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方天手持一卷陈旧的书籍,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夜色里远处天际高耸入云的神药山,口中喃喃地念道。
不远处,村子里响起了热闹的爆竹声,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十几束五彩缤纷的烟花带着哨音升上天空,其中夹杂着孩子们的嬉闹声和欢呼声。
相对而言方家小院里安静地多。四周翠竹环绕着这座古老而陈旧的四合篱笆小院,门前挂着两个红冉冉的灯笼,一炉香烟在厅堂上安静地燃烧着。
正值旁晚,黑夜早也降临。月亮还没有上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节日的气息,一阵清风吹过,窗外竹林里枝叶发出“沙沙”的婆娑响,像是一个多情的女子在无言地哭泣。
“又是一年过去了。距离初次见馨儿之时已经整整五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吗?秦爷爷又怎么样了?还有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哎,馨儿,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呢?”方天轻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他的思想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似乎是想穿越时空,寻找那个一直让他牵挂的人。
院子里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接着是院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地响动。
不一会儿,方天的房门开了,方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人未至,声音先至,“小天!小天!在吗?”
方天一激灵,回过神来,“哦。大哥啊,我在呢。”
他转过身看着方宇大口喘气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和妈、小妹一起去村里开会了吗?怎么回来了?会开完了。妈和小妹呢?”
方宇用手拍着胸口,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别急嘛,慢慢说哦!”方天轻轻一笑问道。
方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小天,不是大哥说你。你看看,今天是元宵节耶,大家都出去热闹了,就你跟别人不一样,硬是把自个儿关在屋里里,这是跟谁过不去呢?也不知道你一天怎么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去年元宵节是这样,今年又是这样。你说,从年前开始,你这个春节笑过几回?”
方天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上次去学校取书,偶然在大雪中顿悟突破以来,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巩固自己的修为。平日里除了看书以外,就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在修炼参悟上。
如今他对“无极玄天道”和“斩天诀”的理解又加深了不少,许多地方虽然碍于修为太低无法修炼,但在对功法妙诀的领悟上却是较之突破前有了天壤之别,进步神速可谓是一日千里了。
也幸好,节日期间家里的琐事也不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方宇帮着母亲苏琼打理的。如今方瑶已经五岁多了,已经是到处跑得小丫头了。她非常懂事,平时没少帮苏琼拉下手。
红儿现在很喜欢跟着这个小丫头一起疯逛,根本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有一次,村里一名大一点儿的男孩子欺负她,结果被红儿当场一个喷嚏给打晕了过去,至此以后那些平日里对方家小院窃窃私语的人收敛了许多,见到方天和那个小兽跟遇到瘟神似的绕着走,生怕得罪了这两尊瘟神,半夜里不明不白地要去给阎王爷“拜年”。
方天对村里那些对己家人心存不善的人,也是极其厌恶的。但又不好直接出手惩治他们,毕竟他一个修真者为这点儿小事去难为一个凡人,自己也不屑于如此。所以,对于红儿时不时地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一点儿“惊喜”之事也算是默认了。
但是,他私下里却给红儿下过严令,“吓吓他们可以,但千万不要闹出人命。”他不是一个残暴之人,也不是一个小气之人,更何况他还是修真者,这个对于凡人来讲高如神明的存在。
每逢春节,方天的心情便格外沉重。他的眼前不时地浮现出雨馨那俏丽、柔弱的笑脸,放佛一个翩翩飞舞地小仙子向他走来。
他想念雨馨,更挂念雨馨。方天不知道她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是不是逃脱了仇家的追杀?
还有秦澜这个慈祥地如同自己亲爷爷一般的老人,对于方天而言有着天高地厚之恩。如果当年不是秦澜出手打通了他身上的天生绝脉,使得血液循环恢复正常、气息川流不息,说不定他早已是废人了,哪里还敢想象如今成为一个飞天遁地的无上强者?
想当初,他和雨馨也是在这样一个元宵佳节之夜,在村头龙王庙相遇的,那时候的他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明白的懵懂少年,而雨馨已是一位恍如仙子一般的小精灵了。现在节日依旧,却再也不见伊人了!
今日元宵节灯会,很多人都去赶庙会、放花灯了,他没有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方天不再喜欢热闹了。他的性格变得内敛沉稳,更加理智了。眼神中时时会发出一道闪电,放佛能够穿透虚空,看到凡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这样读者雨馨曾经看过的书,回忆着他们以前相遇时的样子,回想着有她存在的每一个日子、每一个细节。直到想累了,视线模糊了,他便再次投入到修炼当中,因为似乎这样时间就过得快一些。
母亲苏琼及方宇他们自然是多少知道方天的心思的,对他也很理解。只要是方天想做的事情,他们都不会阻拦;只要是方天不愿做的事情,他们也绝不会强求。
苏琼常常看着方天落寞的背影,就觉得心痛。方天的忧郁和寡言,让她多少有些不放心,只是令她欣慰的是方天从不会做盲目和让她不放心的事情。
“唉,要是馨儿丫头在就好了,也能劝劝他,至少能和他说到一块儿去。”苏琼是这样认为的。
不光是方天想念雨馨他们,苏琼、方宇和小瑶儿,谁又能忘得了呢?
傍晚地时候,村里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李东汉召集村里人开会。苏琼临走前,吩咐方宇去龙王庙上香,只是方宇前脚刚走,后脚方瑶带着红儿就尾随而去……
方天看着方宇关心的样子,不禁苦笑了一声,道:“没事儿啦。我也就是想想事情。再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村里那些人也不待见我。正好,我也懒得见他们。”
方宇摇了摇头,眯着眼睛,轻声问道:“老实交待,是不是又想雨馨姑娘了?”
方天一滞,脸色微红,嗔怪道:“谁想了?别瞎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会这么儿女情长吗?”
“啧啧!”方宇吧嗒着嘴,嬉皮笑脸地道:“呦、呦、呦!嘴还挺硬?你这就叫‘刀子嘴豆腐心’,就落了嘴硬!明明想了吧,还说自己没想。也不知道是谁经常对月长叹什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今照古人。’云云?”
方天瞪了方宇一眼,“行了,少来了!快说,有什么事儿把你急的跟火烧屁股似的?不说我可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儿?”方宇一愣急忙问道。
“你不是嫌我一天不出去吗?唠唠叨叨的,现在我就出去,和村里的人亲近亲近!行了吧?”方天没好气地道。
方宇一拍大腿,叫道:“得!正好,我也是为此事儿回来的。”
“哦?说说,什么事儿?”方天好奇地问道。
“刚刚开会通知,今晚上阳村要演电影。说是庆祝什么龙王庙开光大典的,村里人都要去看看。李老头的意思是,每家按照自己的意愿,愿意去上香就是上香,愿意凑一份子钱的就出点儿钱,捐作‘香油钱’。我回来就是告诉你,看你去上阳村看电影不?那可是新鲜玩儿,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平日里很少见的。也就是一些有钱人请得起。这一次不看就可惜了。”方宇口若悬河地讲道。
方天一怔,他想起来了。去年的时候,七爷提到过这事儿,说是上阳村有龙王显圣一事吵得纷纷扬扬,要建什么龙王庙宇,没想到还真搞这个了。
不过,说起电影一事,方天倒也不是太陌生。从赵若语老师的书籍上早都看到过有关的介绍。
电影,也称映画,是由物理学上活动照相术和幻灯放映术结合发展起来的一种现代都市人用来享受的艺术,它容纳文学戏剧、摄影、绘画、音乐、舞蹈、文字、雕塑、建筑等多种艺术的综合艺术,但它又具有独自的艺术特征,是根据“视觉暂留”原理,运用照相以及录音等手段,把外界事物的影像以及声音摄录在胶片上,通过放映,以及还音,在银幕上造成活动影像及声音,以表现一定内容的技术。
方天自己在古籍上也看过相关的资料。“电影”一词原本指的是一种战争旗帜的名称。在《六韬?虎韬?军用》中就这样记载:“大黄参连弩大扶胥三十六乘,材士强弩矛戟为翼,飞凫、电影自副;飞凫赤茎白羽,以铜为首;电影青茎赤羽,以铁为首,”由此可知电影在古代其实乃是黑色的箭杆,它是由红色的箭羽,箭镞是用铁打造的。
只是由于神牧村这里地处秦岭南麓的僻远山村,经济和文化发展极为落后。到现在为止,很多人对电影也是知之甚少,更比说观赏和其原理了。可是据赵若语讲,这在大城市早就已经不新鲜了,甚至已是家喻户晓的平常东西了。
“那怎么现在才告诉大家?这事儿不是应该早些通知大家吗?这正月十五搞什么开光大典,真能瞎折腾的。”方天没好气地道。
方宇道:“其实人家中午就开始了,只是李老头因为忙其他的事儿把这茬儿给忘了。到了晚上才想起来告诉大伙儿去看电影呢。呵呵。”
方天也笑了,“李老头那是忘了?我看就是分明不想参合这事儿故意这么干的。听七爷说,当年咱们村修建龙王庙时上阳村就是这么干的。他这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方宇看着方天表情淡定的样子,不觉得好奇的问道:“小天,我看你似乎兴致不高啊?难道你对上阳村龙王显圣一事儿不感兴趣?我们可是对此相当好奇的,都准备今晚去那传说显圣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方天撇了撇嘴,道:“别听那些人瞎咧咧,什么‘龙王显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上阳村距离我们村比较远,每次他们那里的香客要到咱们村来上香,估计是嫌弃路途太远。得嘞!干脆在自个家门前盖上一个,这样来去多方便!”
“这话可不能瞎说,让别人听见还不背后戳你脊梁骨呀!你不信,并不代表别人不信啊!”方宇忌讳似的轻声说道。
方天一笑,“你信吗?”
方宇一愣,“这…这事儿,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方天摆摆手,笑道:“你净听他们瞎扯吧!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十之八九就是假的,更何况还什么龙王神灵之类的,纯属子虚乌有。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地球上绝对没有!如果真有什么龙王,那我都快成玉皇大帝了。”
方宇翻了翻白眼,生气道:“你是有这个资格这么说的,谁叫你这么怪胎呢?我们可是凡人,没你那种飞天遁地的本事儿,别拿你自己的价值评判标准来评价所有人。”
方天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纠缠,“就咱俩去吗?妈和瑶儿呢?”
“妈带着瑶儿都前面走了。我回来就是取些香烛等,顺道叫上你。哦,对了,李岳、朱军他们和我约好了,一会儿村头见。他们一听说我要叫上你一起去,都兴致很高啊,还说了不见不散呢。估计都是想找你这位神秘的天才人物同行吧!”方宇道。
“呵呵。他们也去,那我就随你去凑凑热闹吧。否则,妈又该担心我了。”方天笑道。
“这还差不多。稍等,我去取东西。同去啊!哈哈”方宇笑着跑出房门,朝厅堂去了。
方宇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籍。转身到床前取了一件黑色长衣来,随手披在肩上,朝院里走去。
几分钟后,方宇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不用说装的都是一些香烛之类的祭祀用品了。他换了一件棉袄,将自己包裹地像一个大笨熊,圆咕噜都的。
方宇见方天穿着这么单薄,不禁失声道:“小天,你就穿这样去?听说那里靠近河边,晚上冷得很呐。看看,我都帮妈和瑶儿带了棉衣。”说着还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袋子。
果然是两件厚厚德棉袄,被方宇卷在一起,用一个大袋子罩着。
方天笑了笑,“锁门!走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方宇一顿,恍然大悟,“哦,忘了,你是个怪胎嘛!嘿嘿”
方天翻了翻白眼,瞪了方宇一眼,“你才是怪胎呢。本打算带你在空中溜一把飞行的瘾呢,既然这样,就免了吧!”
“啊!别介!咱们可是亲兄弟啊,别这么无情好不好?”
“没得商量!亲兄弟你老骂我怪胎?”
“口误,口误嘛!再说你本来就是怪胎……”
“还说?”
“啊,错了错了!口误,口误!我怪胎、我怪胎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嘿嘿”
“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