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想要寻找的东西已经早就不再了。
那只她带来的皮箱已经早就被绑匪拿走了吧,可是,为什么绑匪还不放过小芯呢?
伊凌子已经完全奔溃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抬起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小芯呢?她有什么做的不对吗?还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吗?
心脏像刀割一样难受,不,比刀割还难受,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吞食自己的心脏。胸腔内就像被一大块石头堵住一样,这块石头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越来越大了起来。
伊凌子哽咽着,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捶打胸部,她想把堵在胸口的这块大石头给压下去,可是,它们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愿,这些石头变成了锋利的刀刃,慢慢地刺穿他的胸腔。
这个被痛苦逼到绝境的女人,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心口。
突然,这个女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始在身上四处摸索了起来。
没有!没有!到底是在哪里?她嘴里念叨着,神经质地摇着自己的头,不!
神经质的目光又开始向四周搜寻,可是,让这个女人失望的是,她想找到的东西还是找不到。
她的手机不见了,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
伊凌子奔到这间小屋的门口,用力地拍打着紧闭着的房门。
房门在她的用力拍打下依旧纹丝不动,伊凌子用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大喊道。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可是,无论她怎样拍打,怎样呼喊,四周能听得到的仍旧只有她一个人所发出来的声音。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的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
伊凌子一直呼喊,一直不停地捶打,直到自己的嗓子再也不能发出一个音节,自己的双手已经锤出鲜血来。
她手上的鲜血和小芯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伊凌子突然感到一阵天玄地转的感觉。
然后,她的世界突然又归于一片黑暗。
黑暗。
永远都是那么浓密厚重,无边无际。
当伊凌子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
过于耀眼,刺激着她暗黑的瞳孔。
当伊凌子终于勉强着睁开双眼时,她茫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雪白无比,床单是雪白的,被褥是雪白的,枕头是雪白的。抬头向上望去时,天花板白的炫目。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伊凌子向房间的四周看去,她看见一个男人一脸伤痛地坐在她的身边,眼神中是说不出的隐忍与痛苦。
记忆突然一下子连接起来,就像网络上一个又一个的链接,一个接着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中断的时候。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芯儿呢?我的芯儿呢?”这个坐在床上的女人一下子由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人。
坐在这张雪白的床的旁边的这个男人再听完这个女人的话后,脸上痛苦的表情更加深刻了,额头上的皱纹深陷成为一条又一条纵横的沟壑,眼睛红肿的厉害,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他苍老的头颅。
“我的芯儿呢?你告诉我啊?”坐在床上的女人还是在一个劲不停的叫喊着,她身体朝向男人的方向倾斜,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上的衣服,“你快告诉我啊?”
可是,这个男人只是再次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似疯子般的女人,又低下了他的头,两手握紧成拳,似乎在拼命地忍耐着些什么。
“啊……啊……”伊凌子大声的痛苦起来,脸深深的埋进双手里,嘴里却在不停的念叨,声音完全哽咽,不成节奏,“我知道……我知道……小芯……已经……”
她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的,全身颤抖起来,喉头还在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字句。
“我知道,都是我害的,我不该独自……独自去……都是我的错……”
坐在床边的男人抬起头,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痛苦不堪的女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些什么了,他心里的伤痛丝毫不会比眼前的这个女人少。
可是,他却不能似她这样发泄出来。
当这天晚上八点钟,他回到家中时,他就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许不对劲了。
整个家里空无一人,没有一盏灯是打开的。小保姆今天请假了,这件事情他也知道,可是妻子一个人在家,照理说也不会这么早就把灯给个关了吧,而且还是这么早。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怀着心里最有一丝希望,他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静悄悄的,黑暗静谧的颇有些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呼唤她。
“凌子——”
“凌子,你在那儿——”
他一边向楼梯靠近一边不停的呼唤着妻子,可是当他走进楼梯口,走上楼梯直达房门时,还是没有听到妻子回应他的声音。
这种事情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以前只要是他回家,凌子总是在第一秒钟在家门口等待他,满脸温柔。
可是,今天……
他靠近房门,右手握住把手,轻轻旋动房门。如果伊凌子在里面的话,他并不想吵醒她,这几天他心里知晓她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他心疼她,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为了女儿这件事,他看见曾经美丽年轻的她也在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心里是说不出的酸痛。
终于,门把手被完全旋开。他轻轻地推开房门,视线朝房内的第一秒,他立刻就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房内空无一人,保险柜开启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这一瞬间,他几乎是完全震惊了,头脑开始飞速的旋转,所有的细枝末节在这一瞬间被接二连三的连接到一起,神经纤维因不堪负重而隐隐疼痛起来。
他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思维突然开阔了起来,明晰透彻。
他明白自己的妻子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家呢?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他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了,他不知道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在哪里,小芯是否安全。
对了!手机!她出门应该是带了手机了的,可是为什么她不跟他联系呢?为什么她要独自行动呢?
唯一的可能——
他边想边拿出手机,翻看妻子的电话号码。
就是绑匪拿小芯的性命威胁凌子不许和他联系,甚至不许和任何人联系。
那现在事情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呢?
他拨通妻子的电话号码……
诡异的乐曲开始响起,一声又一声,循环往复,他在耐心的等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然后,又是一遍英文翻译。
他绝望地挂断电话,心里几乎绝望了。
然后,带着心里最后一丝不甘心,最后一点希望,他再次拨通了妻子的手机。
诡异的乐曲过后,仍旧只是无人接听,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心里的绝望又深了些。
他走下楼梯,手里却还是在不停地拨打着妻子的电话。
一遍又一遍无果的尝试,他却还是在一次有一次地尝试着。
心脏似在油锅上煎炸一样,随着油锅中的滚烫的油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但,即使痛苦,他的头脑却还是有一半是清醒的。
他下了楼梯,来到客厅的电话跟前。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进门时,忘记了开灯,客厅里仍旧是一片昏暗。他想要给绑匪拨一个电话,虽然她不知道是否拨的通,不知道绑匪是否愿意接听。
他想要亲自和他们交涉,即使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就连他自己的性命交由给他们,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令他惊奇的是,在黑暗中的客厅里,电话答录机上的指示灯却如黑夜中的北极星一般的闪耀着。
他急切地奔到电话答录机跟前,上面显示着一条留言信息还有一条似乎是录音信息。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颤抖着手按下电话答录机上的接听键。
“天北路十四号,她们在那里。”
短短十一个字,是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的声音,但他听得出已经是被处理过的声音。
这条留言信息是说妻子伊凌子和女儿所在的地方吗?那她们应该都没有出什么事情吧?那她们就应该平安了吧?
一股没来由的喜悦之情充斥在他的身体里、心脏里、每一个细胞里。
下意识地,他甚至觉得妻子和女儿现在就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她们对着他微笑。
他甚至听见女儿芯儿高兴地喊着他“爸爸!爸爸!”,他也甚至听见妻子伊凌子温柔地望着他,她对他说“启复,谢谢你。”
心里的喜悦自然是无法言表的,他要赶快去将她们迎接回来,她们肯定等得焦急了。
他看了一眼答录机上留言的时间,上面显示的是七点十四分,晚上。
他又看了看电话上的时间,现在时间是八点十四分。
整整相差一个小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