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琛喝下最后一口热汤,将银碗放下,俊眉微翘:“给他们找了点小麻烦,不碍事,只是晚饭是来不及了。我们夜家的饭,可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吃到的。”
“年少气盛,你贸然行事,要是让凌世天那只狐狸抓到把柄,可不好脱身。”
“爷爷也太小瞧我,这些年凌氏在我手上何时讨过好果子。凌世天那只狐狸再厉害也总会有血债血偿的那天。”
夜老向来沉默寡言,他苍老地宛如枯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和凌若冰走得太近的原因,你向来沉稳,她却是个变数,不安分,更不适合你。要是陆家小姐还在,倒是可以考虑……”
夜琛面似寒冰,隐忍着愤怒和咆哮,他猛地站起,腿嗑在桌沿,撞得生疼也来不及顾及:“爷爷,陆妍已经死了。凌若冰和她不一样,你不要将她们相提并论,这对谁都不公平。两年前,我听您话没有抓紧她,两年后,我便不会再放手。”
“因为我知道,若是这次我还对您妥协,才会真正地万劫不复!”
凌世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只是掉了个头,身子嗑在车顶。整辆车倒置,货车司机吓得傻眼。当车内四人被送上随之而来的救护车时,他还在跟交警解释自己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凌家司机伤得最重,其余三人却无大碍,做完简单检查当晚便可出院。
“夜老那里,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解释。”曾云温柔地边替凌世天按摩胳膊边问,“要不让佳佳专程去夜老那里报信,若是能够遇上夜琛,就一起回来,若遇不上,就在那边住一宿。”
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手,面对纷至沓来的巧合,稍一细想便知道其中猫腻,他沉声冷漠道:“不必,找个人去夜老那边解释。你们两个跟我回去,这段时间不要跟夜家有任何往来。”
“可是,我代表凌氏加入A项目,明天就要去景天国际开会。怎么可能不和夜琛碰面。”凌佳佳花着张脸尖声质问。
“A项目,凌氏退出。”
凌若冰等到夜琛出门,便开始兴致勃勃搬家,她东西不多,又只是搬到隔壁卧房,来来回回两三趟便搞定。晚上洗漱完毕,她便拥着被子计划明天开会的事情,听见夜琛回来的声音,她更是兴奋地光着脚跳下床追了出去。
“明天的会议,主要议题有哪些?你先告诉我,也好早做准备。”
夜琛沉稳的脚步几不可见地顿了下,又有条不紊地换下西装,冷漠的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明天的会议,如无意外,应该会无限期推延,什么时候开会,还得看凌氏的态度。”
“看来,今晚夜少没能让未来的老丈人满意啊,难不成你兽性大发轻薄了凌家小姐?”
“凌世天是不是我老丈人还不确定,倒是这凌小姐,我还真的轻薄过。”
一扫整晚的沉闷压抑,凌若冰玩味的打趣,让夜琛久违地燃起征服的欲望,他伸出结实的胳膊,将凌若冰软绵白皙的身子扛在肩上,几步便跨入卧房。
景天国际顶层,自从十点凌氏打来的电话后,整个总裁秘书室便陷入令人胆战心惊的沉寂。原订于今天应该签订A项目合作协议的凌氏,却突然毁约,扬言条例不明还需重新商榷。没人敢去惊扰气头上的夜总,宏伟身负重任,抱着成堆的文件,壮着胆子敲开办公室的门。
而位于顶层另端的A项目工程开发组,此时同样风声鹤唳。凌若冰九点准时抵达项目组,在办公室枯坐两个小时,才等来副总监孙单恭恭敬敬地向她介绍目前工作进展。凌若冰红唇紧抿,眸光锐利,纤指在桌下死死捏住桌沿,骨节泛白。
“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据您所言项目组的工作目前在您的操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我自然敬佩。但是,早间例会,为什么不通知我参加。莫非孙副总监贵人事多,连早上亲自将我带入办公室这件事都忘记了。”
每周一是A项目工程设计组的例行周会,凌若冰刚接手工作,孙单又没有向她提起,她自然不知。只是九点之后,整个项目组人去楼空,只留她独守,即便再迟钝凌若冰也明白这是孙单欺她不懂规矩,暗地里摆她一道。
“凌总监,您多虑了。例会主要是用来总结上周工作情况,您今天才报道,工作上也不了解,我想,您也没有参加的必要。至于开会内容,我待会儿会向您通报。”
凌若冰靓眼微眯沉声道:“这么说来,以后但凡例会我都可以不用参加,只需要孙副总监会后向我通报声便可。今日初见,却不知道原来孙副总监这么,会体谅人。”
她红唇微启,轻言淡语将孙单苦心想出的借口驳回。孙单四十有余,早已练就一套宠辱不惊游刃有余的职场脸,此时听凌若冰阴阳怪气的讥讽,只装作没听懂:“凌总监能够领我的情,便再好不过。”
“孙副总监,”眼看孙单转身要走,凌若冰轻声唤住,她语气淡漠,像是在谈论天气般自然随意:“孙副总监和程里也是旧识,我的脾气手段恐怕早有耳闻,不必对我惺惺作态,这种事情要是还有下次,程里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望着孙单离去的背影,凌若冰在心里默默计较。她虽有技术在手却不得人心,要是想要管理好这支设计队伍,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许多。加之凌氏目前态度不明确,正好助涨组内某些人的气焰,看来她得好好施展一番。
午间休息,两位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的女士逗留在盥洗间,一面注视这走廊外的情况,谨防有人偷听,一面边补妆边低声闲聊。
“我早就说过那个凯琳就是个红颜祸水吧,你之前还不信。她才加入A项目多久,挤走程里不说,还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设计总监的位置,现在连凌氏也敢得罪。”
“会吹枕旁风也是了不得,你没看她今天走路两条腿都颠着,脖子上还有吻痕,这年头勾引有妇之夫也能这么张扬。”
“可不是,那狐狸精走路摇曳生姿,估计就是因为凌小姐受了她的气,凌氏才推延合作。”
……
刻意压低声音的非议戛然而止,凌若冰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推开卫生间隔间的木门,连余光也没留给早已呆若木鸡的两人。她仔细地清洗纤细白指,又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方才道:
“两位观察入微,我定替两位向夜总邀功。不过这枕旁风吹起来的确需要技巧,二位恐怕羡慕不来。两位能闲到背后嚼人舌根,也是我管理不善,看样子我还得晚上趁机向夜总多多讨教才是。”
凌若冰对着镜子望向已然呆滞的两人,红唇轻佻:“而且,恕我直言,就凭两位这种姿色,要想爬上夜琛的床,恐怕还得烧高香期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噗呲”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随即夜琛冷峻的脸映入镜中,宏伟紧随其后,捂着嘴一脸愕然。凌若冰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两位长舌女,夜琛的目光却只落在她身上,不予旁置。凌若冰媚眼如丝,突然眼底露出几分狡黠。
“亲爱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她语调娇嗔,碎步向前朝夜琛投怀送抱。夜琛犹如深潭般沉寂的眼眸中透露着戏谑,顺势将凌若冰娇柔的身躯拥入怀里,低下头凌厉的薄唇便吻上她的红唇。
四周抽气声渐起,夜琛攻势不减伸手揽住凌若冰纤薄的腰身死死扣进怀里,凌若冰有些喘不过气,咬唇推他,却只换来他更为凶猛的攻城略地。
良久,他方才放开她。
“满意了?”
夜琛低沉冰冷的声音中暗含调笑,唇齿移到凌若冰耳边轻咬低问。凌若冰仰头想要躲过他的亲昵,目光却恰恰落在镜子里。
镜中佳人面色绯红,唇瓣似血,眸含秋水,甚是动情。
凌若冰微微挣扎夜琛便稍稍松开她,他的大手仍旧环在她的纤腰上。
“你怎么会过来?凌氏解约,夜总不应该很忙吗,竟然还有闲心东走西逛。”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个。”夜琛挑眉,“别担心,凌世天会为他的出尔反尔付出代价,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全部做到。”
“那你过来做什么,向我报喜解忧?”
“我的确是来替你解忧,听说你今天出师不利,才忙里抽空过来视察。”
夜琛端着张冷峻严酷的脸,将话说得情深似海,凌若冰却只是扬起头,明亮的眸子里映衬着夜琛深邃无际的心事:“夜少,我们这种关系还有什么不好说,你今天上赶着献殷情,不合常理,说罢,有什么事是我能够效劳的。”
“今晚八点,和我去爷爷家吃饭。”
“还有谁?”
“凌佳佳。”
凌若冰脸上的娇柔明艳瞬间消失,她凌厉的眼眸望向夜琛,咬牙切齿道:“新欢旧爱,夜少胃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