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夏这其实是非常有自己的经验总结在里面的，很多创业老板，新人企业家都会犯跟姜影彤同样的错误，接手烂摊子之后，其实你会发现这里面存在诸多问题，已经形成自己的固有模式，是很难被改变的。

同时呢，因为这些人之前并不是归你管，大部分的人是停掉不听宣，根本就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大多数遇到烂摊子，想要改变，但是推行不下去就是这个原因。

与其觉得沉没成本很高，舍不得开人，想要在老摊子和老方向的基础上进行微调来改变企业，还不如直接推到重来。

只有死掉以后，才能化为肥料让新的生命从中开出花来。

姚夏把这番道理给姜影彤一讲，后者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立刻就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怎么做事情绊手绊脚的，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姜影彤抱着双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点了点头，觉得姚夏说得好有道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可她并不知道，姚夏这是多么痛的领悟，是因为之前踩了坑，才会有经验，成为冷血狠心的资本家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就的。

“所以说，纪漳这个人留不得，”姚夏说，“他要走千万别留，哪怕不走你也要把他开了。”

“开？”姜影彤愣了一下，“这么重要的岗位，说开就开了？剩下的人不会觉得我是个暴君吗？其他人怎么想。”

“你还想留着祸患呢？”姚夏给了她一个白眼，“马斯克接手推特都开了80%多的员工了，人家多果断。”

“啊这……”姜影彤想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开，”姚夏说，“而且从刚才我对纪漳的了解和判断来看，这个家伙肯定不甘心，而且仗着自己在公司的影响力，到时候肯定会拉着一大帮兄弟们一起跳槽，凡是想跟着纪漳一起走的，一个都别留，走了就不要后悔。”

“好。”

说真的，如果不是姚夏，姜影彤一辈子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她觉得这不就是要躁动吗，企业最重要的是人啊，人都走了还怎么活？

但是看姚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姜影彤不由得在心里面骂了一声——

姚夏这个苟资本家，估计没少做过这种事情了。

一个20多岁的人，感觉比马斯克还要老练一些。

……

“那其他的人呢？”姜影彤一边用手机做着笔记，一边询问到。

“其他的要好解决一些。”姚夏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几个人的态度是这样子的，纪漳既然已经勾连外敌，这人肯定不能要了，他也不会留下来，这是个铁反。

然后吴伟毅呢，这个人是利益至上，他打从心眼儿里就瞧不起你，算是个八分反贼，只要你能让他臣服，有足够的利益给到他，让他心满意足地留下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姚夏一边说一边思考着，“最后，陶书慧这个人呢，我觉得问题不大，说真的你们公司能活到今天，人家陶书慧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没有她拿下的订单，企业早就完蛋了。

就这种情况下陶书慧还没有走人，我觉得真的是个奇迹。”

姜影彤一副苦情脸，眉毛耷拉下来，就像是一直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没说是你的错，”姚夏说，“都是你那个便宜父亲的错，给你留一个烂摊子，他就压根儿没指望你能做起来，就想着这破工厂还能值点儿钱，你卖了也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至少你比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拿得要多得多。”

“不是素未谋面好吗？我们之前在庄园里面还见过一次的。”姜影彤不满地说到。

“跟素未谋面也差不多了。”姚夏反问到，“你跟她说过话吗？”

“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

姚夏咳嗽一声，继续说回刚才的事情，“所以按照我的想法，陶书慧是你可以拉拢的对象，你直接找她私谈，她一定能理解你的苦心的。”

“真的吗？”姜影彤一双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在无尽的黑夜当中看到了曙光。

“当然，”姚夏又给她浇了一盆冷水，“陶书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有野心的慕强者，就是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她才会承认你是她的新老板，否则这家公司就是个没有希望的公司。”

“……”

姜影彤苦着个脸。

你要问她有没有实力，姜影彤肯定是没有那个脸和底气说自己有的，不管是对技术还是管理她到现在都是一窍不通，完全是一张白纸的新人，只不过因为出身比较好，才会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上。

被姚夏这么一说，姜影彤都有些退缩了，“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根本管理不好这个公司对吧？把公司给卖掉是最好的选择吗？”

对我和对其他的员工，以及蔚海集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吧？

姜影彤这样想到，她把远芯一卖，自己能拿到一笔钱，而且还乐得轻松，员工们有了一个靠谱的新东家，之后肯定能活得更好，至于刚才酒桌上面的这几个人，她就更不用操心了，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这对于他们来说，指不定更好。

姚夏都没想到自己浇的一盆水能这么严重。

可是……

姜影彤咬了咬牙，眼睛当中的光再次亮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我虽然没有实力，但是我很想把事情做好，”姜影彤坚定地说，“我不想被姜慕远看不起，更不想按照他设定好的路子继续走下去。”

远芯卖了，真的太不甘心了。

“然后你再猜猜看，为什么陶书慧一直挺到现在还没有离开，每天还照常拼劲全力去外面拉单子？”

姜影彤双眸当中凝结起一层雾气，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真的是笨。”

姚夏抬起手来，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干嘛打我？”姜影彤双手捧着脑袋。

这个家伙跟姚夏第一次见到的冰山萝莉的形象真的差得太多了。

没有想到熟悉了以后，姜影彤是这样子的。

“那是因为……”

姚夏往自己嘴巴里面扔了一颗鸡米花，慢悠悠地说到，“她对你还有期待。”

“哎？”

姜影彤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