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甄氏还在喋喋不休的告诫采儿理应当留下孩子,采儿却始终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好好想着这个问题。许久之后,采儿方才抬起头来:“妈,如果说女儿在某些原则问题上做错了事情,您能原谅我吗?”
听到采儿说出这样的话,甄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姑娘,最起码在出嫁之前都是乖乖女,未曾有过除龚旭以外的第二个男人。此刻听到女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在加上正在讨论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甄氏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便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去,难道自己的女儿因为没有孩子的事情动了歪心思,甄氏有些难以置信,但也不敢主动询问。
“妈,如果我说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不是旭的你会怎么认为?”采儿的眼神变的通透,显然她下定了决心,“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不守妇道吗?”
“女儿,不要说这样的话吓妈妈好吗?”采儿的第二句话表意显然就很明显了,但是甄氏却开始了极力的否认,为母亲的,那里受得了自己的女儿这般。
“妈,我说真的,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能孩子的事情,真的另有其人。”采儿斩钉截铁的说道,“说出来也许并不光彩,但如果您听后或许就会同意我弄掉这个孩子了。”
甄氏的眼中瞬间流出了眼泪,她难以置信自己的女儿的话,但她必须强忍着继续听采儿接下去要讲的话,在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
“旭和我坠落悬崖之后,我浑身都受了伤……”虽然采儿不愿回忆,但是面对自己的母亲,采儿还是努力的将事情还原,当采儿说到为了孩子而被显光侮辱时不自觉的流下了委屈的泪水的时候,甄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上前将采儿的头揽在怀里,哭着说道:“采儿,对不起,为母亲的,让你受委屈了。”
母女俩就这样抱头痛哭起来,许久之后才分开,甄氏擦了擦眼泪问道:“你家公公知道这个事情吗?”
采儿摇了摇头:“他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之后一直都处在兴奋之中,更何况我自己都知道这件事情有违道德,我没敢告诉他。”确实,对于一个刚刚丧子的老人而言,这些话对他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甄氏不由得叹一口气,“真是造孽呀!我尊重你的选择,咱自己还年轻,没有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将来说不定还能找个更好的。”
采儿紧咬嘴唇,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说道:“可是这样会对不起旭的。”
“逝者以去,我想他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够找到更好的。”甄氏看到采儿脸上逐渐失落的表情赶忙改口道,“自己再好好想想吧。这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毕竟此刻孩子才一个来月,没有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
采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擦擦眼泪出去吃饭吧!”甄氏破涕为笑,用自己的袖子给采儿擦擦眼泪,慈祥的对着采儿说道。不管采儿最后作何打算,甄氏作为母亲,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天就黑了,胡家因为采儿的回来彻底放下了一个月来心惊胆战的日子,为此高起炉灶,做了一大桌好菜来庆祝自己的女儿大难不死。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尽管她的丈夫龚旭不幸命丧仙缘。
采儿一直待在里屋,直到自己红肿的眼睛消散才走了出来,虽是庆祝,但考虑到毕竟龚旭尸骨未寒,所以整个饭桌上并没有肉食,就连最基本的酒水都是以茶代酒,这是胡远的安排,不管怎么高兴,他都要照顾一下亲家公的感受。
采儿刚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就从龚老头的怀里接过了孩子自己照看,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其乐融融。一直以来龚晨都很乖巧,没有哭闹,虽然有些反常,但还是让采儿在如此悲伤的情景中感觉到难得的欣慰。低头看着龚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整个样子都已经与刚抱回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而且孩子的眼睛乌黑通透,与之对视,采儿不由得心生感慨:“要是他始终这样,不用长大该有多好啊。”
虽说一直都在推杯换盏,但是龚老头的眼睛始终在采儿的身上游离,看着她细心照顾孩子的样子,龚老头很是欣慰,他将茶杯倒满,举起来对着采儿说道:“儿媳妇,我也不太会说话,这段日子,有点委屈你了。”
被长辈敬茶,采儿难免有些受宠若惊。采儿慌忙举起面前的水杯回敬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不不不,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不单单要感谢你,我还得感谢上天。”龚老头有些微醺道,“感谢他让我们龚家没有断后,在最后一刻将血脉传承下来。”
听着龚老头有些醉意的话,采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低头看了看怀里怀里的孩子,将他微微上举说道:“他不也是你的孙儿吗?”
“这不一样!”龚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孙虽然也是孙,但怎么能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孙子比。在怎么亲毕竟他也是外人呐。”
听了龚老头的话,采儿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抖,抬头仔细的端详着喝茶水都能有所醉意的龚老头。他的脸已经满是皱纹,头上的白发也多了许多,虽说在庆幸,但他的情绪里到处都是悲伤。看着公公如此状态,采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瞬间满脑子都是龚老头曾经对自己好的点点滴滴,也许他真的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够顺利降生吧。
饭局很快结束,胡远陪龚老头继续坐在客厅聊天,甄氏则陪着采儿先行返回了里屋。采儿坐在椅子上,甄氏帮采儿铺着床褥,看着自己母亲忙碌的样子,回想到饭前她对自己的劝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妈,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啊?”甄氏整理床褥的手停了下来,显然对于采儿的决定难以置信,“你都说了,他可能都不是龚家的后代。”
“虽然不是,看现在的情形也必须是了。”采儿偷偷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就全当是为完全公公一个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