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当年弗颜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秦仲庭指着李氏，有些事情不敢想，一旦去想了，这沉甸甸的过往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压垮了他。
李氏怎么可能承认，只是她的辩驳终归是透着几分心虚，显得底气不足。
“这么多年夫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辩无可辨，李氏只能企图用感情去软化秦仲庭：“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里，难道还抵不过这个孽种的几句话吗？”
“我只问你，你对柳氏做得事情，是不是当年你对弗颜做过的事情！”
这么多年都不曾开口吐露过的名字，再次开口，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被秦仲庭指着脸质问的李氏在愣了片刻之后，忽而大笑：“现在心疼了，后悔了？你不是不许人提起顾氏这个贱人吗？是，就算是当年游园宴会上是我让你误会了顾氏，但是你自己们心自问，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多疑敏感，本就疑心顾氏吗？”
“我做得一切，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意而已，真正害死顾氏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人性本就澹薄脆弱，秦仲庭虽读圣贤书，却做不到如圣贤一般。
当年她让人给难产的顾氏送去的那一碗药，虽然是出自她的手，但是想要顾氏死的人，何尝没有秦仲庭。
否则，他怎么会连见都不愿意去见顾氏。
“毒妇！”
秦仲庭打了李氏一个耳光。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当着顾氏牌位的面，你敢说，难道当年想她死的人不是你吗？”
“难道不是你不相信她拼了命给你生出的孩子不是你的骨血吗？”
李氏捂着脸，对着秦仲庭讥讽大笑。
听到李氏的话，秦仲庭彷佛支撑不住了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李氏，看着秦晚，脸色煞白的比之前更加难看。
秦晚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好像是看着一场荒唐的闹剧。
“杀人偿命，你既然承认了，就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秦晚拿着刀逼近了一步。
秦仲庭却拦住了她：“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你不会觉得我还会想你吧，秦相爷？”
秦晚手中的刀拿的很稳，半点没有动摇。
在心中接受了秦晚就是自己的骨血的这个事实之后，秦仲庭再看秦晚的眼神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他看秦晚，最多只会觉得这是顾弗颜的女儿，别人的孩子，但是知道了骨肉相连，他对秦晚便多出了愧疚之情。
“你是个女儿家，舞刀弄剑像什么样子！”
因为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秦仲庭对着秦晚纵然有愧疚，但是依旧能够端起父亲的架子。
秦晚冷笑，避开了秦仲庭要夺过自己手中刀的手。
“你想要护着她？”
“我欠你们母女的一定会弥补给你，但是你不能在这里动手！”
如果秦仲庭今日看着秦晚在这里杀了李氏，明日传出去，这事情又应该怎么收场。
终究是为官多年，秦仲庭在这件事上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应该如何善后。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以命抵命呢？”秦晚握着刀，往前逼近了一步。
“李氏，我会处置，今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她，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在你的眼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名声吧。”
秦仲庭绷着脸：“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父亲！”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荒谬的理由了。
秦晚在想，当年被顾弗颜爱慕的那个少年郎，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现在的秦仲庭吧。
杀了李氏或者是让秦仲庭偿命，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过便宜了。
秦晚的手腕一动，李氏的发髻便被削掉一半，看到地上散落的头发，李氏崩溃惊恐之下直接瘫软在地。
秦仲庭刚想要阻止秦晚的动作，却在触及秦晚眼中的冰冷之后迟疑了一步。
这样......也好......
“我要你日日供奉在我母亲牌位前，为你做过的事情恕罪，想要保住你的命，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的头发......头发......”
被削去头发的李氏拼命的想要把地上掉落的头发全都捡起来，却因为慌乱而稳不住手。
“还有我母亲的嫁妆，我说过了，我会拿回来。”
“什么嫁妆，我不知道，你这该死的小贱人，竟然敢削我的发......”
李氏看秦晚的目光怨毒，此时她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弄死秦晚。
秦仲庭此时再听李氏说话，只觉得无比刺耳。
“弗颜的嫁妆，本就应该是晚儿的，你还不拿出来！”
“给她？这些都是我的芸儿和涵儿的！不给她们，难道让你都把家当留给这个贱人生的贱种吗？”
“难道我会缺了他们的，该是谁的东西就给谁！”
秦仲庭怒了，顾弗颜的嫁妆和李氏有什么关系，和秦芸儿和秦知涵又有什么关系，李氏这是强词夺理。
“嘴巴太脏。”
秦晚弯下腰，捏住了李氏的下巴，忽然一笑：“如果不能再说话是不是会好一点？”
“唔——”
意识到秦晚要做什么的李氏紧紧地闭上了嘴，想要甩开秦晚的手。
“原来你也知道怕。”
秦晚重新拿过刀，只是刀锋刚碰到李氏的嘴，就闻到了一股腥臊味。
有潺潺水渍从李氏的身下溢出来。
她尿了，吓的。
周围的下人们也都发现了，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是古怪。
在相府威风了十多年的李氏，此时比被人扯掉了裤子还要难堪。
因为不仅仅是他们，秦仲庭也在。
她无法忍受自己此时在秦仲庭面前的狼狈模样。
“我把嫁妆册子给你，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她像个小丑，想要找个地方遮掩自己，却发现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避无可避。
论武力，一个李氏就是一个蚂蚁，要了她的命也不能证明什么。
但是要她脸面尽失，却要比杀了她还要令她感到痛苦。
等到李氏让人送来了顾氏的嫁妆册子之后，秦晚翻看了一下便让人收起来了。
她不担心李氏会伪造，除非李氏今日之后还能离开秦相府半步。
秦晚看得出来，对于秦仲庭这样绝情的男人来说，李氏活着，绝不会比死了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