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佛光塔,天色已经昏暗,张九龄拉着素素的手随意走着,心里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素素抬头问道:“老张,你认得那人么?”
张九龄没回答,反问道:“素素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素素咬着手指甲想了想,“我觉得那大叔蛮好的,笑起来真好看。”
张九龄咧嘴一笑,“你不觉得我笑起来好看么?跟那人比怎么样?”
素素咯咯笑,“老张你跟比你年轻三四十岁的人比什么呢?”
“那到底是好不好看?”
“咯咯,难看死了,满是褶子丑死了!”
两人笑着就又走了两三步,问了一个僧人供香客歇息的客栈位置之后,张九龄突然想起,诶,江漓漓那小子呢?转念又想,诶,那伙子强盗去哪里了?
这会儿突然听见一声钟声,抬头一看,便看见后方亮堂起来,着火了啊!
张九龄心里一个激灵,不是江小子惹祸了吧!
钟声才只是落下片刻,便有一群还来不及穿鞋的光头僧人提着水桶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赶去。
张九龄愣住了,随后赶紧拉住了素素的手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赶去,路上不晓得冲撞了一个什么人,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忽然被那人一把拉住,“张老先生,快走!”
张九龄定睛一看,是那伙强盗里边的那贼眉鼠眼的人物,名字叫做黄大石。
黄大石满脸惊慌,“快快快,快走,咱们惹祸了!”
张九龄满肚子火,在这个关头却也不好骂什么,就只能跟着这黄大石快步朝着下山的路跑去。
路上张九龄低声喝骂,“我不是叫你们小心一些,怎么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那黄大石满脸哭丧,脚丫子却迈得飞快,“张老先生,这事儿还真不怨我们!”
“不怨你们那你们跑什么?”
“您老先别说话,等咱们躲过了我再好好给你解释成不成?”
一连有两三伙僧人手持棍棒匆匆地巡视,还有一些僧人直接守在了下山的那条道儿上,眼色凶狠地盯着来人。
黄大石有些慌张,“先,先生,您看着怎么办?”
“别慌!”张九龄沉了沉脸色,将那黄大石甩在了原地,拉着素素的手往那僧人那边走去,偷偷给素素使了一个眼色。
素素心领神会,连忙说:“老张,刚刚我看见一伙人从左面跑过去,手里头好像拿着东西,你瞧见了么?”
张九龄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别瞎说,哪里有什么人?快别说了。“
这话儿落在了那几个僧人的耳中,微微交换了眼神,就看见一个僧人走上前来,张九龄连忙又装作一副慌张的模样,“这位高僧,我们爷孙俩儿只是看见了一伙人,这次起火可不是咱爷孙俩儿做的啊!”
僧人扯出笑容施礼道:“老施主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少保庙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末了问道:“方才你看到的那伙人生得什么模样?可曾瞧仔细?”
张九龄微微沉思,“一个满脸大胡子,一个身形瘦小,贼眉鼠眼,其他的我是真看不清了!”
那僧人又问,“可晓得那些人往哪边去了?”
素素抢着说:“往右边去了!”
几个僧人又换了一下眼色,便只留下了一人守在原地,道了一声多谢老施主之后其他僧人连忙朝着右面跑去。
张九龄拉着素素正欲下山,那守在原地的僧人好心问道:“老施主这么晚下山做什么?这山路崎岖得很,太危险了!”
张九龄回道:“可一下子来了一伙子贼人,我和我孙女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有些害怕啊!”
那僧人笑着说:“老施主不必担心,那伙贼人肯定是要被我们抓住了,多少年了,就没有几人敢在咱们少保庙放肆过!你且在客栈先住上一晚,保管安安稳稳。”
张九龄还是不依,唯唯诺诺地说:“这,。。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山要安稳一些。”
那僧人只道是这老头怕事儿,便没再强留,道了一声老施主慢走之后就让开了道儿。哪曾想错过身时候张九龄手持一块石头直接砸在那僧人的后脑门上。
僧人只闷哼了一声便身形一软,倒在地上。
连忙又冲着黄大石喊了两声,便匆忙往山下走去。
顺着山道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喊,黄大石还以为僧人追上来了,慌不择路差些一脚踏空滚下山崖,幸好被张九龄一把拽住,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慌张什么?你且看看后边来的是谁?”
后边跑来的是大胡子一伙,黄大石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哭天喊地,”老大,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
“尽说些丧气话,给老子滚!”大胡子吼了一句。
张九龄揶揄道:“没想到你们几人跑路的功夫还是蛮纯青的!”
大胡子讪讪笑着说:“做了这么些年的强盗,不说打打杀杀,可总归要有一份手段。”
看着山顶上的火光渐渐平息,又确定后头没有僧人跟来之后,众人便放慢了脚步,张九龄便问:“你们究竟是惹出了什么事端?怎么动静这么大?”
大胡子讪笑道:“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罪到我们头上来,”稍微措辞之后大胡子有些恼火,一拍那黄大石的肩膀,”我嘴笨,你来说!“
方才一顿惊吓这黄大石正嘤嘤嘤垂下眼泪来,听到大胡子的话之后连忙擦干眼泪,一板一眼地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这伙子强盗们自然是晓得山外山,人外人的道理,冲进少保庙的呼啸声虽然大,却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无非就是一个个打听着解签的和尚在哪里。
其实就在少保庙前堂那座殿里边就有解签的和尚,只是这伙子强盗仰起头看路并没有望见罢了。也不晓得此地是什么构造,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少保庙的后殿。
少保庙的后殿是供僧人睡觉练功以及做吃食的住所,一般是不会让外人前来的。
这伙子强盗哪里晓得什么规矩,在后殿胡乱冲撞,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僧人来呵止。一不留神就闯进了后殿的戒堂里边,可戒堂里边没有和尚秃驴,就只有一个黑衣人。
大胡子便皱着眉头吼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黑衣人没回答,就说:“江漓漓呢?交出来!”
大胡子这伙子强盗原本就是天王老子第一,神仙姐姐江左第二,张九龄第三,江漓漓第四,老子第五的主儿,哪里会理会他的要求?骂了两三句那人没理会之后便掳起袖子就开干,可哪曾晓得不出三个回合,这伙子强盗全都被打趴下了。
那人又问:“江漓漓是哪个?”
秉承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大胡子正准备低头说江漓漓不再这儿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咳嗽,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和尚听到了打斗的动静走了进来。
有人在戒堂大打出手怎么能忍,二话不说那老和尚就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两人势均力敌,可是耐不住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没有十个回合那黑衣人就想着开溜,便踢翻了一个火烛惹来了大火趁乱
溜走了。
听到这里张九龄不免问:“既然不是你们的过错那你们跑什么?那些和尚顶多就是询问你们几句,又不会打杀你。”
大胡子愣了愣,挠着头自顾自地说:“对啊,咱们跑什么?那和尚问起来我们就说看到一个不似好人黑衣人进了戒堂,以为是小偷便来阻止啊!”说着一巴掌拍到黄大石头上,“你说咱们跑什么?”
黄大石有些委屈,心想当时跑得最快的可不就是你么?
张九龄苦笑着摇摇头,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强盗遇上官兵就跑路的道理是一样的,闲了强盗这门营生这么久竟然也还没改过来这个毛病!只是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找江漓漓做什么?对江漓漓来说坏事还是幸事?又跟那穆家商队里边的黑衣人有没有关系?只可惜那时候那穆家商队黑衣人身上的铁牌没有看清,否则也能看出半点端倪出来。
张九龄正思索的时候素素问:“那你们将江狗*交出去了么?”
大胡子讪讪笑着,“我倒是想交啊,可江漓漓不在我身边咱们怎么交?”
张九龄皱起眉头,“你说江漓漓没跟你们一伙儿?”
“没啊,他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的么?”
张九龄有些头疼,这边那佛光塔六层的和尚给了他一个难题,又遇上一个大隋国的国士姚清河,转头又被忽悠说自己闯了大祸还没解决,还有一个黑衣人的身份没搞清楚,眨眼江小子这混球又不见了踪影!张九龄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自己就这么多*毛病,一个人来多好,非得带上这么一群祸害,弄得自己头大如牛!
素素有些担忧,“老张,你说江狗去哪儿啦?”
“说不定还在那少保庙中呢,只是不晓得在哪里。”
大胡子提议道:“那咱们去找他呗!反正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上去了遇着僧人给他们再说道一通不就好了!”
张九龄恨恨骂了一句,“奶奶的,那个犯事的黑衣人都没有你们跑得这么快,人家还会信你们没犯事儿么?说不得一个个抓起来一个个轮番询问,说不得还会用上刑罚!”
黄大石悻悻问:“那和尚也会用刑罚么?”
“你以为佛家就只有普度众生的罗汉菩萨和大佛?那八部天龙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黄大石这才满脸害怕,讪讪道:“不去了不去了!”
“那江狗怎么办?”素素问了一声。
“放心吧,江狗是何等的人物?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负他的主儿,他可不能吃半点亏!”大胡子瓮声瓮气地回道。
哟!张九龄别眼看着大胡子,“你竟然也有这等学识?”
大胡子嘿嘿笑着,“这不是张老先生教导得好么,如今我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了!“
张九龄少见得没有以此作为榜样来督促素素,就只道:“不过这话儿还是说的有些道理,这事儿不跟他有关,那黑衣人只怕也已经落荒而逃,凭着他的手段自然是不会吃亏。况且这时候他应当也晓得了今晚的这事儿,毕竟这么大的动静,再者不难猜出是你们这伙子强盗做出来的混账事,明日自然是不会独自在少保庙停留。咱们就先走吧,加快些脚程,争取能在山腰的客栈哪里睡个觉。”末了之后又喃喃道,”只是那客栈里边的和尚应当不能晓得山上的事儿吧!“
迎着淡淡的月光,几人朝山下走。
“慢点慢点,小心摔倒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儿!”
“老张!不是你说加快脚程的么?”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