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上,陆然本打算继续修炼的。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愿意一口气练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过可恶的黄征和庞长老又来送钱了,而且还不少。
当然啦,如果只是有人给他送钱,他是不稀罕中断修炼走出房门的。现在他的房间简直是冬天里的暖炉,沙漠中的绿洲,每多待一天半天,他的实力就能明显有所提升。不过,上次他让葛飞调查严磊家驿馆货运记录的事情,有了进展。
葛飞手上拿着十几张账,上面一条条清楚地记载着严氏驿馆在槐州城过去一年的货运记录。实际的记录更多,葛飞根据陆然的指示,已经把普通的情况忽略了,主要备份了严氏“顺风驿馆”在灵物尤其是灵器和对应材料方面的运输情况,并且顺带搜集了该驿馆为五毒门的做运输的记录。
“堂主,我照你的意思综合了一下,还真发现个特别的地方。”他说着把一张张账摊开在桌上,指着几处做了标记的地方:“你看,顺风驿馆过去一整年里面,几乎每个月都会给五毒门和陈老四的灵器店送东西,其中有半数记录刚好错开一天。也就是说,这其中的货品,很可能是顺连先送到五毒门宗门,再在第二天送到陈老四的店铺。”
“嗯,果然有这个规律。而且最近几次,他们的货运次数更多了。”
陆然仔细对比着,发现最近的一次记录正好是上次他到市场买白磁石的那天。而相对应的五毒门的上一次记录,竟然是一个月前。
“奇怪,五毒门这个月怎么没有同类进货?你是不是漏了?”
他说的同类进货,指的就是灵器和相关材料的货运单。葛飞仔细找了找,发现果然没有。不过他很快从袖子里又翻出几张账来,这是石俊的避暑山庄的同类货运记录,来之前特地备了一份。
俩人仔细查看,很快,五毒门本月缺失的记录在避暑山庄这里出现了。只是时间上比陈老四灵器店提前了六七天。
“提前六七天,这么算来,正好在我强拆的前面一两天。嗯,这也说得通。”
如此看来,至少从货运记录上可以证明,过去一年里五毒门一直有从某个地方进灵器类的货,然后将其转运给陈记灵器。以陈记灵器的店铺性质和货源看,这批货很可能不是诚品灵器,而是炼制灵器的材料。
答案,陆然心里已经有了。只是,这样的证据还不够充分,根本无法证明这一点。单单灵器类别这一块,他们就无法确定对方运送的具体是什么。
“堂主,关于五毒门进货的情况,我也找到了一个线索,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葛飞说着取出另外几张,着重和五毒门进货的记录作对比,发现每次同类进货发生之前,他们都会从一个叫“东山口”的地方取货。时间错开两三天到七八天不等。考虑到五毒门货运量繁多,种类杂,量大的特点,时间上错开这么久是不好推断的。
“我之所以把这个列出来,是从你的角度考虑的。”葛飞说道:“东山口这地方,就在青芒山东面三里处。这以前是个村庄,不过荒废很多年了,早就没人住,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岔路口。”
陆然明白他的意思。正式因为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岔路口,五毒门的货运情况才显得可疑——谁没事每个月从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进货?除非是半路交接,但交接要么在城内,要么在城关,东山口这种城内荒郊,实在没道理。
再说,位置刚好在青芒山东面三里处,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看来这个东山口,藏着什么秘密。
“走,这就去看看。”
俩人出了南宫府,很快又折了回来,乔装打扮一番,随后到最近的城内驿馆租了两匹马。如果东山口真的和青砂矿的事情有关,那五毒门一定有派人在附近监视,他俩尤其是陆然这张明星脸出现,肯定在第一时间引起怀疑。
“飞哥,你说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贵啊?两匹马租半天,就要一百两银子?”刚出发没多久,陆然实在没忍住,还是抱怨了一句。
葛飞笑笑,一副早已看淡的表情:“呵呵,这算什么?你要是租一辆马车,半天大概要五百两。没办法啊,谁让槐州城只有严家在开驿馆呢?”
这是赤倮倮的垄断。早就听说严家是槐州城首富,行业涵盖驿馆、青 楼、赌 场、灵药灵器皮革纺织等等,可以说把持了整个槐州城过半的经济。也难怪,商人,一旦强大到垄断地步,店大欺客就再平常不过了。
不一会儿,俩人出了主城区,继续往西。渐渐地,村社变少了,只剩一条刚够两辆马车交叉驶过的道路往外延伸。
再一会儿,零零散散的民房被野草取代。时值夏天,野草青翠茂盛,足有一人高,间或窜出一两条小蛇或者兔子,演绎着自然界最原始也最终极的法则。
“前面一里处就是东山口,我们走过去吧。”
葛飞提议道。俩人把马儿牵到草丛里,找石块略拴住,之后步行。没走出几步,果然看见前方一个三岔路口,以及路口两个坐在马上巡视的大汉。
好在对方骑在马上,位置高,被他们隔着野草远远看见,但反过来并未注意到草丛边的他们。
“一看就是两个脓包。这种三岔路口,居然也想着登高远望。堂主,我们从后边绕过去。”
陆然点点头,跟在葛飞身后,从草丛里小心翼翼地迂回前进。要是放在秋冬季节,他们这方法八成是行不通的,因为那时候天干物燥,青草早就变成枯草,就是一只兔子穿过,也会引起沙沙的声响。不过现在青草相对湿 润柔 软,只要不是故意作死抓起草干疯狂摇曳,对方是很难注意到的。
草很高,很密,俩人来来回回兜了好几条弯路,才慢慢靠近三岔路口。从草缝里可以看到,路口的地面上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印痕,系平时车马经过留下的。
“堂主,现在怎么办?等?”
说实在的,他们现在里路口近是很近了,但不能出去仔细观察,也不是办法啊。要在这里等,那谁知道顺风驿馆的车马啥时候过来运东西?再说这草地潮湿茂盛,小动物又多,啥时候窜来几条毒蛇,那他们还蹲得住?
“这么呆着,不是长久之计。”
“嗯,所以,现在怎么办?”
“你干嘛老问我,你自己不会动脑子?”
“我……我刚才不是动脑子了吗?提前下马迂回前进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是堂主,我是手下,这事儿又是你找来的,现在你不出主意,难道指望我?”
“额……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别把毒蛇蝎子什么的引来了。”
陆然抓了抓脑袋,有点后悔来之前没有充分询问三岔路口的环境情况。早知道是一片茂盛的青草,他就晚上过来了,那时候如果对方有什么“动作”,肯定会点灯,他们只需要照着灯光追踪就成。
“那啥,要不这样吧,我们挪个地方。”
“挪地方干嘛?这里视野很好啊。再说以我蹲草丛的经验,在草丛里最好不要随便挪动,因为动着的活物,很容易被蛇盯上。”
我擦,还以你蹲草丛的经验?看来你以前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啊。陆然一脸黑线,又实在想不出好的理由,只能搬出屡试不爽的“权威”了。
“少废话,你是堂主还我是堂主?我说挪个地方就挪个地方,我自有深刻的考虑,跟你说了也不懂。”
葛飞白了一眼,脚下动起来,心里一句装你麻痹伺候过来。
俩人先是往西边儿挪了一段距离,找个角度观察守卫和地面,发现好像没啥异常。于是又瞧瞧穿过路面藏到南面的草丛里,再找个隐蔽又视野好的地方观察,还是没发现啥动静。
“堂主,挪够了没?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挪回去的,反正这才中午。”
陆然正要怼回去,突然感觉脚下踩了个硬东西。仔细一看,草枝下面竟然是一块已经腐烂的木板,虽说表面已经模糊,但大体形状还比较清晰。
葛飞也注意到了,不免打量起来。很快,他们在这一块找到了更多的木板,以及几根大腿粗的棍子。
“看吧,早就跟你说了我自有深刻的考虑,线索不是来了吗?”
“线索?你管这叫线索?”葛飞冷笑一声,不以为然:“这只是一摊废弃的木料,说不定是以前坏掉的马车扔在这儿了。或者运木材的马车从这儿经过,不小心掉下来的。”
“飞哥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还真是愚钝。”
喷了一句,陆然拨开一块木板上的青草,摆出神探狄仁杰的神态,娓娓道来:“你看,这块木板中间有几个小洞,注意到没?再看看这根木棍,截面也有几个小洞,是不是?”
“嗯,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