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整。
一辆表面印着联邦快递LOGO的厢货车停在071市局侧门,快递小哥抱着一个大纸箱小跑了进去。
三点过十分。
一封匿名的信被负责分发邮件的后勤送到了杜衡的办公桌上。
整个下午都在等待这封信的杜衡将信拆开,发现里面有一个U盘,一封信。
他展开
十分钟后,杜衡将U盘塞进口袋,拿出一个打火机,将信焚毁在烟灰缸里,待信全部被烧为灰烬后,他才起身,活动全身,发出格勒格勒的声音。
杜衡走出他的办公室,站在上去他办公室的楼梯上用力拍了拍手掌。
此时反黑科里只剩一半的人——
杜衡之所以遇袭,是因为他的调查踩到了那几个黑帮的尾巴。
所以杜衡打算两边都要查,一边是继续顺着他的线路查下去,一边是查那些枪手的行踪,让他们当人证,指证那些黑帮大佬企图杀警。
而杜衡觉得查那些枪手的行踪会更加危险,这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相信那些黑帮大佬会收敛一点的,于是他派盖亚和牛壮壮负责继续顺着他原先追查的线路追查下去。
他自己则负责调查那些枪手的踪迹。
等反黑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后,杜衡扫视一圈,淡淡道:“诸位,我们有活干了。”
作为顾问来到反黑科的市长之女——梵伦蒂娜仰头看着站在高处的他心道:“还真是够装逼的。”
…………
…………
傍晚,071市船坞。
在飞船起降的啸鸣声中,一艘货运飞船从天际降下,停靠在停机坪上。
飞船里的人刚走出来,蹲守多时的反黑科警员们便驾驶警车从各个地方冲了出来,一拥而上。
面对他们森冷的枪口,被警灯闪花了眼的船员们老老实实地双手抱头趴下,束手就擒。
停机坪上的这一幕引起了船坞候机厅的骚动,过往旅客和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纷纷掏出手机拍摄,打算传到朋友圈里去,分享一下他们今天的新奇经历。
这完全就是大片即视感啊,妥妥的。
几分钟后,行动结束,那艘飞船被查封,所有的船员都被警察带走了。
押送队伍走到船坞门口的时候,一个双手被拷在身后,戴着黑色头套、根本看不到脸和眼睛的人,被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警员单独提出来。
他们挟持着他坐上了一辆特警闷罐车。
闷罐车离地而起,汇入了车流中。
此时在闷罐车里,杜衡摘掉了面前那人的头套,笑眯眯地看着他。
杜衡面前是一个瘦弱的黄种男人,他有些适应不了车内的光线,待瞳孔恢复焦距后,他才开始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四周和面前的人。
杜衡点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有些模糊,杜衡说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杜衡,现任071市警察局反黑科警长。”
男人不满地质问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杜衡吸了口烟,微眯着眼自顾自地说道:“警察和黑帮一直都有条不成文的约定、或是说规矩更好一点。
你们黑帮不动我和我的家人,那么等你被抓后,我就不会动你的家人,也不会用你的家人来威胁你,逼你说出什么。”
“这是警察的妥协,因为警察也是人,我们承受不了失去家人的伤痛,而我们的家人也承受不了失去我们的伤痛。”
杜衡弹了弹烟灰:“你叫张毅是吧?相信对于你来说,家人是比你命还重要的,毕竟只是加入黑帮而已,不代表要六亲不认,相反,你是为了还给家人治病的药费才加入黑帮的。”
“你想说什么。”张毅莫名的有些警惕。
杜衡悠悠道:“规矩就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的,所以不管是谁越界,都要受到惩罚。
我无法接受当我的亲人失去我时,他们悲痛的样子,也不敢想象当我的亲人失去我时,他们悲痛的样子。
虽然有些拗口,但我相信你听懂了我的意思,这就是我们市局的底线,所有警察都和我一样,这些他们都不能接受,所以一旦有人想让我们的家人悲痛,我们就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莫名其妙,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投诉你们!”
杜衡并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反而露出一个不急不缓的笑容。
要是这么容易就让面前这个男人主动配合,他就不用搞这么大的抓捕场面了。
杜衡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狐狸,他说道:“听说你是布安诺家族的人?你负责帮他们走私,必要时,也可以帮他们安排手下跑路?”
张毅立马意识到自己被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冷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就算要给我头上栽罪名,可你们有证据吗?法官会相信吗?”
如果两人的谈话是一次赌博,杜衡率先放上了自己的第一枚筹码:“法官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老大可能会相信。
为了抓你和你的手下,一半的反黑科都出动了,我还调动了船坞警察和特警配合抓捕,场面搞得很大。
相信过一会儿,你的老大就会得到消息,你张毅被警察抓了。
到时候只要我们散布一些你出卖了他的消息,你说他会怎么样?”
杜衡面前这个男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就像一只精瘦的,随时准备挥出利爪的狮子。
杜衡接着说道:“老布安诺是一个很有城府,老谋深算的人,他能和施密特掰腕子。可惜他病了,很严重,现在在特护病房里吊着最后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现在接他班的是他的侄子小布安诺,小布安诺的脾气很不好,他冲动易怒,多疑寡情,手段残暴。
他曾经因为几句口角就用拳头将一个帮派老臣给活活打死,可惜我们收到消息去的时候,他在帮派智囊的帮助下已经销毁了所有证据。”
杜衡停顿片刻:“由此可见,如果他知道你出卖了他,冲动的他会怎么对你的家人?”
张毅的脸色阴晴不定,随即他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就算如你所说,假设我这个本分商人是什么布安诺家族的人,小布安诺的脾气很暴躁很多疑,可那些帮派智囊会给他分析我出卖他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和我出卖他可以得到的利润。
这两者完全不成正比。
做生意的人都追求利润,而不是亏本,既然我会亏本,那么我为什么要出卖他?他不会对我的家人动手的,他相信我。”
杜衡认真地看着张毅的眼睛,只看得张毅心里发慌,一分钟后,杜衡突然抚掌大笑起来:“原来你心里也没有底,你了解小布安诺,所以你是在解释给自己听,自我安慰罢了。”
张毅顿时变得脸色铁青,因为如果杜衡散布这样的消息,小布安诺真的会报复他和他的家人。
张毅突然暴起,可他被反应飞快的两名警员又拉了回来,重重坐在车座上,他状若疯狂地挣扎起来,撞得闷罐车的车壁咚咚作响。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卡尔暗自咂舌杜衡玩弄人心的本事。
张毅吼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有本事冲我来啊,混蛋!…………”
杜衡在此期间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张毅偶尔朝他吐口水,也被他随意地抽出张纸巾挡住。
挣扎了二十分钟后,负责压制他的两名警员已经浑身出汗了,张毅终于失去了力气,而杜衡就默默看了他二十分钟。
闷罐车里的一群人感觉脊背有些发凉,感觉以后千万不能得罪杜衡。
至于张毅,他们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负责布安诺家族的一艘走私船,平时要帮布安诺家族运军火、运毒、负责帮人跑路,平时是没有证据,警方也不知情。
但现在施密特寄过来的证据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杜衡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反而是救他,也救了他的女儿。
张毅像条毒蛇一样怨毒地盯着杜衡,嗓音嘶哑地说道:“如果我的家人出了事,我会用我的余生不惜一切地报复你。”
不知不觉间火星已经快烧到了手指。
感觉着指间的灼热感,杜衡松手,接着随意地碾灭香烟:“那么我给你一条路走,和我们合作,告诉我们你帮那些人跑路跑去哪了。”
张毅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他妈你觉得小布安诺到时候会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吗?!你别逼我,我也认识几个亡命徒。”
“真正的威胁是随时能做到,而不是你这样只能靠嘴。”
杜衡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闷罐车突然停了。
杜衡打开闷罐车的半边后车门,说道:“你看外面。”
张毅看到了兰顿中学的校门,他瞳孔一缩,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因为他的女儿就在兰顿中学读书。
这是杜衡摆上桌的第二张,也是最后一张筹码。
杜衡又点着根烟,没办法,他的身体素质是正常人的十几倍,他的欲望也是,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香烟来转移注意力,说起来还真是够丢脸的,随时随地有生意反应。
杜衡叼着根烟、晃着个二郎腿,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其实呢,大家出来混,那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你女儿在兰顿中学读书对吧?等她出来的时候,我会先放开你,然后再当着你女儿的面抓了你。
你想啊,如果我在校门口当着她和她同学的面抓了她爸爸,你说她会怎么想?她还怎么在学校里生活?”
杜衡凑到他耳边,像魔鬼一样轻声说道:“你看,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