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利响穿透夜空。突然间寂静的官道上涌出了无数的兵丁,他们排列整齐,手中各执幻术准备。因为不同的幻术会产生不同色彩的光斑,所以当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幻术准备的时候,那些幻术准备所呈现的光斑便交织在了一起,五光十色煞是好看。显然他们接到了情报,此刻正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采儿刚刚放松的心情再一次紧张了起来。透过车窗看向窗外,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此刻的兵丁可以用满山遍野来形容,而且这并不是草木皆兵,自己吓唬自己。确实是那五彩斑斓的幻术准备从采儿的视角看去一眼望不到边。倒是泰俊将军依旧那样的从容平淡,因为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刚刚拦截自己的兵长,此刻他正陪在一个年长的将军身边。
那将军胡子已经发白,精神却依旧抖擞,完全没有一丝老态的感觉。此刻他身穿暗灰色的软甲,骑着高头大马正在山坡上俯视着几人。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那是位高权重者特有的威严,对生死的冷淡漠然。因为时下的环境已经被兵丁的幻术准备自己手持的火把照的通明,所以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他们便互相认出了对方。
“洪卢老将军。”见那老将军主动骑马来到身前,泰俊赶忙抱腕。
“泰俊将军。别来无恙啊。”洪卢停下了马匹,对着泰俊点了点头,“怎么,不在皇城待着跑到这里来了?”
“老将军说笑了。这个时候王都换了,我还有什么名义待在皇城。”
“果然,这才像你泰俊的一贯作风嘛!”虽说听到泰俊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洪卢似乎并没有质疑。
“那洪卢将军为何也在这边而不是镇守都城呢?”泰俊反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上面怎会不知道?相比于都城,他们会觉得把我摆在外面更安全些。听说你被削权了?昨天晚上我和你一样也被削权了,以往我能制衡所有都城护卫署的人,现在我只能节制五个小队。不过听说你比我惨,一个堂堂的皇城护卫总将军,给了一个小队就打发出去巡山了。”
相互调侃,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再需要太多的言语。
“车里是他吗?”洪卢话锋一转问道。
“不是。”龚旭摇了摇头笑着说。
“当真不是?”
“当真吧!只是现在车里的小孩身染重疾,如果不及时救治,可能撑不了几天。而且你的人都已经亲自查看过了。”
洪卢点点之后头转身对这身后的五队兵长招了招手。那兵长立马跑过来,洪卢问道:“听泰俊将军的意思,你刚刚亲自查看过车里的小孩。”
兵长点头称是。
“那小孩是否内力深厚?”
“恰恰相反。他,没有任何的内力。”
“没有任何的内力?那你火急火燎的跑到我的驻地做什么?你这不是挑拨皇城都城两个护卫署之间不悦吗?”洪卢质疑道。
“可是将军”
“没有什么可是的,在这个大陆上没有内力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要找的是天生内力雄厚,不是个弱不经风还病怏怏的小子知道吗?而且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洪卢打断了兵长了话,说着他示意周围的兵丁放松警惕,刹那间,所有的幻术准备全部消失,没有了五颜六色,只剩下火把依旧照亮着山野。
“可是将军,刚刚给您说过”兵长还想要质疑些什么,却被洪卢将军大声喝制住了。洪卢说:“泰俊将军是皇城护卫的大将,我相信他一定会按照上级的指示行事的。不包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可是”
“再给我找麻烦当心我把你的官职一撸到底。还不退下。”洪卢有些生气,再次大声的呵斥五队兵长。兵长见状也只好乖乖的退到了后面。
“泰俊将军见怪。手下太多,有些管教不过来。要不这样吧,为了消除手下人的疑虑,能否也让老朽亲自看看你捎带的这个小孩,一来确实现在人多嘴杂不看不合适,二来也是为了稳定我的军心。你看我这身后”洪卢的脸上再一次是露出了笑容,指着身后数以万计的兵丁说道。
“将军开口那我泰俊还有什么好拒绝。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一切情况都在所难免。将军请自便。”说着泰俊将军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洪卢将军点点头,跳下马徒步走到了马车一旁,这倒是让所有的兵丁哗然,但洪卢将军却不以为然,“夫人就不用出来的,只需要把小儿递给我查看便是。”
采儿透过缝隙看了看洪卢,只见他一脸的慈祥并没有什么恶意,便把孩子伸手递了出去。这次洪卢将军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使用迟梦印去验证孩子内力,反而直接就将手按到了孩子的脖颈,闭目凝神的听了起来。此刻孩子的脉象异常复杂,但却很是凶猛,就像有人刻意封印了他体内的力量一般。许久之后,洪卢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将孩子送还给了车里的采儿,如果不认真瞧看,不会有人发现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洪卢将军可有什么发现?”泰俊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便主动询问了起来。
“没有,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不是王子。刚刚我发现这个孩子病情真的可能有些太过复杂,我一时看不出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洪卢解释道,“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想到了和泰俊将军一样的医治方法。既然如此,还请将军先行赶路吧。”
“多谢洪卢将军,回到都城后,我一定登门拜谢。”说着对着身后的车夫示意了一下,一行几人便立刻离开了此地。洪卢将军目送几人离开后,便下令回驻地继续安营扎寨。
单说五队兵长,被洪卢将军当面训斥之后,虽说退了下来,但心里却很不服气,特别是当他看到两位将军有说有笑的就把事情处理掉以后,他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每个人都有想往上爬的想法,此刻他越发的感觉到他抓到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所以他不想就此放过。于是趁当下注意力都在两位将军而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他偷偷的退了出去,上马向北疾驰而去。他的目的地是都城,发生变故的地方距离都城已不足三十里路。
夜已经深了,此刻的都城早已城门紧闭,但城墙上依旧灯火通明,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在距离城墙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兵长就吹响了兜里小号。这是传递十分危险的信号才用到的东西。其实他也考虑过在城墙下面叫门,但是他不确定里面的兵丁会不会听到他的叫喊而选择开门,如若不会,那再想要进城肯定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他不确定天亮以后再去报告,还能不能追得上泰俊一行车马,所以他选择了铤而走险以号角的方式传递危机。毕竟这是一个非常时期,他想,如果最后查证下来确实是自己弄错,大不了记过一次就此不得升迁。但万一自己赌对了,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城墙上的兵丁听到了号角之声赶忙探出脑袋向城下望去,其中一个兵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来人是五队兵长,便赶忙通知下面的人开门。所以还没等兵长来到城门前,城门就已经给他打开了。兵长并没有下马,直接驱马直入。他的目的地是他们最高的领导府邸都城防卫署驻地。
此时都城防卫署总将军弓炎齐已经休息多时。但是被叫醒后听到手下的人说现在有人声称发现了前王子帝城后,便赶忙穿上衣服赶到了前厅。此时五队兵长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防卫署总将军弓炎齐到来,他赶忙行礼,“将军。”
弓炎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有什么情况速速给我讲来。”
兵长点头称是。并把刚才所有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弓炎齐听后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能确定那个小孩就是前王王子帝晨?”
“我不敢完全确定,但是我从泰俊和洪卢两位将军的对话中感觉到那个小孩很有可能就是。我不是捕风捉影,因为泰俊将军很紧张我触摸小孩的脉搏,而洪卢将军更是不允许我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的质疑。”
“洪卢还好说,毕竟他是我的下属,但是泰俊就有些棘手,你可知道泰俊现在的身份?他已经不单单是皇城护卫署的副总将军那么简单了,更是新王鹰翔女儿亲自看中的自己未来的丈夫,现在就连皇城护卫署总将军彭哲都对他忌惮几分。更别说我一个外城护卫将军,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那将军就更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了。就算他是帝王未来的女婿,但是我们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因此就偏袒于他,更何况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了是放虎归山呐。”兵长恳请道,“现在已经天下大乱,真的不能再乱一次了将军。”
听了兵长的话,弓炎齐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说,“这样吧,你现在跟我去皇城护卫署去见彭哲将军,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两个人需要商量一下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你在这里稍事休息,我回去换身衣服,立刻出发。”弓炎齐说罢起身离开了大堂。其实兵长最初的想法是能够由总将军亲自出马,但他也并不太愿意让皇城护卫署的人参与进来,无奈已经箭在弦上,自己没有改变上面想法的能力,也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