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此时并没有死去,但他感觉自己恐怕也离死不远了,放佛死神正在向他招手,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心中感到一阵极度的凄凉和悲哀。
凄凉的是自己刚刚结束了懵懂生涯,开始明白人世之复杂、世间之广阔,这些都尚未开始涉足却即将夭折;悲哀的是自己再也不能感受到母爱的温暖、爷爷的慈爱、哥哥的关心,甚至连看最后一眼他都办不到了,这怎能让他甘心的死去呢?
可再怎么舍不得、再怎么不甘心又能如何?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莫想活命到五更!”也许这就是命,命中注定自己今日要丧命于此吧!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眼皮也越来越重。他想睁开眼,最后再看哥哥一眼,可是怎么也办不到。那就听一句哥哥的声音吧,不管他在说什么都成,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他聚精会神,努力地使自己清醒下来……可是,什么也听不到,耳朵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满满地,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自己的心在“咚、咚、咚”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要说能清晰感觉到的那就是“痛”了。尤其是大腿部,刚开始的时候痛楚之极,就像一把刀子沿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往里刺。突然,刀子停了,停在了伤口处。
一股奇特的气流开始以伤口为中心飞速地向身体四周漫延。最初是受伤的右腿,只一瞬间就麻木了,自己已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右腿。接着是向小腹蔓延、很快就是左腿、胸腔五脏六腑……他感到自己身体的机能开始失去作用了,胸口痛疼地厉害,腹部也痛……不过,不打紧,因为仅一阵,他就感觉不到了。
头部开始变得越来越重,意识有些迷糊,似乎很困,想睡觉。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画面,都是一些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的经历,一片一片地,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有痛苦的、也有温馨的……
一股热流从嗓子里涌了上来。他呛了一下,来不及从口中吐出去,而是四散地在脑袋里炸开了,却一下子轻松了,都从鼻子、眼睛、耳朵……竞相着夺窍而出。
忽然,左腿上又木木地痛了一下,似乎连带着他的身体一下子抛出了很远,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感到有些奇怪,“难道是毒蟒在鞭尸?不对啊,它应该吞食了自己才对,蛇吞老鼠不都是这样吗?还是嫌弃自己身体太大不好吞,撕碎了再吃?”方天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他想咒骂这只该死的爬虫,自己都快死了,你要吃就干脆点儿,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吧?
“死了、死了,终于要死了……”方天脑袋里只剩下这么一个自主的念头了。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璀璨无垠、浩瀚无际地星空,点点星光闪烁,玄奥无比,那连绵无尽地耀眼星云,是那样地美丽之极,像娘亲的眼睛那般安祥、那般静怡!
“难道这就是天堂?人死了不是要下地狱吗,我怎么会来到天堂?”方天有些糊涂。他仔细地看着这些玄奥无比的银河星云,震惊万分!
“不管了,反正来到天堂总比下地狱要好吧!”他这样想到。
他刚怔怔出神,却忽然发现自己此时却身在一个人身体里,因为不久前他刚刚来过这里:心脏、肺部、肝脏、血管、经脉……清晰无比。原本璀璨的星河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纵横交错,构成一幅玄奥地人体内部世界。
方天看的清楚,那游离在自己身体里的一股股黑色的气流正在朝自己的器官和经脉里侵袭着,就像打仗一样在攻城掠地,自己的很多领土都已经沦陷了,变得奇黑无比,而那黑色的漩涡却没有丝毫停止,依旧在迅速地向前推进着……
然而,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不知怎的,从丹田的部位猛然散发出一道白色的气流,只见它飞速地沿着丹田向四周横扫而出,似乎比黑色气流还要霸道,但见它所过之处黑色气流飞快地被吞噬着,原本已经奇黑无比地经脉脏腑一瞬间便恢复了本来的颜色,隐隐间似乎愈发坚强有力了。而白色气流却不见有丝毫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猛然,方天睁开了眼睛。虽然现在浑身疼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是比起刚才要好多了,至少自己意识已经回归,眼睛能看见东西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是必死的结果自己竟然没有死?而且又活过来了,难道自己不惧怕巨蟒的剧毒?可又为什么呢?他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何时起,方天的周身刮起了一阵白蒙蒙地旋风,在这禁地上空凭空多了一个白色游离地防护罩,丝丝白气宛若有生命一般,朝着他不停地汇聚着,一部分更是沿着他的肢体钻进了自己体内……
难道这和自己体内的白色气流是同一种?是它救了自己?他不确定!但不管怎么样,不用死就好。刚刚发生的一切亦犹在眼前,一切恍惚隔世。自己既然不怕巨蟒的剧毒,那命总该保住了吧?
可是瞬间入眼的一切,让他又几近绝望。他发现自己此时一只脚又跨进了死亡地殿门……
原来,响尾蟒蛇,恼羞成怒后,它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吃掉方天,而是又咬了他左腿一口后用它那粗壮巨大的长尾将方天卷了起来,一圈一圈牢牢地捆在那里,越箍越紧,想活活把他勒死。血色的大口不住地吞吐着猩红的信子,两个毒牙不停的朝外滴着灰绿色的毒液,滚圆地眼珠子滴溜溜地瞪着被他圈在身躯里的“猎物”,不断地发出“吱吱”地尖叫声。
“啊!”方天感到浑身像着了火一般灼热滚烫,放佛骨头随时都有可能碎裂。他呼吸开始困难,想喊叫都喊不出来了,腹部胸腔被挤压地几近塌陷进去。
“这次完了,毒没毒死,反倒被死爬虫勒死了!”他心里充满了不甘。
“好!既然你想要我死,那我绝不能让你好过!就是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他打定主意,准备拼死反击。
方天挣扎地低了一下头颅,张开口,狠狠地朝毒蟒身上咬去……
入口是满嘴的蛇腥味,涩而粘,恶心至极。灌到嘴里,令他反呕欲吐。然而,他并没有吐出来,而是死死地咬住不放,并不断地汲取毒蟒身体里的血液,“咕噜咕噜”咽了下去。
“既然你想吃我,那我就先吃了你!就是吃不了你,也要咬死你!”方天发了狠心,他想彻底地和毒蟒同归于尽。
巨蟒感觉腹部痛疼,“呼”地一下就松开了身躯,欲尽快摆脱方天地呲咬。可方天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既然是你死我亡的局面,那就豁出去了。
他趁机双手一下搂住了蟒蛇的身躯,死死地箍住这本身滑不溜秋地蛇尾。嘴巴仅被甩开了一下,又狠狠地再次咬了下去。这次连带毒蟒的血肉一起撕下了大大地一块儿,血淋淋地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感到蛇毒又再次流窜于四肢全身,甚至随着自己吸入巨蟒血液越发厉害。
结果和上次一样,很快就被一股暖暖地气流吞噬了,身体的麻痹感瞬间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力量和再次燃起的熊熊怒火……
响尾蟒蛇吃痛地厉害,它拼命地摔打着身体,“呼呼”地挥扫着巨尾,企图摆脱这个嗜血的人类恶魔。
方天被摔撞地七荤八素、头昏脑胀,有几次差点被甩了出去。可他就是死死扣住没放手,嘴巴一口一口地吞噬着巨蟒的血肉。
巨蟒冲天而起,然后又再次狠狠地摔到地上,将地上低矮地枯枝嫩草砸成碎末。空地上没一会就被摔打蹭得面目全非、满目苍夷……
方天确信,自己绝对已经遍体鳞伤了,即便不死也离死不远。浑身上下已经痛疼地麻木,衣物不知何时已经支离破碎了,一切行动已经变成了一种求生的本能和顽强不屈的意志在维系并坚持。
就在他即将被巨蟒甩开地时候,他放弃了用嘴咬,而是抽出自己已经深深扣进毒蟒皮肉里的右手一下子伸进了那个被他呲咬出一个血洞的蛇身里面,靠着一种惯性和本能,一把抓住了一颗圆圆鼓鼓的血球。
方天终于被摔飞了,可他的手抓的那个血球却连血带肉、须须蔓蔓地跟随他的飞起一起扯了出来。意识模模糊糊地方天怒目圆瞪着、脸色紫青,他将那颗血球连带着血肉裂眦着瞋目生吞了下去,接着才阴笑着沉沉地晕死了过去……
毒蟒发出凄惨地尖叫声,拼命地翻滚着身体,时而盘卷曲回、时而直伸翻腾,折腾了足足有一刻钟,终于渐渐地沉寂了,最后扭扭曲曲地翻趴在了草丛里,奄奄一息、直至悄然地死去……
也许它至死也不曾想到,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最终竟惨死在了一个仅仅五岁的孩童手里。它有不甘、有不舍、有怨愤,但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方天盲打莽撞地却挖去了它毕生的精华、生命的依托、力量的源泉——蛇胆。死,只能是它命运不济而唯一的结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