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生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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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僵持的一瞬, 古道派众弟子和其他势力门派弟子已然赶到。

此时, 均被眼前所见,骇了一分。

就连段和景、方敏学等钟彩的一众好友,亦然, 因为熟悉,所以更得分明。

那是…钟彩啊!

虽然浑身已经血肉模糊, 坑坑洼洼遍布了不少伤口, 半跪于地,只靠一柄“七星刀”支撑身体, 虽暂时没有行动,但嘴里呜咽呜咽, 不成人声,眼神充血,连眼白都看不见。

但他们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钟彩啊!

他们相伴长大,十余年的时光,不可能认不出。

可钟彩,怎么沦落成这幅模样。

一时, 几人心里被惊骇, 难受,愤懑包围住!

是谁了害了钟彩?

不管是谁,他们绝不会放过。

几人很统一地攒紧了拳头,并往钟彩身旁赶去。

但均是被瑶闻挡了下来,甚至于他还轻飘飘地同元正长老说了句。

“管管你们古道派子弟。”

而另一边,悟意尊者也携了几方势力大能, 走近僵持的瑶闻和元正长老。

悟意尊者慈和的面目,此时闪过一丝凝重和惊讶,见着钟彩这幅模样,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瑶闻冲着元正长老挑了挑眉,将事情原委说个大概。

原来,归无岛此地,自打阿虞走后,便如同空岛,瑶家也只是放了几个下人打扫看管罢了。

谁料今日,在归无岛一处树林,竟忽然出现一位血人。

其上肆虐暴戾的魔气,让瑶家的几个下人,根本不靠近分毫,本来以为逃不过这个血人的攻击时,却见她只是呆呆傻傻地半跪在原地,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声音。

幸而,魔气一出现在中枢岛范围,定逃不过散仙大能们的强大神识,尤其还是这么浓郁强大的魔气。

瑶家离的最近,所以瑶闻很快就赶了过来。

瑶闻毕竟是一位散仙大能,神识一扫,就知眼前这个血人的身份。

可钟彩浑身的魔气,却让他吓了一跳。

不是为钟彩,是为他的阿虞。

他的阿虞呢?!

他本想抓住钟彩问个究竟,但别说旁人治不住,魔气外泄的钟彩,便是一提阿虞,就有先前钟彩自残之相。

这让瑶闻心下一沉,直觉阿虞不好。

瑶闻本就对痛恨魔修,即使知道了姬钦玉的真相,也不妨碍他的痛恨之心。

只是对姬钦玉,他又混杂了一丝难言的愧疚。

所以,在之后对待阿虞,瑶闻是放了真心,他想要悔过的。

可如今却告诉他,他还来不及悔过,阿虞又可能不在了,他现在倒是庆幸同阿虞的性命相连。

他还好好的,阿虞暂时该是没事的。

只是不保准,以后……

瑶闻先前也没打算真杀了钟彩,那是气头的话,不过,再废了她几根经脉,还是可行的。

只是,被及时赶到的元正长老打断罢了。

瑶闻暂时压制住周身怒不可遏的愤怒之意,同悟意尊者娓娓道来。

悟意尊者略微沉吟道——

“瑶仙人,还是将钟彩先行带回,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悟意尊者在正道联盟里,本就要德高望重的尊崇地位,若不是前些年,清煜尊者突然晋阶假仙,现在主掌正道联盟的还会是“万法仙宗”。

但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古道派”的地位也是被波及到,显然,万法仙宗有重掌“正道联盟”龙头的迹象。

所以,悟意尊者一发话,除了古道派,大多均是附和认同。

除了近些年,同古道派交好的羽丹派和玄剑阁。

元正长老首先提了问,没好气道——

“带回?!带哪去!阿财只能跟我们回古道派,届时,我替她驱除好心魔,再论旁事!”

悟意尊者被元正长老一个小小金丹期长老反驳,脸上没还是一派和气,理解道——

“元正,本尊理解你对钟彩的爱惜之意,可钟彩身上,毕竟牵扯到……”

说到这,悟意尊者顿了顿,跳过了那个话题,又接着道——

“若是将她带回古道派将养,恐有包庇之嫌,届时难以服众!”

元正长老眉一竖——

“包庇?你现在就是将阿财定罪了吗?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就你们这态度,要是钟彩去了你们门派还能讨到好?你们会不会屈打成招还说不定,毕竟,哼哼!”

元正长老似乎想到什么,瞅了一圈人,眼神是谁也不信。

最后,几方商量不下。

经羽丹派和玄剑阁的中间调停。

还是让钟彩回古道派,只是去的是古道派专门关押嫌犯的牢狱。

而且,不只有古道派弟子镇守,而是由各方势力弟子,轮流镇守。

当然,元正长老也抗议过,只是相对于去其他门派的牢狱,古道派的牢狱,至少是他能看在眼里,绝对的透明。

抱着这个想法,元正长老也就没有阻拦。

谁料之后,事情的导火索,会败在这份自信上。

***

钟彩暂时被收押,而元正长老是当下就赶了过去,查看钟彩情况。

幸好,元正长老的靠近,钟彩没有伤他,只是一直在躲避,最后,还是元正长老让几个古道派元婴期修士,按住钟彩,将其敲晕,才好查看钟彩情况。

但在古道派议事堂,另一波诡诈风云正在酝酿。

此时,空荡荡的大堂内,回荡着几人的争论。

围绕的还是在钟彩身上。

“先问问我儿情况。”这是掷地有声的瑶闻。

他担心阿虞,很担心。

“先调查妖魔边界一事!”这是其他几方势力大能的坚持。

一个正魔混血,如何比得上整个正道联盟的安危。

武棠华环胸站在古道派身后 ,脸上讥笑浮现,几丝阴毒隐隐在其眼中闪过。

“妖魔边界一事,我看也不用调查了,看那魔物现在的模样,那千余人的性命,看来都是她做下的手笔,嗤嗤,没想到清煜尊者最喜欢的小徒弟,竟是个道心如此不稳的恶徒。”

想到飞升的清煜尊者,武棠华面上对钟彩的厌恶更恨,甚至现在就已“魔物”代称,连提她的名字都觉得晦气。

旁人只当她是对魔物的憎恶,并没有深想,但她话音一落,却得了古道派掌门一个瞪视。

“师妹,情况未明,休得妄下定论。”

从未对她生过气的掌门师兄,突然因为钟彩对她发火,武棠华又是好一阵不高兴,但也不好明顶着自家师兄,撇了撇嘴,将头扭过一侧。

瞧着在这个时候,还来添乱的武棠华,古道派掌门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可让他就这么把钟彩交出去,别说元正长老要跟他拼命,他自己都是说一百个不愿意。

天才也许千年难一遇。

可像钟彩这样,本是五灵根的废材也凭着自身的努力,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大毅力修士,更是难遇。

况且,他相信清煜尊者的眼光。

清煜尊者认可的徒弟,绝对不是一个魔物。

只是,在妖魔边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还得钟彩清醒后,才能得知。

原来,当时,一众正道联盟势力进了妖魔边界后,却被眼前情景着实骇了一跳。

任谁都没想到,面前是千余具尸体。

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

其中,更有雨画生和几个魔修的尸体。

有那云家子弟在场,立马认出其中一位魔修,是当年在逃的云家子弟,云海,也就是钟彩当年所说的灭杀凡间域药王谷的魔修。

看到云海之时,几方势力大能,约莫猜测,这是一个针对钟彩的灭杀计划。

他们心下一沉,能有如此实力,布那么大一个局。

绝不是一个普通魔修所为,背后的势力绝对强大。

所有势力大能,心里都浮现一个人选。

“魔尊”。

一开始,势力大能还未清楚原因,直至散仙大能的出现。

他们依稀有了解释,钟彩,极有可能是正道界子。

可保正道气运的界子。

魔尊,定会费劲一切心力除之。

所以,他们猜测这是个“界子灭杀计划”!

可当他们确定千余人身上的伤口时,却蓦然发现,他们极有可能想茬了!

因为,所有尸体上的伤口,皆是钟彩的法术所为。

隐隐,魔气四射。

所以,魔尊真正的计划是——

“界子入魔计划”!

界子一旦入魔,便是魔界的“界子”。

保的是,魔道百年气运。

如此这般,正道恐危矣。

若是那般,入魔的钟彩,绝不能留。

在钟彩未出现之前,古道派因为出了个“魔道界子”的嫌疑,在正道联盟的地位,极极转下。

再加上,护佑他们的“清煜尊者”已然飞升。

现在古道派就一个渡劫期大能,还不知云游何处。

即使,古道派这些年成了一些气候,也到底比不过那些底蕴几百年的大派。

万法仙宗,在其中尤为突出。

尤其是,悟意尊者。

在钟彩这件事上,基本是他来主持局面。

而如今,钟彩真的以魔物的身份出现,旁人只觉“啪啪啪”打了古道派的脸。

但好些古道派的弟子压根不信,不只古道派,好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很是难以置信。

钟彩,是一个颠覆历史的存在。

她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修真域“资质为尊”的传统。

现在好些门派,也开始给予那些资质不算太好的弟子一些机会和历练,只看这其中还会不会有第二个钟彩出现。

而古道派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钟彩绝对是引燃的那根火柴。

可能在单灵根天才或者资质较好的修士里,她的威望还不算高。

但在三灵根、四灵根和五灵根修士心中,钟彩的威望却是节节攀升。

可别小看这一群人的力量,虽然资质不显,但架不住人多。

即使这其中,好些修士没有入古道派,也将钟彩视为奋斗的目标和前进的方向。

但如今,就这么瞎扣一个帽子,给他们仰望的对象。

他们如何能接受。

如何能接受钟彩被恶意脏身?!

这也是几方势力大能慎重的原因,以钟彩现在在年轻一辈的威望,也不是能随意处置定夺之辈,怎么也要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能服众。

只是以现在钟彩这般情况,如若无法清醒,形势约莫对她极其不利。

这个认知,在场所有人皆明白。

亲近钟彩者,自然忧心于怀,比如段和景,方敏学,袭含之,羽旦,元宝之流。

厌恶钟彩者,自然幸灾乐祸,比如武棠华之流。

此时,瑶闻还同那几方势力大能僵持着。

最后还是由悟意尊者出面调停。

“还是让元正长老看看钟彩能否清醒先,再作定论。”

暂时安抚好双方后,悟意尊者又给了自家徒弟,也就是袭含之一个眼神,示意她去看看元正长老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

袭含之早就想去看看钟彩了,一得悟意尊者指令,连忙赶去古道派的牢狱。

速度快的半点没有传闻中的冷清样儿。

只是袭含之去的也快,回来的也极快。

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而其后只跟着脸色更为难看的元正长老,不见钟彩。

众人也约莫猜测到了结果。

悟意尊者亦然,只是他还是走上了形式,问了问——

“元正,钟彩如何了?”

元正沉着一张脸,老半天没说话。

瑶闻和那几方势力大能可坐不住,尤其是瑶闻,阿虞现在尚且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坐不住,忙道——

“钟彩是否彻底入魔,无法挽救?”

说完,瑶闻冷脸,其他几方大能脸也冷了下来。

若是如此,钟彩万万不能留,无关她是否同那妖魔边界千余人性命有关,光凭她是“魔道界子”的身份,就不能留。

“胡说八道什么呢!当然有的救!”元正长老算是彻底跟瑶闻不对付了,连面子情都不给,直接气得吹胡子瞪眼。

奇怪的是,元正长老只是个金丹期修士,居然敢这么同散仙叫板。

而且,诡异地,大佬们没有出言斥责。

这些疑问,萦绕在在场年轻一些的修士心头。

他们却不知,元正长老虽然修为只是金丹期,但在场这些大能,皆是清楚元正长老真正的身份。

若是五百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元正长老没受伤,恐他现在早已同清煜尊者一样飞升成仙。

是了,现如今,在古道派恐怕没有一人比元正长老活得更久了。

元正长老他啊,是当年古道派最为辉煌鼎盛时期的镇派大能的弟弟。

当年古道派天才辈出,人才济济,从高阶修士到年轻一辈,皆是蓬勃发展之相。

只是没想到一场正魔大战,古道派大伤元气不说。

三大顶梁柱——

元戎,元羿,元正。

各自遭遇,也让人分外唏嘘。

最为辉煌耀眼的当属元戎,如今早已飞升的“元戎仙君”,也是“清煜尊者”和“清灵尊者”的师尊,钟彩的师祖,以战神之名,护佑了岌岌可危的古道派。

但在当年残余的古道派弟子心头,也就是现在古道派的高层心里。

地位更为尊崇的还是元羿和元正。

元正长老在那场大战中,以身抗敌,落下终身修为损伤,渡劫期修为退回金丹期,再无飞升可能。

而元羿,便是元正长老的哥哥,五百年前古道派的镇派大能,很不幸的是,他在同元正长老一起对敌魔尊之时,为保护元正长老,命陨当场。

这也成了元正长老这么些年,哽在心头的一根刺。

直到遇到了钟彩,那副同他兄长一般坚毅的神情,让元正长老有些恍惚又有些宽慰。

可……

元正长老虽然在瑶闻面前敢叫板,但眼底到底黯淡了一下。

阿虞的生死危机,同样横在瑶闻心头,他又是追问——

“元正,你是何意?!”

“莫不是想包庇钟彩?”

“包庇啥包庇,我们阿财本就没犯事。”

元正长老呛了瑶闻一句,挺了挺略带佝偻的背,硬气环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放在了悟意尊者,才接着道。

“阿财的入魔,乃是受了‘诛心咒’的影响,我记得魔道之中,唯有魔尊会使此类法门。”

“诛心咒”一名,对年轻一辈有些陌生,他们眼里划过一丝迷茫,但经历过五百年前那场大战的高阶修士,却均是面色一凝。

“诛心咒”当年是响当当的大名,因为元正长老的兄长,元羿尊者便是死于此咒。

所以,虽他们均为见过此咒,但其厉害却是明白,能将一个鼎盛级别的渡劫期大能致死的咒法,绝非凡品。

元正长老又解释了几句关于“诛心咒”,语气有些沉痛,但知道当年往事的众人均是理解。

诛心咒,乃是魔尊独有的一项法门神通。

能在修士心中种下一段心魔咒,灭杀掉原有者的心神意识,使其彻底沦入魔物。

这其中,唯有元正长老见过“诛心咒”,也就他能分辨出究竟是真正的入魔之相,还是“诛心咒”所为。

不过,他也有补充,钟彩身上的“诛心咒”,不知是何原因,并不完整,不似当年他兄长所中的“诛心咒”完全无可解之法,所以,她的心神意识还有保留,能够挽救,不至于完全入魔。

但就是十分棘手。

这些年,因为自家兄长的缘故,元正长老对“诛心咒”也多有研究,不多会,就将这些年的研究所得摆出来给众人围观。

在一群密密麻麻的图文赘述中,瑶闻、悟意尊者和几位大能,面色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说是,棘手。

因为,要解这“诛心咒”,需要一味最关键的药引。

乃是魔尊的一滴心头血。

听到这,瑶闻怒极反笑——

“你意思要救钟彩,还得涉险去魔域,取魔尊一滴心头血?”

虽然瑶闻最为痛恨魔尊,但也深知实力的差距,当年魔尊被逼回北修真域,也是几派大能通力合作,在其受伤的情况下,彻底隔绝开了北修真域。

但若论单打独斗,还要取魔尊的一滴心头血,瑶闻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更何况,若是要去取魔尊的心头血,势必要打开通向北修真域的通道,如若其中有魔修混出,后果定不堪设想。

就为了一个沦为魔物的钟彩,瑶闻本就对钟彩成见颇深,他认为不值当。

可另外有一些大能,还是寄望钟彩能够清醒,气运界子一说,毕竟是天道的恩赐不是。

所以,其中有一些大能,脸上就有了犹豫。

这犹豫在元正长老的话语中落了锤。

“谁说取魔尊的心头血,要从魔尊身上取?”

彼时,元正长老还是那副脏污小老头的模样,但目敛精光,通身上位者的气息,即使面对散仙也毫不畏惧。

瑶闻还想再厉声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悟意尊者拦了一下。

悟意尊者给了瑶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和善同元正长老道——

“元正,你可有何法子?”

元正长老嘴角微泯,背在身后的手却微微攒紧。

***

议事堂那一波势力大能,也不是偏听偏信,在元正长老点出“诛心咒”后,便是提审了钟彩,打算细细查看一番。

自然也是怕元正长老包庇钟彩,还是要亲自查看才是放心。

只是钟彩的模样,却让在场所有人一颤。

此时的钟彩,已经被元正长老施法洗去了脏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浑身上下的坑洼,也被元正长老包扎控制,不至于让其里蕴含的魔气扩散,但因为魔气残存,伤口无法愈合,大大小小的血水透过包扎渗了出来。

而最为吓人的,还是钟彩的脸。

大大小小的坑洞,早已模糊了她原有的倾城无关。

深可见骨的伤口,光是看一眼,都是可怖。

好些带着孩子来的修士,不自觉地小心遮住自家孩子的眼。

当然,这一举动又惹了钟彩的部分仰慕者的不爽。

虽然,容貌对于一个女修极为重要。

但在钟彩这个地位和威望,容貌对她反而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如今失去了,也并不会影响她在那些弟子心中的声望。

只是约莫,爱慕者不会像从前那么多了。

元正长老看着被他安放在轮椅上的钟彩,手上还戴着灵力加固镣铐,目光是满满的心疼。

可若不是如此,他们这群所谓的正道人士,还想把钟彩收押在牢笼里送上来,以防她胡乱伤人。

饶是元正长老再强势,也敌不过这么多人的施压,退而求其次,只好改换成镣铐锁手。

但明显地,钟彩很不舒服,她像一个无助的幼兽一般,胡乱挥舞四肢,又因为灵力镣铐限制,磨得手边渗血而不知疼痛,兀自哑着嗓子嘶吼着。

看在旁人眼里许是疯子模样,在元正长老眼里可好一阵心疼。

他连忙上前,不顾那些血污,一把抓过钟彩的手,以防她再乱动,而被灵力镣铐伤了自己。

许是元正长老靠近,让钟彩有些熟悉安心,她还真就安安静静下来,除了那张坑洼的脸,倒没有像在归无岛上那般无法控制。

待钟彩带到后,一圈大能的神识威压,瞬时打量在钟彩身上。

钟彩下意识矮了半身,额尖的汗流过坑洼,又变成血汗。

一旁的元正长老轻轻皱了皱眉,霎时渡劫期神识威压大开,替钟彩挡住了各方大能的威压。

只余留了神识进入。

在归无岛时,众位大能已然发现钟彩的入魔之相,只是元正这么一说,他们又觉当时没有查看仔细。

这心神入魔之相又分外界使然和内部自愿使然,两者从表象上并无区别,只是若是内部自愿使然,在使用法术时,眼底会有红丝飘过,且内部自愿使然入魔,是万万挽救不回的。

心已成魔,何来回头。

但不论如何,心神还是属于钟彩的。

而“诛心咒”不同于普通的入魔之相时,是直接灭杀了原有者的心神,若是诛心咒完全蚕食了钟彩的心神,她将被魔尊咒法中的伴生魔物控制。

简单而言,诛心咒和普通入魔之相的区别就在于,是魔尊咒法的伴生魔物伤的人,还是钟彩的心魔伤的人。

若是前者,开脱的理由大有可说,连惩处都会轻上很多。

若是后者,即使是钟彩不自愿犯下的过错,也要承担罪责。

这也是元正长老所要替钟彩考量的事。

所以,他撒了谎。

当年妖魔边界千余人的性命一事,绝对是要有个交代,若是钟彩清醒还好说,但以如今钟彩的模样已经被钉在了加害者最大嫌疑。

不拿出有力的证据回击,很难翻身,取信于人。

而元正长老所能做的,只能是一边寻求证据,一边将钟彩身上的“假设性过失”尽量摘干净。

这些虽然艰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可最让元正长老难过的是…难过的是……

钟彩她,竟然是自愿入魔!

自愿入魔,是自己主动将心神献祭给魔道。

压根不是能不能挽救的事。

天道自古立下了规则之力,修士若是自愿入魔,受规则之力作用,再无回头可能,即使心已修善,但从此再无法修习正道法术。

因为,那是修士自愿的选择。

而这一个选择,是关乎正魔两道的选择。

如此慎重的决定,岂能容你说改就改,宛如儿戏。

世上本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可以吃。

他把着钟彩的手下意识地缩紧了下。

而众位大能的神识已经开始细细扫过,先前钟彩满眼赤红,他们来时,她又受困,没法分辨她眼底有无红丝。

瑶闻是见了,但因为钟彩的眼,混杂着血液,他也不算确定。

如今,只是再确定一番。

谅他元正再通天,如今也只是空有渡劫期神识,修为金丹期的元正,但凡做任何手脚,也都瞒不过他。

这是修真域,除却假仙外,最顶尖存在的瑶闻所表现出的自信。

但他却算漏了一件事。

不论元正和钟彩,他们都不只是仅仅只有他们。

还有——

清煜尊者。

元正当时在古道派地牢里,检查钟彩伤口时,无意中发现,清煜尊者自小不离身的“白印镯”竟在钟彩身上,而其中还留存着一丝“假仙之力”。

给当时大受打击,急到抓狂的元正长老,递了一根钟彩的救命稻草。

清煜尊者同钟彩本就有师徒之间的因果羁绊之缘。

众人皆知,元正长老是厉害的丹药大能,却不知她还是厉害的禁制大能,实力嘛,也就比姬钦玉差一些。

但说是正道禁制大师并不为过。

所以,他便借着“白印镯”里的那一丝假仙之力,再辅以清煜尊者和钟彩的羁绊之缘,施以迷惑禁制,掩盖住了钟彩入魔之相,反倒操控为中了“诛心咒”的假象。

至于钟彩体内的天道之雷,对于渡劫期大能们而言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她是界子,这么重要的讯息,站在正道最顶尖的存在的一群人,肯定会知晓。

但元正还是稍做了掩饰,以让他们更加信服,毕竟……

元正又是想到什么,心下叹气。

所以,众位渡劫期大能包括瑶闻在内,确确实实查看到了钟彩心口之处,被一团紫中带黑的法术光线包裹缠绕,丝丝魔气,正是从那紫中带黑的法术光线中传来。

其实这些不足以让这群人精的大能信服,毕竟谁也没见过“诛心咒”,只是光听元正长老叙述而已。

但有一点,确实加重了他们的信服。

因为钟彩的脉络里,还存有天道之雷,关键还伴有坚不可摧的正气。

伴有正气的天道之雷,可诛世间一切妖邪之物,包括真正入魔的钟彩自己。

也是钟彩原有的天道之雷。

但事实上,大能们看到的只是元正长老改良过的版本。

原有的天道之雷已经彻底紫中泛黑,似乎随着钟彩的意志消沉入魔,跟着去了。

众位大能看过,皆是明了,如若钟彩真正的自己心神入魔,恐怕都不用他们出手,天道之雷就会解决她。

但她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至少没死,所以,大能们算是相信了元正长老部分的话。

知道了钟彩还有挽救的可能,那么核心的问题就要等她清醒再论。

但瑶闻可等不得,他的阿虞在何处,是如何状况,他尚且不知。

可眼下钟彩就是这般情况,他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左右寻思下,再也坐不住了。

推门外出,去寻多年好友,悟意尊者。

瑶闻和悟意尊者,也同当年的钟彩一般,参加过同一届“修真域大比”,二人皆是天纵英才,只是瑶闻心气高,悟意尊者倒是待人宽厚。

瑶闻年少时的几番挑衅,他也没当个真,嘻嘻闹闹也就过去了。

等到后来瑶闻长大成熟后,才觉悟意尊者的品性上佳,也就起了结交之意。

谁知这一结交,秉性桀骜不逊的瑶闻跟霁风朗月的悟意尊者,还真成了好友。

虽两人这些年,不怎么多见,但在瑶闻心底,轻易还是在的。

就连阿虞和姬钦玉的事,悟意尊者也是知道的。

只他没说同阿虞性命相连一事,毕竟是关系自家性命的头等大事。

但现在阿虞寻不得,瑶闻也无法坐的住了。

不论是因为阿虞,还是因为他自己,他等不得钟彩清醒了。

他得快一些才好。

现在,在修真域能帮他的,恐只有悟意一人。

瑶闻去寻悟意之时,他正同提点他的两个弟子,袭含之和宋元宝,在修行上所遇的难题,气氛一派和睦。

一见瑶闻脸上的焦急之意,通透如他,便遣了他那两个弟子出去。

也不等瑶闻先问,便是提道——

“瑶仙人,可是为了贵公子而来?”

没了外人,瑶闻说话也轻松随意了不少。

“悟意,此地无外人,唤我名字就好,你既知我煎熬,该知我等不得那钟彩清醒,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帮我寻得我儿?”

瑶闻脸上透露出少见的无助,这也只有在极其相熟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可见他是真正将悟意尊者视为挚友。

悟意尊者看到这般难得露出柔弱一面的瑶闻,微微叹了口气。

“你也没有法子吗?”

瑶闻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原以为悟意尊者是除却假仙外,在正道修真域最为顶尖的存在,他该是能知道一些的。

悟意尊者先没回答,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慈眉善目的眼里划过一丝犹豫。

见状,瑶闻心下一喜,这是有方法,他急道——

“悟意,但说无妨。”

悟意尊者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才道——

“法子是有,只是会损耗你的寿元,你可想清楚了?”

悟意尊者不知瑶闻和阿虞性命相连一事,所以由此一问。

但瑶闻哪里还在意这些,在他眼底,阿虞死了,他也就死了,哪还有什么寿元。

当然,他如今担心阿虞的心思,确实也比担心自己要多的多。

可能积年积压的亏欠吧,对阿虞的,以及对姬钦玉的。

瑶闻眼底闪过一抹坚定道——

“悟意,请讲。”

悟意尊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眼底的坚定不移后,才泯了泯唇,缓缓道来。

原是他们万法仙宗有一门神通,可以通过血缘羁绊之力,探测到直系亲属的方位和情况。

但这项逆天的神通,也有诸多限制。

第一个,就是难上难,也是幸之幸。

全派上下只有一个人会。

恰好这个人,就是悟意尊者。

其二,就是悟意尊者先前说的,会消耗瑶闻的寿元。

这么逆天的神通,当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得了瑶闻的点头后,悟意尊者也不多犹豫,就准备给瑶闻施术。

却见悟意尊者五指间忽而结了个印。

一团墨迹,从他指尖诞开。

延展于盘腿端坐的瑶闻身下。

一圈圈往外扩散攒动,像树木的年轮一般绵长。

而端坐其上闭目的瑶闻,脸色则越来越白,眼角微不可见出现了一丝细纹。

这是衰老之相。

只是很快又消失于无。

但没过多久,瑶闻身下的年轮,忽然从外向内,一根根从中折断掰碎,以极快碎成了一团墨迹,回溯于悟意尊者体内。

瑶闻霎时睁眼,却对上了悟意尊者难得骇然的眉眼。

瑶闻不知情况,疑惑道——

“悟意,这是好了吗?”

然后眉眼又转而欣喜——

“可是有我儿的消息了?”

悟意尊者抿了抿唇,眼眶下垂,似是十分难以启齿。

瑶闻划过不解,然后心下一颤,莫非是阿虞重伤?

那他得赶紧前去救治才好,就算是断腿断脚,他也能给救回来,就算成了废人,他也能养阿虞一辈子。

他从前对不住姬钦玉,对不住阿虞。

可不想…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然……

悟意抬了抬眼皮,略带皱纹的眼尾有一些下垂,是重重地看了瑶闻一眼。

“阿闻。”

很久,瑶闻都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记得上回还是他道侣病逝之时,他一人愣愣地对着灵枢,眼神空洞,伤心欲绝,悟意这般称呼他,安慰他来着。

难道……

瑶闻张了张眼,瞳孔放大。

不…这不可能。

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瑶闻蠕动了下唇道。

“这不可能的。”

姬钦玉的以命相换的同生共死的禁制,谁能解除。

饶是阿虞……

等等,阿虞。

瑶闻脑海里浮现那个拥有漂亮星目的孩子,跟姬钦玉一般,在禁制一道有着惊才绝艳天赋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啊。

耳边传来悟意凝重而又叹息的声音。

“阿闻,羁绊之力已断,你同阿虞今世尘缘已了,节哀。”

这些词拆解出来,瑶闻都能听懂,但过了耳,他却是满眼不可置信。

有一瞬间,瑶闻似乎想起阿虞临走前,他曾去寻过一次阿虞。

哪曾想,那竟是诀别。

“你恨我吗?”当时的瑶闻踟蹰忐忑问道。

“以前恨过,现在不恨了。”

“为…为什么?”

“因为你于我而言,现在只是一个无关的人。”

无关的人。

所以——

无关到生死不欠。

瑶闻悲恸恍惚间,仿佛才想起,那是阿虞第二次对他笑,笑得冷漠疏离,仿� �他就像个陌生人。

第一回是还不大点的他,刚醒事之时,看到他上岛,在一旁乖巧迎接,笑盈盈地想叫他父亲,却在他的肃目中,黯淡了表情。

而后,长达十余年的冷漠僵持。

是他毁掉了他和阿虞之间唯一的血脉之缘。

原来,当时的阿虞,已然做出了选择。

想明白当时阿虞说的话的瑶闻,显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让他忍不住晃了一下身子,满脸麻木。

随后,一声极端压抑的悲嚎发出。

“阿虞——”

响彻整个古道派上下。

所有知道阿虞的修士,皆是暗道不好。

这似乎是那位散仙大能的声音,莫不是阿虞出事了!?

元正长老,一听亦然,当下放下手头之事,赶紧赶往地牢之中。

阿虞出事,瑶闻盛怒,难免不会迁怒于钟彩。

他好不容易才拖住了几方大能,给钟彩一个喘息的机会,如何能毁在瑶闻手上。

幸而元正长老赶到时,不见瑶闻身影。

他大松口气,走进准备去看看钟彩情况。

看守的弟子,今日恰好轮到羽丹派,因为羽旦与钟彩交好的原因,自愿报名过来看守钟彩,就怕钟彩受什么欺负。

此时,面目俊秀的羽旦,正把着被散仙大能加固过的牢房,以从未有的好口气劝道——

“钟姐姐,你别哭了,别哭了。”

听到这话,元正长老快步走进,却只看到钟彩眼角泛泪,却再无呜咽声,眼里依旧浑浊不堪。

泪水顺着伤口,滴在地上,变成血泪。

元正长老活了多少年,钟彩这幅模样,他看一眼就约莫猜测到了。

看来,那个叫“阿虞”的小辈,真的出事了。

元正长老叹了口气,刚准备安慰下钟彩,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堆脚步声。

是赤红了眼的瑶闻。

许是悲伤过度,他一下子向老了好多岁,糟乱的头发,显得十分狼狈。

左右是拉着他,不让他冲动行事的瑶歌和悟意。

“父亲,您别这样,还请冷静些?”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

“我唯一的儿子!你唯一的弟弟!死了!你听不明白吗!死了!”

瑶闻愤怒得甩了下袖子,让扯着他手的瑶歌踉跄了下。

瑶歌眼里同样带着红意。

她又如何不伤心。

她同父亲不一样,她幼时曾一度嫉恨阿虞,与他争抢父亲宠爱,可当她长大懂事后,却发现阿虞活的是如此可怜。

她甚至一度,是真的把阿虞打从心眼里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只是,阿虞那会已经完全封闭了心。

而钟彩,是让阿虞,让她的弟弟唯一能敞开心扉之人。

正因为阿虞不在了,她才不想让阿虞重视之人受到伤害。

可能女人天生心细,她直觉,她的弟弟定不想看到父亲伤害钟彩,所以她才有此一拦。

不想让阿虞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灵。

而悟意尊者毕竟是仲裁钟彩一事之主持者,在结果未明之前,钟彩万万动不得。

而且钟彩还是界子。

如若正道界子陨于正道之人手中,即使瑶闻是散仙,也难辞其咎。

这一点,相信瑶闻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来找了钟彩。

悟意尊者和瑶歌在此时,终于感受到了瑶闻对阿虞的悔恨之意和拳拳父爱。

但,已然晚了。

三人僵持了好半晌,元正长老也是严阵以待,满眼凝重的防备着瑶闻突袭钟彩。

等了一会,瑶闻似乎冷静了些,眼里虽然还有戾气,但语气略微好了一点。

“你二人不必拦我,我不伤她,只是问她,是谁害了阿虞!”

“我为我儿,寻个仇人还不行吗?!”

说话间,瑶闻又是怒容上脸,咬牙切齿,好不凶狠。

“这……”

瑶歌面上还有些犹豫,但悟意似乎比她这个做女儿的更了解瑶闻,先是松了手。

但元正长老是丝毫不想让瑶闻靠近钟彩,生怕钟彩受到丝丝伤害。

羽旦也是随元正长老一般的护卫姿势,虽然对上散仙,他胆怯到直不住腰,可他想保护钟姐姐,在他能力范围内。

思及此,他又是小心看了眼身后牢笼里止不住眼泪的钟彩。

这牢笼隔绝的不只是钟彩的身体,还有她的世界。

仿佛,她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再不容任何人进去。

瑶闻斜觑了横在他面前,不自量力的两人。

“让开。”是瑶闻冷冷的声音。

元正长老和羽旦依旧不动分毫,尤其是元正长老,虽然比瑶闻矮了个头,背量却打得极直,气势并不输瑶闻。

“要问什么,在这问就好了。”

瑶闻也不欲与两人纠缠,况且,他急切想为阿虞报仇,也就没有强来。

只隔了个监栏,同钟彩冷声问道——

“钟彩,你可知是谁害了我儿?!”

语气中的冷寒威压,让羽旦和瑶歌两个小辈,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瑶歌,她从未见过父亲动如此重怒。

但钟彩还是在无声垂泪,似乎压根没听到瑶闻的声音,连身形都没动一下。

等了好一会,还是如此。

瑶歌看了一眼他父亲即将爆发的神色,赶紧道——

“如今钟彩神志不清,不若等上一个月,等钟彩清醒后再来问她。”

元正长老先前已同众人承诺,会在一个月内找到魔尊的心头血,治好钟彩。

也是如此,各方大能才给了元正长老和钟彩时间和机会。

瑶闻压根不听,怒极反笑——

“今日,我定要问个究竟,你休要再拦我。”

“如若她连是谁害了阿虞都忘了,那她又如何配得上阿虞的感情。”

瑶闻说得厉声,使得本就严肃的面貌更加凶狠。

却不知“阿虞”二字一出,本是无声哭泣的钟彩,手下轻微抖动了下。

紧接着,她断断续续的小小声音粗粝而又艰难的响起,仿若刀割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耳里。

“是…是我。”

“害了…阿虞。”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定百万大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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