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地的残骸,江漓漓不愿坐在地上,可方才第三刀之后精力又有些亏损,一时之间提不上气力,便靠着墙壁休息了半晌,吐了一口浊气。
鬼母已经重现变作了自己先前的模样,八只鬼婴毫无大战之后应有的疲倦之意,反倒是一直在残骸之中翻翻找找,不晓得还寻些什么东西。
鬼母缓缓走到江漓漓面前,问道:“咱们如今该往何处走?是顺着原路出去,还是一直深入到这山洞的腹地之中?”
江漓漓考虑了半晌,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又想起了苏慕与吴舟走的乃是另一处通道,说不定也遇上了厉鬼的袭击,便道:“顺着原路出去,再且入另一处通道,看能不能帮上苏慕与吴舟他们两人的忙。”
鬼母点点头,朝着那八只鬼婴呼唤了一声,随即快速朝着山洞口走去。可到了山洞口之后才发现那山洞已经被封死了,江漓漓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提起虎魄刀在这墙壁之上斩了数刀却未曾望见封住山洞的岩石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之后恨恨道:“看样子他们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鬼母伸出手缓缓触摸着这块山石,便见这块山石之上缓缓浮现出了土黄色的光芒。鬼母深吸了一口气,将另一只手也搭在这山石之上,身上缓缓亮着幽幽的鬼气,不多时,就听鬼母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退开两步。
山石之上黄色光芒大亮,最后缓缓隐去。
鬼母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其上布下了一种阵法,将这石头与我们周围的墙壁通为一体,你一刀斩向的石头,力道却传遍了整个山洞。你若是想要将这石头破开,就必须要一举将这整个山洞掀飞,否则也只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江漓漓紧紧皱眉,问道:“你有没有能破开这阵法的法子?”
鬼母无奈地摇摇头,回道:“我本就对这些阵法不精通,更不用说这阵法之上阴气流转不息,不用想也晓得布下这等阵法的至少也是升玄境的实力,我如何能够破开?”
“周围的山壁也是如此吗?或许我们能直接将这山壁破开,挖一条路出去!”
鬼母苦笑了一声,“布下阵法的人也必定是想到了这么一重。”说着鬼母一道鬼气斩向自己头顶的墙壁,便见这道鬼气刚刚触碰大石头便随即消失无形。
江漓漓仍旧不死心,“可为何先前我一刀就能将一块石头砍成碎片?”
鬼母回道:“先前那阵法应当是没有启动,这块石头就犹如阵眼,落下之后便启动了这个防御大阵!”末了鬼母又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另一个通道,也就是吴舟与苏慕进入的那个通道之中也早就已经被堵死了!”
江漓漓便恨恨骂了一句这狗日的中府明珠,随即又发泄性地朝着堵住洞口的石头斩了数刀之后喘息了一声,转头看着鬼母道:“看样子咱们如今就只能往山洞深处走了?”
鬼母略微犹豫之后点点头,又迟疑道:“可是咱们却不晓得这山洞深处有什么危险,方才那些鬼将的势头就像是要将我们逼入到山洞深处。。。。。。”
江漓漓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咬着牙齿道:“可难道咱们两人就在这里等死吗?还不能还祈祷成如是与囫囵子那两个不靠谱的人能够从华采手中逃出来然后来救我们?”
末了江漓漓又道:“就算是他们两个真有办法,可我也丢不起那个人!本就是为了来救他的,最后反倒是因为他才能得救,那我的脸该往哪里放?!”
鬼母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江漓漓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倒不是因为丢不丢人的原因,而是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成如是那厮能从牢狱之中逃出来,然后还有办法救自己一行人出去!
两人便缓缓朝着山洞深处走去,先开始那一段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走过先前自己与那些厉鬼大战的那个地方之后,就隐隐感觉到前方似乎是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阴气波涛。先是低低起伏,如同若有若无的清风一般,可越是往深处走,就越是感觉到这阴气浓烈了起来,更是伴随着低沉的喘息之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朝着周围疯狂铺卷而去!
江漓漓与鬼母停下了脚步,眼神之中各自显露出一丝惊疑。鬼母极为犹豫地问道:“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江漓漓沉默良久,“你能不能从这阴气起伏之中看出这阴气究竟是来自于何地?又或者说是,若是这阴气乃是从这通道深处某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话,你能不能看出那人的修为如何?”
鬼母面色极为凝重,“至少也是升玄!”
江漓漓踌躇不已,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行事之时忽而听见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笑声,“哪里来的小辈?为何走到一半就不走了?快来,老祖等着你呢!老祖我!有十几年未曾尝过生魂血肉了。咦?竟然还有一个阳世之人?痛快,痛快!”
江漓漓与鬼母心中一惊,对望了一眼之后忽而感觉自己脚下生风。鬼母惊骇不已,大喊道:“快走!”
可是话才刚刚出口,便只觉身后传来了巨大的风浪,整个通道之中大放黄光,可仍旧是有不少的碎石头被这风浪从墙壁上剥下,便能看出这风浪是有多大的力道!就只是这么一股平白而起的风,就要堪堪撼动整个山洞!
而两人的身形就在这股风中无力挣扎,就连身形本为虚的鬼母也无法避免,只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被风带着往那山洞深处卷去。
脑子被这风灌得昏昏沉沉,江漓漓只觉得自己脸面一痛,才晓得自己已经落在了地上。甩了甩头,想要将这股昏昏劲甩出自己的脑海。可想起这洞穴深处的那说话的怪人之后,江漓漓猛地惊醒,匆忙站起身来,便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极大的山洞之中,而在这山洞中心,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数十条手臂粗的金色锁链锁在了空中!
两根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罢根锁链勾住了他的四肢,其中四根锁住了他的手掌脚掌,四根勾住了他的手肘和膝盖,三根锁链勾住了他的颈椎骨,两根锁链勾住了他的肋骨,而最为渗人的便是头顶上一根最为粗大的锁链,直接穿过了他的天灵盖,而这锁链顶端的三根尖锥便从他的太阳穴以及后脑勺之中狰狞伸出!
而为了将他的身体吊在空中让其无法借力,每一根锁链都紧绷住,似乎再加一股力道,这铁链就要尽数铮断。而他便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这股撕扯的力道,其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此时这人嘴里咀嚼着一只只厉鬼,那原本一人多高的厉鬼在他的嘴里便只如同糖豆一般大小,正在放肆地
哀嚎,最后化成了一抹魂气,被这人一口吞下!
打了一个嗝,这怪人微微抬起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江漓漓便只觉得心中发毛。
这人的眼珠极小,与寻常人比起来就只有三分一大小,眼里大片大片是布满血丝的眼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孤狼,其凶煞之气,要比江漓漓方才见过的鬼魅浓厚百倍不止!
怪人又转头瞥了一眼鬼母,桀桀怪笑,“一个阳世人,一个罗刹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今日我先一寸一寸吞吃了你这罗刹女之后再享受数百年未曾享受过的血肉!”
说着这怪人张开了嘴,便又感觉这处洞穴之中起了狂风,鬼母惊叫一声,身形被这股风卷起,缓缓就朝着怪人的嘴中飞去!
便见鬼母娇喝一声,额头上八只血眼睁开,满头青丝如同船锚一般史诗地扎如了周围的岩石之中,身形便在风中放缓了不少,可仍旧是缓缓朝着那怪人移去,青丝也禁不起这种力道,一根接着一根铮,如鞭炮齐鸣!
江漓漓咬紧牙关,举起虎魄刀,怒喝道:“就你这老王八也想吃人?来来来,今日就给老子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江漓漓一步超前踏出,身后清风聚集,不多时就化作了一个不大的龙卷,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那怪人弄出来的怪风缓缓纳入己身,不多时,就望见一道极长的风刃在江漓漓背后升起,其刀刃极为缓慢地朝着那怪人缓缓落下!
一声巨响,便见这山洞之中烟尘弥漫江漓漓极为费力地咳嗽了数声之后扯开自己眼前的迷尘,便只见在这尘土飞扬的背后,那怪人咧开一嘴白皙到异常的牙齿冲着江漓漓笑。
江漓漓瞳孔猛缩,就只觉自己胸口一痛,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朝后倒射而去,砸在了那山石之上,无力落下。
已经没有被那怪人用风势控制的鬼母连忙上前扶住了江漓漓,江漓漓缓缓爬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低头一看,便见自己胸口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小子,你方才的刀法有些古怪,来来来,跟老祖说一说来历,说不定老祖一高兴,就不杀你了!”
江漓漓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冷色,缓缓拾起落在地上的虎魄刀,抬头望着那怪人冷笑道:“就你这种老不死的王八犊子,你且回到你娘胎之中吃奶去吧,竟然还想在老子面前动手?”
怪人脸面一冷,“不识抬举?”
江漓漓紧握住刀柄,咬紧牙关,又朝着那怪人一刀斩出,便见丝丝云气在那怪人的头上聚集。
怪人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那些云气聚集成云,就在白云落下之时,怪人一张嘴,便见一道肉眼可见的风从他嘴里射出,竟然直接将那朵白云斩成两半!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不少的奇怪法门,来来来,再出手看看?还有什么本事?”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摆好架势,缓缓朝着那怪人一刀落下。可是这刀才只是落到一半,便见江漓漓闷哼一声,随即七窍之中渗出丝丝鲜血,整个人便直接栽倒在地!
而这怪人眼中便闪过一道精光,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刀法,有何来历?”
江漓漓一嘴血沫子,只呵呵一笑,默不作声。
怪人微微眯眼之后又笑了,“你如今只管得意,等到我一口一口将你的骨头咬碎,一寸一寸将你的经脉抽出你便会只管求饶了!”
便又是一道风从江漓漓的身后卷起,鬼母怒叱一声,一头青丝分做两道,一道紧紧缠住江漓漓,另一道深深缠住这山洞之中的岩石,可仍旧是阻挡不了这等大力,头发一根一根崩断,最后便见发丝飞扬,江漓漓的身形便在这些发丝之中朝着那怪人的嘴里飞去!
“主上!”鬼母大喊一声,声嘶力竭!
就在江漓漓就要一头钻入那怪人的嘴里之时,便见一枚青色的珠子飞来,叮当落在地上。而江漓漓便应声栽倒在地!
怪人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江漓漓,张张嘴,江漓漓却纹丝不动,怒喝一声:“是谁敢坏老祖的好事?!”
便见吴舟与苏慕缓缓从另一个洞穴口走了出来,就见苏慕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就说吧,这人就只靠一手风,可在我的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苏慕缓缓走到这怪人的面前,拾起地上的那枚珠子,耀武扬威地在那怪人面前晃了晃,眯着眼睛笑道:“气不气?我有定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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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被华采免了砍头之后成如是就阿大扛回城主府丢入了一个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客房里头,就再没有过任何动静。无人窥探,无人看守,就连窗户也是打开的,门也未曾锁住。
成如是缓缓站起身来,在这房间里边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房间的装饰还真是不错,古色古香,桌椅、床榻齐全,墙壁上还挂着不少的文人山水字画。成如是不免暗暗纳闷起来,自己如今算是一个囚犯还是一个客人?
不过成如是没敢从这房间里边出去,就只是一直坐在书桌面前,翻阅着书桌上的书籍。这些书籍上的文字不是冥族文字,反倒是阳世通文。此时成如是看的是一本名作《南朝游记》的杂书,看样子乃是一个游历的文人所著,应该也有些年头了。上边记载的乃是作者在南朝游历的所见所闻,记录着南朝十二国个个国家的风水人情,还详细描绘了著名的山水地貌,更是一一列举出南朝数百个民族以及这些民族各自的风俗。
翻阅着,不多时,就望见在描写陈国人民安居乐业的那一段话被墨线划记出来,旁边还写着一句成如是看不懂的冥族文字。
草草地翻阅之后成如是将这本书放下,左右看了看,忽而望见在书架上摆放着一本早就积尘的书籍,心中一动,起身将那本书拿在手里,吹去上边的灰尘,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便望见封面上写着江南春水。
翻开,便见第一章所写的便是扬州,而在这两个字下边有一副已经看不大清的墨画,画的大致是扬州的亭台楼阁。
成如是抬头透过窗户看着眼前的楼阁,脸色微变,随即坐在了临窗的书桌面前仔仔细细地翻阅起来。
这上边著写的乃扬州、苏州、杭州等几个江南风情的城市春来之时的美景,苏州的狮子园,杭州的西湖,扬州瘦西湖等等都有详细的记载,不仅如此,这书上还刊登了不少的诗词,例如描写西湖极有名气的那一句,“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还有描写扬州的那些著名的诗词,例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幸博名。
”以及“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等等。
一直从白昼到黑夜,成如是仍旧是坐在这书桌面前翻阅着这本书籍,嘴角时不时泛出笑意,又时不时浮想联翩。最后只觉得双眼疼痛难耐,抬起头来才幡然醒悟,原来如今已经是天黑了。
所幸的是在这房间里边有一盏看上去闲置很久的油灯,成如是将其点燃之后又重新翻开这本书,可是只看了一眼就愣了。
先前这书上的空白之处还只是略微昏黄,可如今在这油灯的照耀之下,那些空白之处缓缓显露出字迹来,不是冥族的文字,而是看起来略微有些蹩脚的净洲通文,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字迹,还刻意用了遒丽的小楷字体,只不过如同蹒跚学步一般,看起来不伦不类。
成如是这才想起鬼魅在黑暗中是能视物的,为鬼魅之子的华采应当也不会例外,可为何书桌之上却摆放着一盏油灯?再看这书籍的空白之处在油灯的映照之下便显露出字迹来,成如是便想到了什么,沉沉叹息了一声。
这上边的字迹乃是标注,无非就是一些小女子的私房话罢了,例如在扬州卷的最开始那副墨画之下就写着,“真好看,以后一定要去这扬州看一看。”又在西湖卷“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一句下方写着:“莲叶真可以将天都遮住吗?荷花长在水里?是什么样子的?就像蒲罗草一样?”
如此而已。
随意翻看女子的私房话似乎是极为不地道的,成如是也意识到了这么一点,因此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记住这上边写着什么,又亦或是喃喃道他没看那上边的标注,其实看得就只是这本书罢了。
正翻阅着,忽而就望见在一页空白之处写着这么一首诗。
“初识春江花月夜,又闻玉桥玉人愁。二分无赖江南月,只叹何处梦扬州?”
。。。。。。
正无言之中,忽而从灯光外探出一张脸来,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合上了书,这才发觉从窗户外头跳出来的是囫囵子。
成如是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微埋怨道:“不会敲门么?端得无礼!”
囫囵子盯着成如是手中的书看了片刻,又仔细打量着成如是的脸色,只将成如是看得恼羞成怒之时才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看春宫书么,这有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在阿山之中就看见过不少的年轻子弟偷偷躲在树下看这种书!不过你也别害怕,大家都是男人么,有什么好怕了?”
成如是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这等人?我向来都没有这种癖好!”
囫囵子只以为成如是这句话之后藏着一丝异意,便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你别怪我不救你,我只是也没有救你的办法。你想想看,那华采原来那么强势,我哪里敢多说一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也顾不上你是不是?”
成如是愣了愣,这才晓得囫囵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道:“你瞎想什么呢?我哪里能怪你呢?本来就是我强行拖你去偷那鳞彩鱼的不是?不能怪你不能怪你!”
囫囵子小心翼翼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
“肺腑之言?”
“不打诳语。”
囫囵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又问道:“真当真?”
成如是忽而张牙舞爪地一把摁住了囫囵子,“屁!老子险些就人头落地了,你还在那里看笑话!老子今日就要报仇!”
囫囵子哇呀呀怪叫,“我就晓得你成叫花心眼小,前来试探一番果然如此!你快给我松开!”
“成叫花这么名字你从哪里听来的?你竟然还敢叫我的外号?今日老子弄不死你!”
“快松开!咳咳,松开!不然我带的吃食就不给你吃了!”
成如是一愣,连忙将囫囵子捧在了怀里,眉开眼笑,“好兄弟,跟你闹着玩的呢!”
囫囵子极为恼怒地一把跳到书桌上,顺了顺自己的毛发,撅着屁股生气。
成如是连忙给囫囵子说好话,一连说得自己口干舌燥之后才看见囫囵子缓缓转过头来。
又装模作样发了几句脾气之后囫囵子才不情不愿地从窗户后拖出大袋零嘴丢在书桌上,“诺,给你的。本座还是挺讲义气不是?”
成如是看着这袋子里边的葡萄、瓜子儿、杏仁愣了很久,心想这不是以前自己给囫囵子吃的吗?他怎么藏下来这么多?转念又想起松鼠藏食乃是本性,就算是成了精怪也改不了,便一笑置之。
望着成如是狼吞虎咽,囫囵子又道:“我可是趁着华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这会儿耽搁了这么久,我要快些回去了,否则被华采发现了可不好!”
成如是嗯嗯两声,“你走吧,不用管我!”
囫囵子刚刚跳出窗外就又回头道:“对了,今天华采一整天都在发呆,先前又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放了你。只怕是觉得将你斩首实在是太过便宜你了,正在想着怎么才能叫你受尽折磨而死!你小心一点儿!”
成如是哑然,最后笑骂道:“你且滚吧你,乌鸦嘴!”
囫囵子哼了一声一头撞入了黑暗之中,再无动静。
成如是便将囫囵子带过来的这袋瓜果放在了一旁,清理干净书桌之后又打开了那本书,翻开了那一页,细细念着这几句诗,忽而嘿嘿一笑,左右寻了很久,只寻到了一支狼毫笔,却没见到墨水。
成如是犹犹豫豫,最后狠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狼毫笔蘸着自己的鲜血在那一页空白之处写下了一行字,随后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又撕开自己的衣裳极为心疼地将手腕包扎起来,随后道了一声亏大了,缓缓走到床上一头栽倒下去。
不多时,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又是不多时,就有一个影子缓缓走进了这房间,瞥了成如是一眼之后站在书桌面前望着这一页。
就只见这一页上写着,“扬州梦好难寝安,二分月色行路难。若是心中桃花盛,人生何处不江南?”
站在书桌旁的这人脸色微微一动,随即一脸羞恼,捏紧了拳头,片刻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又重归平静。转头望了酣眠的成如是一眼,缓缓离开。
只因为看见在哪一首诗之下写着这么一行小字。
“不是我吹,你的字比起我的来大有不如,或许是因为天赋不行。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教了你之后我就是你师父了,你可不能杀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