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赢在某些时候是异常别扭的。
就比如此时。
秦晚都不知道自己出了一趟门，又哪里招惹了他，这会儿他看自己的眼神，可要比之前在内殿自己找他借人手的时候冷的多了。
不给吃就不给吃吧。
秦晚拿起旁边的快子，给赵子赢夹了一块藕片。
“降火。”她说。
赵子赢额角突突直跳，她还真的是敢说。
金宝公公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地下，要不是轻易不敢动，这会儿他肯定已经退出去了。
“不喜欢？那尝尝这个，小酥肉，外酥里嫩，上次吃过的，我见你好像也不讨厌。”
赵子赢抿唇看了秦晚一眼，每次吃饭都是看她吃的那么欢，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注意自己吃什么。
他低眸看了一眼碗里的小酥肉，鬼使神差的夹起来尝了一口。
秦晚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赵子赢吃，他真的太像是被虚幻出来的人物，精致美丽的过分，如果赵子赢是出生在她那个世界，就算是只凭借这张脸，这辈子恐怕都是吃喝不愁。
“我方才在外面碰到裴指挥使，陛下对裴大人好似十分看重？”
骤然听到秦晚提及裴行敏，赵子赢拿着快子的手一顿，眼神凌厉的看向秦晚：“皇后打听这些想要做什么？”
“我看陛下这么重用裴大人，想来裴指挥使应当是能力过人，但是既然是能力过人，为什么那日紫辰殿外还会突然出现刺客呢？上次的那个刺客，后来抓到了吗？”
不是秦晚多疑，而是裴行敏的确有些不对劲。
听到秦晚竟然质疑裴行敏，赵子赢重新夹了一快子肉，吃下之后才给了秦晚一个冷冰冰的回答：“抓到了，人已经死了。”
抓到之后被送入死牢，尚未来得及严刑拷打，人就已经死了。
既然人抓到了，那不就说明，那日的人并不是她心中怀疑的裴行敏？
“皇后还有什么想问的，方才见到裴指挥的时候竟然没有问？”
“我跟裴大人又不熟，怎么会问他。”
不熟你还冲人笑。
赵子赢冷哼，对秦晚的不熟理论嗤之以鼻。
“我看皇后跟谁都可以很熟。”
秦晚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跟谁都很熟，如果不是因为赵子赢现在自己她名义上的夫君，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她跟她都不能是熟的那个人。
不明白青葱少年在别扭什么的秦晚终究是没有捞到一顿饭吃。
一直在紫辰殿待到天黑，也不见赵子赢松口答应她的要求。
“皇后娘娘，陛下该沐浴了。”
金宝公公抖抖脸颊上的肉，陪着笑道。
“哦。”
秦晚手上还拿着从赵子赢的书架上取下来的《九州志》正翻开着，对于金宝公公的委婉提醒并未放在心上。
他沐浴就沐浴好了，她又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的冲进去就是了。
“可是娘娘，天色已晚，您......”您要不然红寺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金宝公公是真的想这么说，但是又不敢。
秦晚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确是很晚了。
“那就给本宫也准备一下，等会沐浴更衣。”
“不是，娘娘，不得陛下传召，您不能留宿紫辰殿。”
金宝公公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娘娘对他们陛下还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啊。
“是吗？我去问问他。”
“欸，娘娘，陛下在沐浴呢——”
可怜的金宝公公愣是话都没有说完，就见秦晚已经走向了内室更衣沐浴的屏风了。
赵子赢素来不喜欢人触碰，沐浴这种事情身边一样是不许人近身的。
秦晚绕过一层屏风，隔着金纱帘子依稀能够看到里面的热气和模湖的身影。
今宝公公就站在外面，一步步靠近，他可是亲眼见到有人因为擅闯陛下的浴室而被下令活活打死的。
但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
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晚靠着屏风，隔着帘子，安静地像是一块摆件。
开什么玩笑，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找不痛快。
如果现在进去和赵子赢面对面，那她保证，今天今后紫辰殿的门，她是一步都别想踏进来。
也是因为秦晚的过分自觉，所以当披着白色的寝衣的赵子赢走出来看到她人的时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喊人把她丢出去。
“皇后还真是不遗余力。”就是为了从他这里借到人去和她的父亲斗。
少年帝王的发尾湿漉漉的，黑色的发尖时不时还有水珠滴落，因为刚刚沐浴被热气熏了很久，所以他一向苍白病态的脸颊上也有了浅浅的血色。
那抹血色和他绯色的唇瓣上润泽的水珠交相辉映，端得是美不胜收。
秦晚见他，总算是明白了古代帝王为何有君王不早朝一说。
美色误国啊。
她眼中的欣赏和惊艳，一如大婚那晚如出一辙，这本该令他觉得厌恶和恶心的眼神，在此时，竟然会让他觉得有一丝丝的不自在。
“你看什么！”
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对于美丽的人，上天总会愿意给几分优待，包括秦晚。
“妾观陛下，甚美，而且陛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自然要多看两眼。”
赵子赢被秦晚的恬不知耻刺激的拂袖而去。
“为什么皇后还在这里？”
出去之后的赵子赢找到了金宝公公，皱着眉怒道。
金宝公公立马一哆嗦跪下来，把秦晚说要留在这里过夜还要沐浴更衣的话说了一遍。
但是因为金宝公公的语气暧昧，很容易就令人想到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不舍分离，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胡说八道，让她走。”
“可是陛下，娘娘她刚才已经去沐浴了......”
给他们十个胆子，谁都不敢去浴池里面把皇后娘娘捞起来送出去啊。
赵子赢站在床榻边走来走去，越看金宝公公越心烦，挥挥手就让人滚蛋了。
秦晚不急不忙的在浴池里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对于她来说盖着棉被纯聊天这种事，和吃饭喝水差不多。
也只有赵子赢才会这么情绪激动。
不过也好。
如果他不激动，说不动她的计划就会失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