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夏末的夜晚应不是那么热了,几阵微风徐徐吹来,倒是让人感到一丝的凉意。胡同口处的电线杆子上,绑着一个木头牌子,历经了一夏天的风吹日晒之后,上面的大红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如果仔细看得话,还是能辨认清楚,“便民浴池”,四个红色的大字写在了木头板子上,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胡同口里二百米处”。
这家澡堂子的老板叫洪发奎,但是住在这的片的人都愿意叫他老洪。老洪是外地人,两年前来到这澡堂子开始干起了搓澡的活儿,原来的老板就是这家的房主,但是因为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于是就找来了老洪,想让他接管这澡堂子,老洪一听这话是求之不得。
因为他一直想把老婆和女儿接过来,所以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房东的条件。“澡堂子的利润是四六开,四成是房东的,六成是自己的”,这话乍一听还不错,但这澡堂子是在胡同里开的,极为简陋,洗澡的价格也是相对便宜,本小利薄,辛苦一年来也挣不了几个钱。
但是老洪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澡堂子虽然挣钱不多,但也好歹是个营生,像他这样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能找到这么个活儿干事实属不易,再说了还能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住,一家团圆,他也是心满意足了。况且别看这澡堂子小,但是开的时间不短了,这一片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有这么个澡堂子,因为便宜,所以隔三差五的就来这儿洗个澡,老洪这人又为人热情,人缘还不错,大家伙也挺喜欢跟他聊天,“泉眼无声惜细流”,这澡堂子虽说不是日进斗金,但也是天天有进项,老洪这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一家人是其乐融融,生活安康。
“老韩,一会儿把桑拿的炉子再加点儿热啊,郝祥一会儿就该来了。”老洪推开了澡堂子的屋门对柜台前一个胖女人说道。她叫韩翠萍,是老洪的老婆,跟他结婚又十几年了,其实也就是三十来岁的,但是因为长得糙,看上去像是四十开外的年纪,不过老洪倒是不嫌媳妇的长相,毕竟跟自己风雨同舟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患难与共,老洪这人还是很重感情的。
“好嘞。”韩翠萍说着把手里的瓜子仍在了柜台上,“老洪,这劈材可不多了,回头你还得淘换点儿去。”
“知道了,明天我去找收废品的再要点儿去,女儿哪儿玩去了?”
“在女浴室看电视呢,老洪,这孩子上学的事情怎么办?你问了没有啊?”
“我明天就带上学校里去,你赶紧忙你的去吧,这桑拿的炉子都不热了,一会儿郝祥又该不乐意了,人家天天到咱们这儿洗澡,老主顾,不能慢待了!”
“我还不知道这个!”韩翠萍瞥了老洪一眼是转身走出了屋门,老洪也没再理她,伸着脖子对女浴室里头是大声的喊道,
“莉莉,别看电视里了……”
“我看完动画片再关!”从女浴室里传出了个女孩儿子的声音,“再等一会儿……”
“你都看一天了,你再看我关电闸了!”
“真烦人!”话音未落,一个胖墩墩的女孩儿掀开了女浴室的门帘子是气呼呼的走了出来,“这集的动画片马上就演完了……”
“你都上初二了,还看动画片,这一夏天你没干别的,除了看电视就是吃雪糕,那东西不能老吃,越吃越胖!”
“天热,我不吃那个吃什么?”
“你还有理了,赶紧收拾书包去,我明天带你去学校报到,别人家的孩子早就上学了,你倒好,一点儿都不着急?”
“这叫有福之人不用急!”随着在堂子的屋门被推开,一个精神烁烁的小伙子从外面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面筋,“宝贝,这是剩下的面筋,全归你了。”
“谢谢郝祥叔叔。”
“叫哥哥,我有那么老吗?”
“谢谢郝哥……”洪莉莉拿着面筋串是转身又走进女浴室看电视去了,老洪叹了口气扭脸看了一眼郝祥,“我说兄弟,你说你这仪表堂堂的样子,真要是顶盔掼甲就跟个大将军似的,可是你……”
“我怎么了?”郝祥不服气的走进了男浴室,
“老洪,我那烤串的三轮车放你们门口没事吧?”
“你就忘不了你那烤串……”老洪苦笑了一下把钥匙牌子塞到了郝祥的手里,“找个正经的工作,这样也能对得起人家小莹儿……”
“你少提她啊,没她我活不了?”郝祥愤愤不平的说道,“一会儿给我搓个澡啊。”
郝祥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从小就在这条胡同里长大,是个典型的“胡同串子”。他父母早亡,一直和姐姐郝霞相依为命。郝霞原来在街道办的厂子上班,后来下岗又上超市找了个收银员的工作,三年前跟铁道路口扳道岔的何红军结婚,去年生了个儿子,家庭幸福。
郝霞嫁夫找主了之后,郝祥就把原来姐姐住的那间房子给腾出来了,他也没出租,而是让给了自己的“发小”刘涌住了。这小子家里排行老三,所以这片人都管他叫“三儿”。
郝祥不光又这么一个知心的哥们儿,而且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她就张露莹,从小跟郝霞是一起长大,俩个人是情投意合,感情颇好。张露莹有个姐姐叫张露婷,俩个人都是护士,在同一家医院上班。张露婷去年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律师叫孙鲍臻,现在她是一门心思的想给妹妹找个好住,因为张露莹长得漂亮,如果要真的嫁给了郝祥这么一个“小混混”,她觉得亏了太亏了,但是张露莹却不以为然,心里惦记着郝祥,不过表面上却对他是冷言冷语,爱答不理样子,因为她太了解郝祥的为人了,“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