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然大不如从前。”

霍云霆并不想谈及以前的事，轻描淡写一句便就揭了过去。

然后他定定的看着皇帝，缓缓开口，“皇兄，这件事既然臣弟已然给您办妥了，那么之前答应臣弟之事，可否应允？”

能够感觉到他不想谈及以前的事，皇帝忆往昔了一瞬就回到了现实，闻言老态的脸颊动了动，眼底含着笑意，“君无戏言，自然应允，不知道皇弟想要朕许诺何事？”

听见他这样说，霍云霆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诧异，倏尔轻声，“臣弟暂时还未有让皇兄应允的事，不过，倒是有一事需要经过皇兄的同意。”

“是什么？”

“就是那赋税令一事。”

霍云霆拢了拢袖，眉眼淡淡开口，“如今欠债的大臣们都已还了债款，国库暂时丰盈，之前那新的赋税法是否可以替换掉？”

“自那规税实施以来，大多百姓连着身有官职的官员们都满腹怨言，几乎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之前因着国库空虚尚有可因，如今这一事暂时解决，皇兄是否能将那税令撤了下来？”

“还是替换如同以前那般便好。”

没想到他想要说的事是这件事，皇帝看着他久久不语，半晌，缓缓笑了笑，“看来皇弟甚得民心啊，连一向不怎么理会民税之事的你都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霍云霆佯装没有听出这句话中的试探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臣弟不过是偶然碰见过诸如此事的混乱，这才记在心中，并且于情于理，这新的赋税令的确不合适。”

“也是。”皇帝枯槁的手拿起一旁的笔，在面前那份奏折上划了一笔，“那就如皇弟所愿，朕会撤下来的。”

霍云霆眯了眯眸，片刻低下了头，“如此，也无他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这次皇帝没有拦着他，头也没抬，淡淡“嗯”了一声就放人走了。

御书房的大门就这样开了又关，将那明黄色的身影重新纳入了黑暗。

而另一边，宫外的一处偏僻小屋子中，霍彦涿与其他两人相对而立。

“你们是说，五皇叔找到你们，然后几言片语间就把你们那些陈年往事都给抖了出来？”

霍彦涿有些不可思议，手中的茶杯差点都没有拿稳，心中有一瞬间的混乱，“他又是从何得知的那些事情？”

户季和吴大人自然没有与他说全部的实话，其中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些“足以威胁到他们的事”都被他们渺渺几语带过。

但是就这样，也足以让霍彦涿感到震惊。

因为户季和吴大人自从站在了他这一边后，不说对这两位的所作所为有着足够的认识，至少也会由着自己的身份对他们做一些庇护，哪曾想，这些似乎都半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仅是霍彦涿，就连吴大人也对此很惊讶，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不知了，摄政王当时并没有告诉微臣。”

吴大人紧皱着眉，轻哼一声道，“要不是……他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获得了陛下的认可！”

“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了，不如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太尉的话把他们两个拉回了愤怒的现实，“也不知陛下那边会对此做出什么决断。”

之所以这中间的事太尉没有一起愤诽，就是因为他是知道霍云霆究竟是为什么知道这些陈年往事的，当时霍云霆可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与他说了那些经过，也让他不得不受到威胁而没法反抗，估计大理寺卿也遭到了同样的情况，自从那日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但是，仅仅是这样做，又如何能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件事与那个案子有关系吗？”

一问三不知的吴大人对此表示很怀疑，第六感告诉他仿若掉进了一个圈套，可是细细想来又深入探究又丝毫没有捕捉到那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人抓耳挠腮。

霍彦涿的心底自然是对这些有些猜测的，但是对这两位他不可明说，说好听点如今是盟友，难听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现在他们还能在这里一起讨论这件事，恐怕到时候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半晌，缓过来的吴大人看着沉思的霍彦涿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一直被他放在心底的事情，瞬间脸色就渐渐难看了起来。

“九皇子，除此之外，是不是你还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太尉闻言看了过去，在接收到吴大人的目光后也想了起来，当即也看了过去，眯了眯眸，“九皇子，为何您手底下的那些人逃过了一劫呢？”

原本霍彦涿就是要依仗着他们来争夺那个位置，所以更是不敢得罪他们，闻言他后退了一步，面对两张不善的脸双手向下压了压，“户大人吴大人息怒。”

“本皇子也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霍彦涿觑了他们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就把那在霍云霆身边安插的卧底之事说了出来，说完后无奈看着他们，“当时本皇子也是后来才得知，再去转告你们已经迟了。”

“不过这件事足以看出，霍云霆的行动的确是有目的性的，我们依据那个也能及时猜测到他的想法，并且做出举措。”

太尉和京兆尹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狐疑的又看着霍彦涿，片刻后那对峙的气氛松了下来，“如此甚好，希望九皇子知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有什么事瞒着，到时候大家都得不到好。”

太尉有些警告的说出了这番话，吴大人没有出声，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霍彦涿扯了扯唇笑笑，眼底皆是凉意，“自然，自然，两位大人放心。”

送走他们两个后，霍彦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沉下了脸，方才的笑容不见，他磨了磨牙冷笑。

“真当本皇子非你们不可吗？”

“你们那些破事儿，就算霍云霆没有查出来又有谁不知？把自己装成个廉洁正直的形象就真当自己是了？”

“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