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回到扬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叫了两碗面就坐在棚子里头对付肚子,可让裴长风想不到的是,江漓漓竟然只付了一个人的饭钱走了,只留下裴长风一个人兜里清清净净被老板扣在了原地,满脸惊愕,最后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江漓漓,你可真抠!”
江漓漓没理他,转身回到了张九龄的小屋子,这时候张九龄正在跟素素吃晚饭。
瞧见江漓漓之后张九龄笑呵呵地说:“吃过饭了么?”
“理他做什么?”素素嘀咕了一句,“这人坏得很!”
江漓漓冷嘲热讽,“我怎么敢吃你做的饭?要是多吃了一两岂不是你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素素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着张九龄。张九龄笑眯眯地说:“他在嘲笑你吃得多呢!”
素素瞪大了眼睛盯着江漓漓,那眼神像是要将江漓漓活活吞进肚子里边去。
江漓漓没再理素素,转头看着张九龄,”我想好了,我跟你学刀!“
张九龄不惊不喜,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想好了?“
“想好了!”
嗯了一声,张九龄转身走进屋子里边,没多久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将锦盒塞在江漓漓手里,张九龄笑了笑,”这里边装得是毒药,名字叫做天蚕,吃了之后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十年之后就死无全尸!你要跟我学刀就吃了它。“
江漓漓将这锦盒往地上一甩,跳着脚骂道:“老子都答应你帮你杀人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吃毒药?老子岂不是被你抓住把柄了?”
张九龄云淡风轻,“可不能这么想。你想想看,若是我教会了你刀法的话,转眼你反手不认人那该怎么办?以你的性子这种事儿肯定是能做的出来的,我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好把柄不是?而且我答应你,有那么我叫你帮我杀人的一天的话,你杀了人之后我立马就给解药给你,保管没有半点危害!若是没有那么一天的话,只需要八年,八年之后我就将解药给你。若是我失信了话,你大可一刀将我砍了,我保管没有半句怨言!况且我张九龄说话就从来没有不做过数的!”
江漓漓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地上那个锦盒,眼神阴晴不定。
半响,江漓漓捡起那个锦盒,打开,看见一粒白色的珠子。想了想,将这个珠子吞进了嘴里边,然后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张九龄。
张九龄呵呵笑了两声,突然一脸正色,“我只教你三招刀法,一招劈,一招挑,一招斩,练吧。”
“你在消遣我?“
张九龄哼了一声,“消遣你?你值几两银子?你晓得我那枚天蚕值多少银子么?练吧,从早到晚每招各练一千遍,什么时候我喊停你就停!”
江漓漓舔舔嘴唇,最后竟然是笑了,道了一声好。
张九龄又笑着说:“别在心里诽谤我,你想想看,我给你吃的天蚕可是贵得很,那我教你的刀法自然也是不便宜!况且我还指望你帮我杀一个人呢!你若是没本事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漓漓没说话,只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张九龄乐呵呵地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要吃东西么,其实我孙女儿胃口小得很,这么多只怕是吃不完!”
听到这话,素素脸面上有些焦急。
江漓漓咂咂嘴,“我可不付钱!”
“没叫你付钱!况且你能有多少钱?”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这种穷酸人一样?我兜里的银子可比你多得多!”
“那你请我吃一杯酒?”
“做梦吧你!”
张九龄没恼,竟然是笑得蛮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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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天才蒙蒙亮裴长风就领着自家的婢女过来寻仇来了。一脚直接踹开破门,嚎了一嗓子:“江狗呢?过来求死!小爷我今天带了七八个好汉过来,保管打得你六体投地!”
院子里边就站着一个江漓漓,手里拿着一把破木刀对着一个同样破烂的木桩人砍,砍过来砍过去就只是三刀。
这会儿江漓漓没做声,只是斜着眼睛看着裴长风,还不忘继续做手里的活计。
裴长风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江漓漓,你学得这是什么刀法?昨天那家破面馆的老板娘的手法都比你娴熟得很!你是不是被那老头儿给骗了?”
江漓漓还是没吭声,可房间里边却传来一声尖叫,”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啊!一大清早嚎什么啊!“
门吱呀被推开,素素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恼怒。待到看清来人是裴长风之后低声嘀咕了一声,“没想到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裴长风耳朵尖得很,嘿嘿笑了一声,“素素妹子啊,不是哥哥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起穿起得这么晚是要长痘痘的!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儿啊,这江漓漓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你说我请他看花魁花了那么多银子,他请我吃一顿面不过分吧!嘿你猜怎么着,昨儿个咱们两个去吃面他竟然只给了一份面钱就把我一个人晾在哪儿了!你说过不过分!要不是我家乖乖心思活络,终于将我给找到了的话,我说不得还得被那个面馆老板扣到现在!说起那个老板我就更来气,你是不晓得,叫一碗阳春面磨磨唧唧半响才上来,味道也不地道,分量也不厚道,你是不晓得那一碗面才给我吃两口就见底儿了!况且他娘的竟然那么贵!竟然是要十个铜板!真是天杀的奸商!诶,说起这个奸商来我就不得不再说上两句了,你说你爷爷也太不地道了,就教江漓漓这种刀法,我看了都想笑!素素?你咋啦?脸色怎么不行了?要我说啊,女孩子家家还是早睡早。。。“
一只鞋子直接拍在了裴长风的脸上,素素满脸铁青,“你是话痨吗?让不让人睡觉了?”
裴长风有些委屈,心想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样对我呢?别的不说,好歹我也是一个客人啊!
“他真是话痨。”江漓漓这会儿倒是开口了,讥讽了一句,“不过你们两个也倒是绝配,一个泼妇,一个憨犊子!”
“江漓漓你信不信今天我就教你卷铺盖走人?”素素哼了一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冲着裴长风喝道:“给我把鞋子拿过来!”
“好勒!”裴长风屁颠儿屁颠儿双手递过鞋子。
素素转身往房间里边走了两步,转过头来冲着裴长风喊了一句,“若是你再给我瞎吵吵看我饶不了你!”
“好嘞!”
素素走进房间啪得一声将房门关上,裴长风觉得有些无聊,从身旁那个名字叫做乖乖的婢女手里接过那一只大白猫,就坐在一个小石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江漓漓练刀,看着看着还不免指点几句,说你这儿力道不对,又说你哪儿砍错地方了,得往胯下砍才有气势!
江漓漓原先没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回过头来骂了一句:“裴长风你能闭嘴么?你担心将你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裴长风瞪了瞪眼睛,“江狗你他娘的还真是不识好歹!想我裴长风此生金口玉言,言出必践,若不是看在你被张九龄那个混老头儿给骗惨了的话,说不得现在就要你满地找牙!”
江漓漓呵了一声,“打不死我我是你爹!”
裴长风不恼,笑眯眯地逗弄着手里的白猫,冲着身边的婢女说了一句这猫可比你的馒头还
要白,惹得乖乖满脸通红之后哈哈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花船上的那个花魁,又对江漓漓说:”喂,江狗,这月十五那个花魁又要在花船上卖艺了,你跟不跟我一起去看?“
“看个屁!”
裴长风撇撇嘴,“我就说你不知好歹,不用你出钱,小爷全包行不行?”
“去你吗呢!”
“得,好话不说三遍,恶话一句不听!若是寻常时候别人敢这么给我说话我早就给他两耳光了,他还不敢还嘴的信不信?所以啊,你要知足,小爷我都好声好气给你说话了,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句好话听听?”
江漓漓撇过头正视裴长风,突然笑了一声,“干你娘!”
嘿!裴长风瞪着眼睛盯着江漓漓,却发现江漓漓根本就懒得理他之后哈哈大笑,“江漓漓,你他娘的还真是不识好歹!”
又在院子里边坐了半响,突然听见门口一声吱呀,便转过头去。看见张九龄嘴里骂骂咧咧,悻悻地走了回来。
“张老头儿,什么事儿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儿?去红楼发现身上没钱被人给赶出来了?“
听到这话张九龄看着抱着白猫的裴长风愣了愣,反问道:“你家红楼这会儿开张?”
裴长风愣了愣,突然一拍腿,转头看着身旁的那个婢女,“乖乖,你说我以后开一家专门清晨时候开张的红楼怎么样?够不够特色?能不能发财?”
乖乖抿着嘴笑,脸微微红,”公子想出来的主意肯定能发财!“
裴长风皱着眉头看着乖乖,”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呢?“还不等乖乖回话,裴长风又一手拍了拍乖乖的屁股,”不过我喜欢!“
张九龄有些头疼,懒得理会这个放荡的富家公子哥儿,转过头去看着还在奋力挥刀的江漓漓,脸色稍微正色了一些,“每招练了多少次了?”
“一百九十八!”
张九龄点点头,又问:“是正正经经练得?”
江漓漓瞥了他一眼,“还能不正不经地练?”
张九龄一时想不出这话儿哪里有毛病,就只好笑了两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跟自家婢女讨论红楼开张的事宜的裴长风,脸色稍稍古怪,又往屋子里喊了一嗓子,“素素?饭做好没有?我饿了!”
话音落下却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响声,就又喊了一嗓子,“素素?饭还没做好?你今儿个又偷懒了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窗户直接被人从里边一脚踹飞,“自己做去!“
张九龄面色一阵变换,最后应了一声“好勒!”
一路小跑过去将那扇破窗户捡起来,脸上有些心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怕清早的寒风会不会吹进屋子里边冻着素素,又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将破窗户掩盖起来。
说了一句这都是什么事儿,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正准备要去做饭,就看见江漓漓几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捂着嘴咳了咳,张九龄一脸正色,“你们以为我怕她?放屁!我只是稍稍有些宠她罢了!”末了又悻悻说了一句,“我这孙女儿起床气重,让着她一点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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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昨儿个江漓漓欠他的,裴长风死乞白赖在张九龄这儿蹭了一顿早饭,还骂了一句张老头你做的是什么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之后抱着白猫领着侍女心满意足地走了,气得张九龄和素素直骂娘!
恼得吃了一口茶之后,张九龄转头看着江漓漓,有些奇怪,“平常时候你不是骂人骂的最欢的那一个么?怎么这个时候连个声儿也不吱?”
“又不是我家的饭菜,我跟他浪费口水做什么?”白了张九龄一眼,手里拎着木刀就跑到那木桩旁边练刀去了。
张九龄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之后,看了看素素的脸色,又悻悻地收拾碗筷。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张九龄才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小半杯最便宜的黄酒坐在院子里边看着江漓漓练刀,是不是唉声叹气一声。
原先江漓漓不想理会张九龄这个老玩意儿,可实在是被他的唉声叹气惹恼了,骂了一句:”你要死了么?赶明儿我就去给你买花圈!“
张九龄愣了愣,呵呵笑着:“成啊!你不买我看不起你!”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最后哼了一声没说话。
张九龄乐呵呵小酌了一口酒,心想你还跟我斗?
就一直只做一个挥刀的动作,原先江漓漓还觉得不难,可是练久了之后就只感觉两个手臂都在颤抖,就连提刀也感觉费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正准备放下刀揉揉肩膀的时候,张九龄突然冷冷地喝了一声,“别停!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道理你只怕是没听说过。可道理终究是道理,你若是这会儿停下来可就前功尽弃!”
江漓漓咬咬牙,就又提着刀不轻不重地一刀砍在这木桩人上。
又硬生生逼着自己砍了大致五六十刀之后,江漓漓咬着牙齿问:“张老头儿?我这刀得练多久才能成大气象?”
听到这句话张九龄倒是愣了愣,“你竟然还晓得大气象这回事儿?”顿了顿张九龄摸着山羊胡子道:“这个得看人的悟性天资如何,有人只是练刀一天就能得此到真意十成,有些人一辈子练这刀也终究是碌碌无为。就像是我孙女儿一样,叫她来练这刀的话只怕是需要三年才能得这刀法三分真意!“
“那我呢?”
张九龄晓得江漓漓会问这一句,笑呵呵说道:“你?你应该练个十来年才能得这刀法两分气魄吧!”
“啪!”一声,江漓漓将刀甩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瞪着张九龄,”你他娘地在消遣老子呢?老子不练这刀法了!“说着就一脚踢开那把木刀朝着门外冲去。
张九龄又小口喝了一口酒,悠悠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心高气远,要脚踏实地!若是有一天你熟能生巧,一遭顿悟,说不定就能立马立地成仙!不过这对你来说可是难得很喽!只是你就这么走了,那十年之后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你想清楚了?“
江漓漓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盯着张九龄,半响之后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木刀又跑到木桩面前砍去了。
张九龄还是笑,“不过你方才断了,就得从头练起了!”
江漓漓语气阴恻恻地回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先操操心死后怎么买棺材板吧!”
张九龄活了这么长,自然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恼火,“闲着也是闲着,我且给你讲讲这习武练气之类的门路,也省得以后你什么也不懂,被人生生地嘲笑!”
“世人都将习武练气两者一同说道,可不晓得这习武是习武,炼气是炼气,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当然,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是天,这个是地,可没有褒贬的意味。这炼气炼得是一口灵气,习武习得是一口真气,这就是其中的差别了。外两者而言,儒家读得是一口浩然正气。而外这三者来说,佛家不修气,只修心,修得是琉璃金身,修得是琉璃心。诶,说远了。就先说这习武炼气吧。炼气求长生,一步一景,分为十二景。习武求破军,一步一山,分为八山。“
将杯子里边的酒全都吃完之后,张九龄接着说:“这十二景与八山,看似相差甚远,实则殊途同归,尽皆分为四转。炼气一转三景,习武一转两山。此中的差别其实细细一想便能晓得
。炼气求长生,便如佛家一样需要清台明净,便每一转需要修心明道,否则走火入魔,道心破碎!而习武讲究的是独独之我,一力破万法,因此习武之人向来是心如金坚,就省了这修心的路子。“
“不过你若是认为少了这路子之后习武就比炼简单就蠢了,炼气高人多得是,可你见过有几个武夫能站在闪点之上俯视众生?北莾雪老怪算一个,邙山谢行之算一个,大魔头也算一个,其他武夫就只能仰视这三人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第九山爬去,步履维艰!哦,我多说了一山是吧。爬完了八山,看完了十二景之后就要朝着另外一座天地走去了。这习武第九山与炼气十三景便称作极境,儒家与佛家也有如此一境,只是称谓不同罢了。“
说到这里张九龄竟然是满脸意气风华,左右瞧了瞧,赶紧跑进屋子里边抱出来一坛黄酒给自己满上,一口饮尽,竟然是有些醉。熏熏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这极境在炼气之道便称作逍遥问,在儒家嘴里称作万里行,在武夫口中成为逆凡生,在佛家的木鱼声中便叫做大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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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张九龄才从床上慢慢爬起来,茫然四顾,突然一惊,“我的酒!”
连鞋也来不及穿,张九龄赤着脚跑出门,可才进院子就看见素素瞪着眼睛看着他,“哟,老张,你长脾气了啊!当初不是说好在家里头只能喝一盅酒么?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在家里头藏酒?你可真是能耐啊!”
张九龄讪讪笑,挠挠头,低声辩解道:”我这不是书生意气了么?我保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素素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张九龄连忙左右瞧了瞧,满脸悲痛,”素素,我的酒呢?“
“丢了!”
唉声叹气了一阵子,张九龄咂咂嘴,只觉得嘴里边没个滋味儿。又觉得脚底有些凉,又道真是不经岁月,跑进屋子里边穿起了鞋子悻悻走出门,这时候才注意到江漓漓还在拿着木刀使劲劈砍那木桩。
愣了愣,张九龄道:“还在练?趁我睡觉的时候歇过气儿了吧!”
江漓漓没说话,身上两件衣服都就已经湿透,眼神之中满是戾气,手臂如同机关一般生硬地挥动着。
张九龄摇了摇头,“练刀不是这么一个练法,练刀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江漓漓还是没吭声。
张九龄悻悻哼了一声,“得,不关我事儿,那我走了。“
没多久素素端着几碟子菜放在院子里边的石桌子上,叫了一声:“吃饭了!”
老张嘿嘿笑着走出来,咂咂嘴,“我孙女儿还真是一个好孙女儿,没白捡!”
“吃你的饭吧你!”
两人吃了一会儿,素素突然抬起头冲着江漓漓喊,“喂,江狗,你不吃饭?”半响没见着江漓漓回话,哼了一声,“不吃算了!”
张九龄笑着说:“那小子失心疯了,别理他!”
“我是今儿个做的饭菜多了些!”
“那你自己吃呗,又不是吃不完!”
“你可闭上你的嘴巴你!”
。。。
晚上素素趴在窗户口看着还在机械般砍着木桩的江漓漓,撅了噘嘴。
张九龄正坐在院子里边吹风,瞧见这一幕揶揄道:“怎么?心疼了?”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真将你那坛酒给扔了!”
张九龄眼睛一亮,“素素真是我的好孙女儿!快告诉我,我那坛酒放哪儿了?”
素素将张九龄新钉上的窗户狠狠关紧,”自己找!“
“哎呦我的祖宗,你可轻一点儿,可别又弄坏了!”张九龄有些心疼,只是想起那一坛酒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忙跑进了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
仿佛是没过多久,天上就已经挂上了星辰明月,只是院子里边还在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素素在床上左翻右滚,辗转反侧,忽然推开窗户骂道:“江漓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赶紧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第二天天又还是蒙蒙亮,裴长风又抱着猫领着乖乖走了过来,看了一看江漓漓,“哟,今儿个起得还真早!看你这满身大汗,练了不短了吧!虽然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可是你也不能南辕北撤啊!你这个不行的,我得给张老头说说去,这老头太坏了!”
说着素素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揉着眼睛哼了一声。
“哟,素素妹子,今儿个起得真早!只是你这脸色怎么不大好?嘿,竟然还生了黑眼圈!素素啊,不是哥哥说你,虽然我昨儿个确实是说过早睡早起身体好,可是你也不能一晚上不睡吧!这怎么能行?还是说这张老头儿的木板床太硬了?来来来,跟哥哥去睡,哦不是,去哥哥家里睡,不是哥哥我吹啊,我家的床可是独一家的,躺上去就跟躺在白云上似的,来乖乖,你给素素妹子说说是不是啊!”
乖乖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可不晓得。“
裴长风一个人说的兴起,却突然发现除去乖乖之外就没有哪个人给他回话,心里不免就有些腹侧,心想这院子里边的人整个儿都得了失心疯吧!
张九龄一只脚上穿着鞋子,一只手上拎着一只鞋子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还在练刀的江漓漓,骂了一句这龟犊子!
磨磨蹭蹭准备了早饭,又让裴长风给蹭去了一顿,张九龄又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江漓漓这个时候已然是麻木的脸,又骂了一句龟犊子!
转眼到了下午,素素看着江漓漓有些担心,“老张,他这是疯了吧!”
张九龄满不在乎,“疯了才好!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成疯不成活,别理他,什么时候身体受不了了自然就倒了。”
“哦!”
吃完晚饭素素朝着江漓漓喂了一声,“你今儿个不会又练一个晚上吧!”
江漓漓没吭声,或者说就根本没有听到。
素素翻了一个白眼,“你要真是又练一个晚上的话,我真会叫你卷铺盖走人的!”
张九龄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走出来,摸着胡须看着江漓漓也有些担忧,”这龟犊子不会死在我院子里吧,这可不大吉利!诶他奶奶的,老子还得给你买花圈,这笔买卖真他娘地亏!“
接下来又是一个晚上,素素恨不得操起刀直接将江漓漓砍死得了!
这天清晨,江漓漓眼神空洞,手里提着的已经残缺不堪的木刀高高举过头顶,一刀朝着面前的木桩人砍下去。
这一平凡至极的劈砍,竟然搅起了万里的晨风化作刀意,又有早就消耗殆尽的戾气化作了刀锋!
这一刀挥下来,将面前的木桩,围墙,天边的云气荡出了一条刀痕!
江漓漓手里的木刀终于化作了灰尘散尽,身体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张九龄赤着脚跑出门外,目瞪口呆,“他奶奶的,还真是不成疯不成活啊!“突然看着自家的院落,又欲哭无泪,“你奶奶的!这笔买卖还真他娘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