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澜正茫然着，却在瞥到黎小暖生气的将牛排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想着这种变化大概是好的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黎小暖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他能判断黎小暖还像个正常人，还有七情六欲的唯一标准，就是看黎小暖的愤怒值肉眼可见的在飙升。

黎家出事之后，黎小暖高兴的情绪似乎被她自己摒弃了，愤怒也要他时不时的去刺激，却仍旧十次有八次都不为所动，更别说快乐还是幸福。

唯一常见的就是她眼里掩藏不住的恨意，还有看着小诺那化不去的悲伤。

这两种情绪是他不想看到的，其他的奢望不来，也就只有愤怒是能通过不懈的努力可以去搏一搏的。

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黎小暖的痛苦上，其实真相却恰恰相反。

是他的快乐，被黎小暖的愤怒所支配着。

他们之间，他向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正在煎牛排的人并不知道此刻季星澜心里的弯弯绕绕，直到第二块牛排也已经超过季星澜喜欢的七分熟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将牛排放到盘子里，直接拿到了季星澜的办公桌上。

然后站在办公桌前继续心不在焉。

季星澜眼神闪了闪，看了眼桌子上明显已经老了的牛排，再看黎小暖眼里的茫然，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两声。

“哐哐哐”的声音再次将黎小暖拉回现实，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季星澜。

后者漠然开口：“这是七分熟？”

黎小暖看向季星澜的脸，上面是五年来没有一丝变化的冷漠，可是那双眼睛，为什么有温暖？心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倒塌，耐着性子打字：“十二分熟。”

比全熟还多了两分，言外之意，马上要糊了。

季星澜挑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意外黎小暖会跟他顶嘴，刚刚黎小暖的样子分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别搭理他的无理取闹。

“成心？”季星澜淡淡开了，语气上调，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调侃。

“我让季风给你点餐。”黎小暖努力控制情绪，正要转身离开，谁知道季星澜却不依不饶。

“最近肠胃不好，这个正合适，给我切开。”

黎小暖转身的脚步顿了顿，磨了磨后槽牙，大步流星走到季星澜身边，将盘子里的刀子一把抓在手里，力气大的手指骨节都隐隐泛着白。

季星澜摸了摸嘴角，一丝笑意浮现在眼中。

因为季星澜是坐着，黎小暖正站着，所以她看不到季星澜眼中灿若星河的笑意，只盯着季星澜的后脑勺暗暗较劲。

沉默了好半响才开始给季星澜切牛排。

力气用的很大，盘子甚至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季星澜的表情却越来越兴奋。

等到牛排切好，黎小暖的手都酸了，看着盘子里的被切的横七竖八没有一点章法的牛排，眼中的懊恼一闪而逝。

转身就要走，季星澜好听却欠揍的声音再次想起：

“我要看文件，喂我！”

一句话，仿佛拉断了束缚黎小暖手脚的锁链，黎小暖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不知多少倍，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跟季星澜扭打在了一起。

没错就是扭打，她招数狠辣又刁钻，打算一招制敌，却万万没想到季星澜会耍无赖。

一一化解了她的招式不说，反而不讲究一点技巧，直接上来就用蛮力将她压制在了沙发上。

黎小暖眼里闪着杀气，死死盯着季星澜。

季星澜反而笑得很开怀，鱼尾纹甚至都明晃晃的在脸上招摇过世。

“为什么生气。”季星澜率先开口，还不忘死死压着黎小暖不让她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黎小暖没有手机，也不打算回答，后者也不着急，似乎很享受一般继续提问：

“牛排煎糊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带着丝丝宠溺，让黎小暖的心里咯噔一声。

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

看着季星澜璀璨的双眼，黎小暖心里紧绷的弦在摇摆，她在闹不假，季星澜在惯就过了，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过分亲昵真的大可不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习以为常了呢？

黎小暖的脸蛋肉眼可见的变白，季星澜心下一沉，却仍旧没给黎小暖逃避的机会。

“心里不痛快，因为我？”

果然，季星澜的话刚落，黎小暖就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不管不顾的反抗。

既然季星澜不讲究章法，黎小暖也只能用蛮力反抗。

季星澜脸色变了变，不敢再使力气，黎小暖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而且肚子还是禁忌，尽管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只能无奈将人放开。

黎小暖得了空立马站了起来，眼神躲避着季星澜的视线，仿佛对面站着洪水猛兽一般可怖。

季星澜以为她会上前跟他过招，谁知道黎小暖竟然转身就走，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他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黎小暖已经打开门快步出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手上还残留的余温，想着黎小暖落荒而逃的背影。季星澜突然有些茫然，完全搞不懂黎小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哪般！

黎小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心里如寒冰一般冷漠的人。可到底哪里变了，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犹豫了片刻，季星澜到底收住了想要追出去的脚步。

黎小暖现在大概并不想看见他。

季星澜猜测的一点不错，黎小暖现在不止不想看到季星澜，就连待在季氏都会让她觉得窒息，不做一丝停留直接搭乘总裁专用电梯去了地下一层，影的车子正在停车场等她，径直上车离开了季氏。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影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就算察觉到了黎小暖情绪不对，也不会在黎小暖开口之前主动询问。

至于黎小暖，压根猜不透自己的心，又如何向影解释呢？

黎小暖现在心里很乱，大脑就跟一片浆糊一样。

满脑子都是季星澜那张耀眼夺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