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当然知道。”夏久逸诚终于又好好坐下,但想法却是一丝一毫都未改变:“临安王爷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传闻他对王妃也是疼爱有加,羡煞旁人,你嫁给他,不会有苦头吃的。”
夏久娜知道他是死心眼子,固执的很,跟他讲不通,只能转念又说道:“怎么不会有苦头吃了?就算他真的是世上最好的男子,那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啊,我可是襄西的公主,难道就要这么去给人家做妾吗?这让我们整个襄西的面子往哪搁?情何以堪啊?”
“若你顾及的是这个,”夏久逸诚丝毫不觉得为难:“那便让他休了王妃,立你为正妃便是,怎么说,这也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友好往来,只要施加一点压力,皇上也未必不会松口。”
“叔父!”夏久娜只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跑偏了,急的直摇晃夏久逸诚的胳膊:“你想要做什么啊?”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想着,怎么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让临安王爷意识到你的美,其他的叔父自会帮你办好,你不必操心。”与夏久娜截然不同,夏久逸诚俨然一副开心的样子:“你放心,叔父如此疼爱你,给你的必定都是最好的。”
夏久娜还想再反驳一番,夏久逸诚已是端起酒杯,开始观赏起乐舞的表演来了,半个字都在听不进去,夏久娜心里急躁,拿他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只想着,反正婚姻的事,拜堂成亲,总不能绑着她过去吧,她要执意反对,还是有法可循的。
司舞司乐呈上的乐舞表演,殿中之人皆是看的兴致缺缺,反倒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番小风波,对着夏久娜和临安王爷多多关注了几分。
揽月阁内舞乐升平,白麓清却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如坐针毡,说到底也不是因为众人的注视,而是因为坐在他旁边的付和铃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和铃?”白麓清比平时还要再献上百般的殷勤,一点儿劲儿都不要她费,几乎可以算是伺候着她吃饭了:“这个籽虾十分新鲜,你尝尝?”
付和铃也没有给他脸子看,故意也像他那样,相敬如宾的回以对待他。现在可不是发作的时候,现在若是因为这件事情闹了,可就得让夏久逸诚看笑话了。就是得要举案齐眉,浓情蜜意,才能让他知道,他提出的那个要求有多可笑。
白麓清可真是受宠若惊,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府中,付和铃也没有说过什么。
白麓清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心中正松了一口气,想要跟着付和铃进月苑的时候,付和铃却突然停住脚步,将他推到门外:“天色已晚,王爷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和铃?”白麓清堆出笑意,试图溜进去:“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我要时时照顾着你才放心。”
“我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付和铃不给他这个机会,转头直接走开:“素文,关门。”
“是。”素文应下,上前来,看着白麓清一脸为难,然后幸灾乐祸的将门反锁上。
“和铃?和铃?和……”白麓清听到落锁的声音,一下子心都凉了,整个人都蔫儿了,颓然的往自己的书房里走。
“你说,”白麓清心里郁闷,只能跟身边的许硕说:“是这夏久使臣自己擅自向皇上提的要求,本王从头到尾毫不知情,对他这个荒唐的请求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到最后?王菲反倒是要生气,本王的气来了?本王何其无辜啊?”
“嗯……”许硕憋笑憋得很是辛苦,清了清嗓子回答他:“怪王爷您谦谦君子、气宇轩昂、才貌双全、顶天立地?”
“去去去,就知道幸灾乐祸。”白麓清摇了摇头,一头扎进书房,躺在冰冷的床上,想着月苑的软榻。
另一边,皇上盛情款待,特许夏久逸诚和夏久娜暂住内廷。
不愧是大梁国,宫城的殿宇楼阁都是朱红的宫墙和金色的琉璃宝顶,流光溢彩,处处显露出国家的财力和物力,极尽奢华和贵气,却又因为地处中原,而不似他们草原上那样粗犷,雕花纹饰和处处的细节之处,都能看出它的温柔和内敛。
走着走着便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走近看见园中摆着两口缸,里面养着碗莲和红鲤。
“使臣大人,赵总管要奴才领路到暂住的地方,快请进吧。”宫人推开了门请他们先进去。
夏久逸诚连忙谢礼:“如此盛情款待实在不敢承受。”
“使臣大人言重了,皇上特意嘱咐安排的,还请大人在此暂住。”宫人向门外的那些个内侍点点头,让他们把新的床褥用品并日用之品搬进来。
“使臣大人,您住的这个地儿是没有内廷人居住的宫殿。这几个内侍是负责照顾大人的,若是闷了出了宫门,就让他们带路去御兽园、御花园赏玩,这时节,正是花开的时候,御花园里,可好看着呢。”宫人细细地把赵公公交代的事,都转达给了夏久逸诚。
夏久逸诚点点头:“我都记着了,还望你将我的谢意告知皇上。”
“一定。”
夏久逸诚知道皇上自然不会怠慢他们,进去便准备先行歇息了。夏久娜却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车马劳顿,再加上时至深夜,都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宫殿内四处逛了逛。踏进室内环顾一周,连室三间宽敞明亮,布置齐全。侧面还有许多偏殿,他们住不了那么多,夏久娜进去看了看,与主殿的风格大同小异,但也都十分精致奢华。
多宝架格子上放着一对甜白瓷葫芦瓶,一只玛瑙灵芝如意。隔断房间的是一架十二扇青玉罗汉屏风,桃木桌子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杯,立着一只刚刚送来的白铜仙鹤嘴莲瓣茶壶。
里面卧房里是莲青色的纱幔,床榻边上摆着一只小巧的金盏香炉。长案设在窗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我喜欢这间。”夏久娜闻着那香炉里的香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熏陶了,当即就坐到了床上,跟那几个内侍说道:“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是。”内侍急忙照办。
夏久娜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搬,只是他的父王和母妃,怕她水土不服,吃不惯中原的东西,多给她带了一些当地的干粮。
只是宴会上,夏久娜尝试了中原的膳食,只觉得精致可口,自是十分受用,这些东西便也都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