倒,我死在了楼恒面前,那么?我现在为什么还活了?
这一切很莫名其妙,我慌张的往外跑,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小巷,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看看那颗杀了我的树还在不在。
“平康,平康?”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我狐疑的回头。
白月光!
她穿着一套花裙子,小脸蛋又圆又粉,两只眼睛又大又亮。
我停在了原地,经历过死亡,再见到她,恍如隔世。
“你去哪里?”
我一把抱住了她,她的身子又软又热乎,我一下高兴起来。
活得,她是活得,不是梦,我真的活过来了。
“你怎么了?”她语气有些担忧,温热喷在我的脖颈,我确定,我TM真的活了!
“我没死,我没死!”我放开她,咧嘴大笑道,她的眼眸浮现一丝惊讶。
忽地,她抓住了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有些惊讶道“是你吗?你回来了?”
?
我有些迷糊“什么?”
她沿着我转了一圈道“真的是你吗?黄慕白?”
“是,你不记得我了?”
她惊讶的捂着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红了,指着我道“十年了,你终于醒了。”
十年!!!
我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十年?”
“对啊,你都没发现,你长得比我高了吗?今年平康都十八岁了。”她笑着,还举起手比一下我的身高。
我比她高一个个头,这个时候我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背上一颗黑色的痣,这是狗蛋的手。
……
我死的时候不是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了吗?怎么会在狗蛋的身体里复活?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还用手抠了抠手背上的痣。
疼,不是随手点的,是真的,我跟狗蛋居然还没解绑!
而且,我睡了十年?
“你能跟我说一下,到底怎么了吗?”我看向白月光。
她微微颌首,我们坐在旁边的石凳旁,她开始告诉我这十年前后发生的事。
原来,当年我被树枝捅晕后,楼恒就把我带回了迷望崖,他把我的遗体装进了用极寒之雪打造的冰棺里。
因为那场地震,团圆村躲过了一劫,楼恒并没有再来骚扰他们。
后来狗蛋隔三差五就晕倒,有的时候是一天,有的时候是好几天。
狗蛋的爷爷奶奶到处托人找名医来看,都查不出病因,狗蛋每次醒来都说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冰棺里,吓得爷爷奶奶又去找神婆帮他看。
他们个个都说狗蛋没救了,他这几年也没少被江湖骗子忽悠着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实验,还喝了很多没有什么用的符水。
直到某一天,他从冰棺里醒来,隐约听到脚步声,吓得紧闭双眼。
那人站在冰棺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圆盘,什么一千年后,什么快醒来。
他把这些都告诉了白月光,她才想起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魔王楼恒,她以此推测我的遗体应该就在迷望崖里。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所以,即便是我沉睡过去,我的灵魂依然会和狗蛋的灵魂转换。
“对了,爷爷奶奶他们?”我语调伤感道,白月光珉唇微笑道“十年了,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更何况他们一直在为平康的健康奔波,大概三年前吧,他们就相继逝世了,照顾你的任务落在了你的父母身上,他们不仅要开药馆,还要照顾你,很辛苦的。”
我心里有些难受,因为我,这家人吃了多少苦头,以后,我该如何面对他们?
“你也不必难过,一切都是缘分,来就珍惜,去就释怀,人总不能活在过去。”
我抬眸看向她,圆眸似水,粉腮似新荔,时间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衰老,算一算,她今年都三十八了,怎么好像比当年二十八还要粉嫩?
“你,吃防腐剂了吗?”我抬手掐了掐她的脸,她没有躲开,触感和当年一样,紧实滑润。
她微微笑着,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淋浴在充满胶原蛋白的营养中。
怎么会有人越活越年轻?这不科学!
她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噗嗤一笑道“傻瓜,我是药仙的后人,是不会老的。”
我脱口而出道“药仙们结婚了?”
对哦,风丁大叔说他们是在和平年代里相继去世的,所以,他们可能早就娶妻生子了。
那也不对啊,我眉心紧凝,白月光不是隔壁老王家的闺女吗?
哎耶?
老王姓王,白月光姓邵?
我才猛然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姓的!
“你,你跟老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满脸迷惑,真让人头大。
白月光忍俊不禁道“五位药仙的子女都长生不老,百毒不侵,只不过其他四位还在国外。”
“不是,这到底什么意思?”我方了。
她轻吐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我简单点说吧,在我们这些后辈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药仙们便相继离世,村里的人悉心的照顾我们,直到,他们发现成年后的我们不会衰老,身体状态永远停留在十八岁,本就经历过鬼神,他们对这种事并不是很惊讶,但是这个世界发展得很快,科技崛起,人们的认知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先见之明的村长为了将来可以更好的保护我们,就想出了把我们轮流寄养在村民家,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被安排去城里或者国外呆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再回来,对外就说出国读书或者打工了,这样的日子我们已经过了几千年了。”
我哑然,我与白月光的年龄鸿沟越来越大了,她不是芳龄二十八的大龄剩女,她是上千年的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