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听罢大哥方宇有关外祖父苏星河的病因状况介绍后,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不是医生,但自负修为见识也不是一般凡人所能企及的。
人体有疾恙病因多种,但是最基本的就是诱发他患病的根子,这没头没尾的怪病的确显得有些蹊跷。突然病倒、病状怪异,而且脉象紊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走,我们进去看看吧。”方天说着又嘱咐了一句瑶儿,“待会儿进去不要乱说话,外公病了,舅舅、舅妈估计心情都不好,别惹人家生气哦!”
方瑶懂事地点了点头,“安啦。瑶儿晓得的喽!”
方宇朝方天点了点头,领先朝厅屋里走去。
突然,方天觉得这房子里有点古怪,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详的东西曾经在此出没过。他的灵识如电,无影无形地散发了出去,瞬间将这座古老的院落仔细扫了一遍。
整座大院的环境气氛给予人的感受是朦胧的,可意会而很难准确言传的厚重感。单单就外公这座古朴的三进院落而言,飞拱而起的屋檐房梁,下檐斗拱五铺作,单拱出两跳,柱头出平昂,补间单抄单下昂。上檐斗拱六铺作,单拱出三跳,柱头双抄单下昂,补间单抄出重昂,并施异形拱。柱头与补间不同,上檐与下檐相异,可谓穷极其巧矣。
虽然如今颜色椽木、雕梁画栋皆已陈旧不堪,殿顶筒板瓦覆盖,黄绿苔藓枯杂生,但黝黑的古色色泽均衡精致,整个前厅庄重而凝沉。
边走边仔细观察这里的方天,发觉这个每一个老房子都是一个单体建筑,然却有着自己的序列。柱廊的排列,斗拱的组合,空间的穿插、色调的配置,都安置得合理妥贴,均符合人们的审美习惯。
而正是由于它的序列特征和人们流动式的观赏进程,又使得其空间艺术向时间艺术转化。这种时空关系的转化,大大深化了它的美学内容,丰富了它的艺术形象。它们是统一的,连贯的,均衡的,既符合形式美的法则,又构成特定的意境,唤起了人们丰富的联想,把人们的情感带进幽雅、崇高神秘的境界。
“旧时侯人们的建筑风格和现在真的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了!”方天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方天对诸子百家、杂谈礼乐均有涉猎,所以对这个庄院的布局构造潜意识里进行了一番评判。
古代中华民族文化中无论九流百家,还是礼乐刑改政,都建立在调动人的心理功能,规范人的道德情*,维系人与人的相互关系等人本主义基础上。
艺术美探索现实的伦理价值,这种理性不排斥人的情感,而是要情理相依;不否定美的形式,而要是要顺理成章。《礼记?乐记》载: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之也。乐统同,礼辨异。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古人把音乐作为艺术的代表,并不是人们任意指定的,而是因其内涵和外延非常广泛,还因它的形式建立在和谐与秩序上,符合人们最广泛最基本的美感。
无论是宫、商、角、徵、羽五音,还是黄钟、大吕等十二律,都表现为数的等差变化而构成的和谐与秩序感,即“律”代表着规范、法则、逻辑,它上可与天候协调,下可与人事相近。
九五之尊也好,五岳四读也罢,一道、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九宫以及它的和、差、倍、商反映在建筑的组合与分割上,其中都存在着若干奇妙的组合,有趣的规则,也渗透在人们的生活领域。
方天就曾看过爷爷方德的一本有关古代祠堂建筑的手札,细观晋祠建筑的艺术形象,不仅只是单体的造型欣赏,而更在于群体序列的推移;不但只是局部的雕琢精巧,而更在于整体的神韵气度;除了突兀惊异,还在于整体的神韵气度;观察者处于其中与其说是在“看”,不如说是在“游”。
正是由于顺理成章的理性精神,而处处有着等级与数学模式。《考工记》规定:“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宫中度以寻,野度以步,涂度以轨。”《营造法式》规定:“凡构屋之制,皆以材为祖。材分八等,度屋之大,度屋之大小而用之匠师们运用这些规范,创造出了各种情调迥异的艺术形象。这种理性精神渗透到了建筑的空间比例、组合方式、结构功能和装饰手法之中。
聪明的古人并没有停留在理性规范内,而是充分调动其艺术创造力,赋予其以蓬勃的生命活力。
“真是气派!”走在这里,一阵轻飘飘的感觉,让方天十分舒适。喉头中喉结涌动,荡漾的心神如悬在半空中一般,“想必这一定是一座有着神秘过去的建筑群了。”
方天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苏家村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这座被历史掩盖了的古老的大庄院,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和辉煌神秘的岁月印记。
方宇愣了一下,回头低声对方天道:“传说苏家村曾有一位达官贵人在此隐居过。这座古老的苏家大院就是他修建的。解放后,这里没有多大变化,老屋子抵住了岁月的侵蚀,并没有荒废和坍圮。或许外公他们都是那个人的后人。只是再也不似以往那般灿烂光辉了。”
方天点了点头。岁月的无情,任你再怎么浩大的伟绩功勋依旧难逃淹没在时间洪流的长河里。也许苏家庄院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去,可是大浪淘沙,涤荡风尘过去,那层次不齐的瓦砾椽柱终究是要被漫长的时间碾碎的。
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后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存在,凡人一生几十年便过去了。几十年后这里也许一切都不会世人所知了。”方天心中产生了一阵惆怅和叹息。
前几天他就从赵若语借给他的一本杂记里看到过有关北进故宫的建筑历史。据书中记载:故宫初建时被奴役的劳动者就有工匠十万,夫役百万。在当时社会生产条件下,能建造这样宏伟高大的建筑群,充分反映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高度智能和创造才能。
同时,为了修建故宫,如所需的木材,在明代时,大多采自四川、广西、广东、云南、贵州等地,无数劳动人民被迫在崇山峻岭中的原始森林里,伐运木用石料多采自北京远郊和距京郊二二百甲的山滞刃料往往重达几吨甚至几十、几百吨,如现在保和殿后檐的台阶,有一块云龙雕石重约万吨。建筑学家们计与建筑,实在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杰作它的平面布局,立体效果,以及形式上的雄伟、堂皇、庄严、和谐,建筑气势雄伟、豪华壮丽,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精华,它标志着中国悠久的文化传统,显示着五百多年前匠师们在建筑上的卓越成就。
“可那又如何?王朝覆灭,帝王崩猝,谁人又能幸免呢?到头来受苦受难的永远还是那些普通的劳苦人民。就想这苏家庄院,也许有着传奇的过去,可是如今活在这里的人呢?”方天的思绪忽然显得有些漠然,好像这个世间的滚滚红尘都宛若过眼烟云一般空华幻月。
“大哥,你似乎心神波动很大呀!”红儿传音道。
方天一愣,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他呼了一口气,平静地回道:“没事了。”
突然,红儿声音有些古怪地道:“这里似乎来过那种东西……”
方天心中一凛,“是什么?”
红儿想了想,不怀好意地奶声奶气道:“没有啦。嗯…美味哦!咯咯。”
方天愕然。他背着瑶儿跟随方宇的脚步刚踏进屋内,却震惊地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截然不同与外界的气息,平常人也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作为一个修真者的触觉和感官,凭借对天地元气地体察之强,气息的辨别是异常敏锐的。
“这里到底有什么?”方天心中满是疑惑。
穿过厅堂再进两重回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南北走向的正屋。房门上挂着布帘,两扇雕刻精致的陈旧窗棂紧紧闭着。从屋里飘散出缕缕烟灰,其中还夹杂着中药的浓烈气味。
“这就是外公的卧室。”方宇低沉的声音边说边伸手挑起门框上的布帘。
方天紧随其后走进屋里。屋子里显得很暗,陈设着很多旧式的桌椅家具。房屋被隔出了两部分,靠近房门的正面是一个黑色木柜,柜子旁是一张小型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木椅。
木柜下面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着炭火,像是刚燃起来不久,一些枯枝尚未燃烧焚尽,依然冒着青烟。火盆上是一个熬药的罐子,药味就从那里面飘逸出来。
方宇径直朝左边的里屋走去,“妈,小天和瑶儿来了。”
闻声,从里屋接连走出了几个人。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和三个妇女、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女孩儿。这几个人方天自然是认识的。
“大舅、二舅。舅妈,姨娘好!”方天一一问好道。那两个中年男人自然是方天的两个舅舅:苏鹏和苏政民;两外三妇人,一个是大舅妈、一个是姨娘,最后一个自然是母亲苏琼。至于那和女孩,他也是认识的,那就是大表姐苏雪儿。
“天儿!你来了。”苏鹏和苏政民热情地迎了过来,“听你哥说你还没有回来,没想到他前脚刚到没多大会儿,你后脚就到了。”
苏鹏和苏政民都是比较老实的庄稼汉,平日里农闲时兄弟二人也做一些手艺活。大舅苏鹏是个铁匠,能打制锻造一些农用器具、二舅苏政民是个篾匠,能编制许多箩筐、竹笼等上好篾具。
舅妈赵氏走过来从方天背上接下瑶儿,心疼地道:“我的瑶儿,你也来了。快让舅妈好好看看。喔,累着了吧?”
方瑶甜甜地一咧嘴,道:“舅妈好!舅舅、姨娘好!”
“嗯,好!好!姐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乖巧!”姨娘苏淳和赵氏连声称赞道。
“那可不是。宇儿、天儿自不用说。现在加上这么聪明乖巧的瑶儿,姐就是好福气。”苏鹏和苏政民笑着夸赞道。
苏琼叹了口气,“自家孩子,没什么好夸赞的。你们也别太宠着他们。”
众人难免一阵嘘寒问暖,关切慰问。
半晌,大家算是见过礼罢,方天看着表姐苏雪儿道:“雪儿姐,你也在呢?”
苏雪儿娇嗔了一眼方天,笑道:“小天,你可是越来越不把姐姐我放在放在眼里了。来了半天了也不理我,比起宇儿差远了!”
方天嘿嘿地笑道:“哪能呢?我这不是特意问起你嘛!”
苏鹏和苏政民相视微微一笑,欣慰地点了点头。
赵氏道:“雪儿,你带天儿他们到东跨院休息。这里面烟熏火燎的,瑶儿都年小,对眼睛不好。”
“好的。”苏雪儿乖巧地应道。
苏琼责怪着方天道:“你们就是爱凑热闹。妈走的时候不是留话给你们了嘛,还这样淘气。好了,既然来了就都进来看看你们外公吧。”
苏雪儿娇竖着秀气的大眼睛,冲着方天和方宇眨巴了几下。
苏鹏对苏琼道:“姐你也别责难几个孩子嘛。他们这能来看爹,也是一片孝心的。再说了,娘舅娘舅,娃娃们不来我这里还让他们去哪儿?”
苏淳微微一笑,道:“姐,让天儿他们进里屋说话吧。”
苏琼似乎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几个孩子打小没个人教养。他们那个不成器的爹扔了我们娘几个,都被我给惯坏了。”
“姐,千万莫要这么说。姐夫不争气,可是这几个孩子可是听话的很,这都是你的福气。将来他们一准都有出息的。”
“是啊。姐,你看开点儿。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就是,离了他,你还不能过了?我看啊,这几个孩儿一个比一个聪明。日后长大了,有姐夫后悔的。”
……
大家相互寒暄了一阵,慢慢地话题又转到了苏星河的病况上,气氛又陡然变得有些凝重。
方天疑惑地问道:“外公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没有任何异常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