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的东西也不稀奇,仍旧是孝道的故事,皇上听着也没什么,百善孝为先,就算付和铃不专门跑来教他们这些道理,宫里的太傅们也是会教习的。而且白静翕和白慕一这样贪玩的年纪,还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付和铃讲这样的道理,真是让人深感欣慰。只是让皇上觉得非常意外的是,白慕一说出的那样一番话,让皇上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偷听,轻笑了出来。
既是如此,再不走出去,可就是明摆着自己偷听了,皇上连忙迈步走进去。
“皇上万福金安。”众人连忙行礼,皇上抬手让他们起身,注意力还在刚刚白慕一的那番话上:“朕刚巧路过,听到小少爷这番话,倒是很有意思。”
皇上问白慕一:“那依你之见,庞氏应当如何做呢?”
怎么突然搞这么一出?付和铃拼命给白慕一使眼色,要她小心点说话。
回答皇上的问题,自是要小心,白慕一也看不懂付和铃眼神到底在跟他说什么,只能抬自己答了:“慕一不敢妄言,庞氏自是孝顺,只是有一点,慕一以为不妥。她被逐出家门之际,就应当想办法解决误会,不然在之后,婆婆知道了她在这之间所受的苦,知道了她的委屈,必定是会在心里产生愧疚,如此,便是不体贴婆婆的心思了,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孝呢?”
这……付和铃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心里不住腹诽,白慕一,你别是个杠精吧?!
“这样的说法,倒也不失为一种思考方式。”索性皇上不觉得有什么,对他的别样的思维方式,还小小的赞扬了几句。
付和铃松了好大一口气,皇上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不难猜出她的内心世界,于是笃定了她就是在故意的要偶遇自己。只是她偶遇自己,到底要有什么目的?皇上想了想,也不觉得她讲的这些东西意有所指。但是从她这里套话实在是太难了,不过白静翕不会是平白无故被她拉着的,她既然又是送思儿鼓,又是要给他讲孝道故事的,他肯定得是听了付和铃的什么话。白静翕特别不会撒谎,偷吃个糕点被付芜荑撞见了,都急得要哭,问他话,应当是很容易的。
“静翕。”皇上招手让他过去:“父皇今日劳累了一天,看了许久的折子,你过来陪着父皇,赏一赏这锦鲤怎么样?”
“是。”白静翕乖乖的走上前,被皇上揽在臂弯里。
如此父子相处的场景,白慕一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对这个皇上叔父,也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想法,不想去和他打太多的交道。拉着付和铃福身告退,付和铃也不好硬赖着,只能走了。
皇上接过赵公公递来的鱼食,交给白静翕,一边看着湖里前来吃食的跃动的红色锦鲤,一边装若无意的问他:“最近,临安王妃好像教给了你许多道理,那你现在可知道,何为孝吗?”
白静翕不敢在父皇面前出差错,本就柔弱的性格,更是让他小心翼翼,只敢刻板的回答:“孝,从爻从子。效也,子承爻也,善事父母也。顺於道,顺天之经;循於伦,循地之义。”
“这是《礼·祭统》的解释,”皇上对他的回答似很不满意,面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起来,再开口,语气也变得没有那么慈爱了:“朕问的是你是理解的?”
“儿……儿子,”白静翕被他一向的威严震慑到,瞬间紧张了好多,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脑袋里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深明大义了,只能就说着自己:“儿子以为,侍奉父皇,侍奉母妃,侍奉太后,感恩、回报和礼敬,便是孝道。”
“嗯。”皇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绷起一张脸,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九五至尊的不怒自威,便让周身的气场强了几分,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白静翕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仔细回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出错,惹父皇生气了。偏偏皇上还不肯轻易放过他,松开了揽住他的手,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还有呢?”
“尽心尽力,顺其意……”白静翕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本就会紧张,谈论的话又一直让他的脑海中一直冒出母妃,让他想起付和铃的嘱托,心态又崩了几分,眼眶又不争气的开始变湿。
皇上却还是在不断的施压,木然的等着他继续说。
“儿子……”白静翕没办法了,生怕自己真的会在父皇面前哭出来,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最后说了几句:“儿子只想多多陪在母妃身边,陪在父皇身边。”
皇上也不回应他,就这么由着周围的气氛冷冰冰下来,沉默僵持了良久,皇上才开始设下圈套,开口很是严肃的跟他说:“你今日的表现很不好,若是等你母妃醒了,父皇将此告诉她,你母妃必定会对你十分失望的。”
皇上也不想使这种告状的小把戏,多显得他小气啊。只是对付白静翕,这招实在是太过管用,也就不去费心思想其他的法子了。
果然,皇上看着白静翕长大,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白静翕听到他说的这段话,立马就慌了神儿,急急开口求他:“儿子知错了,求父皇不要告诉母妃。”
“不告诉她也可以,父皇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皇上又恢复了那么一副慈爱的样子,坐下来和他的视线持平,伸出宽大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告诉父皇,临安王妃这几日带着你和慕一在宫里讲故事,是不是意有所指?临安王妃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白静翕本来听到事情有转机,可以将功折罪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开心的不得了,结果听到他后面这些话,眼角又耷拉下来,有些沮丧了:“儿子不能说。儿子答应过姨娘的,儿子不能违背承诺。”