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有人向他走来,男子连忙笑脸相迎。
“两位客官,买票?”
“嗯,是想买票来着。”陆然也礼貌地笑了笑,回头跟南宫明小声说了一句。南宫明明白,不多说,走开了。
“哟,少侠来得真是时候。不瞒你说,检票处的票早就卖光了,现在只有我这儿还剩最后两张——诶,那位大叔不买票吗?”
“哦,他不买了,我就要一张。这位大哥,你这票该不会是假的吧?万一我买了之后,等下人家说是假的,不让我进去怎么办?”
陆然说着仔细打量对方头部的几处死穴形神,初步断定妈的又是一个武宗后期的高手。不行了,槐州城的形势变得太快,现在外来高手越来越多,犯事儿的也要多起来了。
男子把头一扭,故作责备之意:“少侠,你这是什么话?我虽然卖票,但我不印票,这票都是我从售票处买来的。”
哟呵,这个黄牛倒是爽快啊。
“真的吗?那你这票多少钱一张?普通的有没有?”
“有呢,普通和贵宾座都还有。普通的一张三百,贵宾的一张五百。”
“大哥,人售票处普通的一张才一百,贵宾一张才两百,你这价格开得也太高了吧?”
“少侠,不瞒你说,是挺高的。但是没办法,现在就只有我这儿有票,你要是想进去看,就只能从我这儿买。这叫啥,这叫垄断。”
陆然微微一怔,感触颇深。
怎么着,最近怎么遇到越来越多的奇葩?这是黄牛吗?有这么爽快的黄牛吗?不仅没有否认票价高,还他妈直接赤倮倮地揭示自己现在是垄断的客观现实,丝毫不给买家任何思想余地。
朋友,你祖祖辈辈十八代都是搞黄牛的吧?竟然让你有了如此高的觉悟?
“嗯哼,这位大哥,你卖便宜点吧?这么贵,不划算啊。再说我又不是一定要进去看,便宜我可以考虑,贵了就算了。”
男子顿了顿,坐回自己的椅子,再翘起二郎腿,摆摆手。
“那就不好意思了,票价就这么多,便宜不了。今天是文试,确实没啥好看的,可后面几天是武试哦。听你的口音,是槐州城本地的吧?这辈子恐怕没见过高手打架吧?哎呀,两百个武宗境界的高手参加选拔,捉对儿比武,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我擦,还是个精细鬼,把握得这么清楚?这种人,不去做正当生意,而是搞黄牛票,实在有点可惜了。去别的地方或许不可惜,来我槐州城,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大哥,你说得有点道理,这么一想我不禁更期待观看高手对决了。可是我再一想,还是觉得你这票卖贵了。”
“嗯?怎么说?”
“你想啊,选拔已经开始,想看的到现在差不多都买到票进去了,你手上的票再不卖掉,就只能自己吃亏吃掉。所以现在卖我一两,你就赚一两。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亏,甚至还能让你赚一点——这样吧,一百一十两,要一张普通票。”
像他这种中午都过了才来买票的,恐怕没几个,或者说已经没有了。如果对方现在不把票卖出去,那岂不是等着作废?一百一十两成交的话,对方还能赚十两银子呢。
可是,黄牛哥不这么想。
“少侠,你天真了。”男子摇摇头,把二郎腿换了个翘法:“越往后,我这票的确越卖不出去。便宜卖给你,确实比等着作废更赚。但这只是短期利益,不是长期利益。”
“长期?”
“不错。我看你也是个有知识的人,就跟你说说。槐州城成了边防重点,潜力很大,我来了肯定要做长期生意。今天便宜给你,只能今天赚钱,却坏了我的名声。以后大家知道了,就都等着赛事开始之后我降价处理再买。这样一来,我的长期利益岂不是亏了?”
嗯,不错,这番话讲得果然有道理。这就和优衣库、ZARA这种宁愿每年烧掉几十吨新旧衣服,或者猪肉脯老板宁愿把剩肉扔进垃圾桶,也不愿意降价处理的道理,是一样的。
从商人的角度来讲,这么做只会增长顾客对降价的期待和依赖,增加新款出售难度,甚至进一步加剧同行之间的价格竞争,对商家自身的长远利益产生不利影响。
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黄牛,而是一个聪明的有眼光有理想的黄牛。
这样的人,放在槐州城这种正准备搞大开发的地方,按理说肯定会飞黄腾达富甲一方。可惜,槐州城已经不是以前的槐州城了,有陆然的地方,黄牛党岂能存焉?
“大哥说得有道理,佩服!那好吧,给我来张五百的贵宾票!”
说着而他掏出票子递过去。对方很高兴,找了钱,果然把一张贵宾票递过来。
“少侠,合作愉快!请认准‘胡记票务’,你给我多宣传宣传,以后我就给你优惠,如何?”
呵呵,看你这得意忘形的鸟样儿,还让我给你宣传?不是我吹,我只要给报社和文部交代一声,我保证每天整个槐州城家家户户都能把你“胡记票务”记在心里。
可惜,这将是你“胡记票务”卖的最后一张票。
“诶,少侠,你怎么不走啊?怎么,是不是想给亲朋好友也买几张?说实话,我看你器宇轩昂,绝非寻常之辈,对你印象很不错啊。这样吧,你要是再多买几张,我可以破例给你打个八折。”
“呵呵,多谢这位大哥的美意,不过不用了。我不走是因为事情没办完。”
“没办完?你不是来买票的吗?”
“嗯,买票是一件,抓人是另一件。”
“抓……抓人?”男子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少侠,听你的口气,你是个当官的?”
陆然叹了口气,感叹最近《槐城日报》又把他忘了。这才离开十多天,报纸上对他陆然的画像宣传就中断了,以至于让远道而来的朋友连这个民事长都认不出来。
“不瞒你说,在下是槐州城民事长陆然。”
“哦,民事长……嗯?民……陆然?你就是那个娶了南国第一美女的民事堂堂主,陆然?”
“额……其实不是娶啦,我是被娘子招进府里的——赘婿,知道吧。”
“哦,原来如此。幸会幸会。”男子说着耳根陆然友好握手,看起来很热情:“陆公子,我是从关阳城来的。之前就在报纸上看过一些关于你的消息,听说你是个狠角色啊。”
关阳城是槐州城西部偏北千余里处的一座三线城池,隶属于西南行省陇阳省。虽然同为三线城池,但关阳城是西南边陲重城,跟西殇国往来频繁,名气比槐州城不知道高多少。
陆然笑了笑,拱手以示客气:“都是些流言蜚语,不值一提。哦,我的人来了,快看。”
不远处,果然有一个五人小队正飞快赶来,为首的正是陈康。
自从新城管队员加入后,陆然对他们要求很严格,民事堂大小事务尽量都让他们来参与,一方面加快他们的学习以及与民事堂工作人员的磨合,一方面在槐州城各势力面前树立形象。
今天城管队员们就被葛飞喊出来了,在现场维护秩序。刚才南宫明离开,不为别的,就是去叫陈康等人。
“啧啧,少侠这支城管队果然霸气,竟然都是中后期的高手。之前在关阳城听说你们这边的民事堂组建了城管,我还不信嘞——事实上大家都不相信,对你之前反抗刑事堂执法队的事迹也不信。不过现在我相信了!少侠,助你马到成功!”
陆然点点头,呵呵一笑。你个蠢货,我兄弟们都站你面前了,能不马到成功吗?你实力不俗,能打得过他们五个?我看你今天插翅难飞!
“这位大哥,多谢鼓励。好了,人都到齐了,犯人也到齐了,兄弟们——把这个票贩子抓起来!”
“是!”
陈康等人齐喊一声,啥都没做,就那么走上去。
此时此刻,他们也很疑惑——这票贩子脑子进水了还是咋的?怎么来的时候还见他跟堂主有说有笑?妈的,当着堂主的面倒卖黄牛票,还跟堂主拉家常?
这是哪里来的鸟人?来之前也不看看报纸看看人物传记,不多打听打听?槐州城不比别的地儿,早就成了法治之所,民事长一身正气手段强硬,三大国宗分宗的掌门都不敢放肆,你一个江湖闲散人士还敢嚣张?
正因为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根本就没动用灵力。毕竟大家都是修炼之人,经常打架的,彼此什么境界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谅你是个武宗后期哪怕巅峰强者,那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这边五个高手,打你一个还不跟欺负小孩一样?
可下一秒,胡姓男子就猛地跳开了,半是疑惑半是得意地停在远处。
“陆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咱俩聊得来,可以长期合作,没想到你这么不讲情面,竟然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